《那么清澈》夜樵

5、第5章

　　想到这里，罗澈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辛辣刺鼻的味道溢满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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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婷婷趁着这夏天的尾巴挑了个大西瓜，又买了点樱桃火龙果什么的，转身就想去酒品区挑酒。大喜事应该买点白酒，再说白叔那个年纪的人，对白酒也是情有独钟的。只是度数要低一点儿，该挑点口感好的酒，酱香型的就不错……一边这样想着，她就一边挪了过去。

　　一排排望过去，泸州老窖、孔府人家、五粮液、茅台……，都是些很不错的品牌。她拿了一瓶茅台，刚准备走，身后就传来一阵冷气，原来这边已经是冷饮区了，大盒大盒的果肉酸奶、乳酸饮料琳琅满目。她凑过去，又准备给自己和饶映莲挑酸奶。拿酸奶的时候她脚不自觉地抬起来了一点儿，再落地的时候，随着身体的缓冲，往后迈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一脚踏到了别人的鞋上。

　　饶婷婷立马回过头来，说了一声对不起，抬眼的一瞬间，全身像通电了一般，小小地抽搐了一下，呆在原地。

　　干净干练的头发，浓厚有型的眉毛，下面那一双眼睛在皱着眉的时候最勾人……面前这个男人熟悉的面孔，竟然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两个人离得很近，他甚至还能闻到她衣服上干净清澈的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只在那一瞬间，饶婷婷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同罗澈重逢，不，她离开他的时候，干脆果断，从来就不曾想过会和罗澈重逢，也不允许自己再回头。可是……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分明要哭出来了，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婚礼的前一天，他们两个人还在开开心心地逛超市，他们站在冷饮区，因为各自想挑不同品牌的酸奶，互相笑着嗔怪着假意起争执。

　　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都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这偌大的超市里。

　　“罗澈？你要哪种？”罗澈心情不好，两个人决定不开车了，跑进来想买两瓶啤酒喝。这时关向禹正拎了两瓶啤酒朝罗澈所在的方向望了望，这一望不得了，手上拎的酒瓶差点摔下来。

　　那是……饶婷婷。罗澈和饶婷婷两个人尴尬地待在路中间。

　　确实是有点尴尬，两个人都不跟对方打招呼，就那么愣在原地，直到饶婷婷身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一下嘛，站路中间干嘛？”两个人这才有了点动作，不好意思给身后的人让了道。

　　关向禹微微叹了一口气，飞快走上前去，笑容温暖明亮：“婷婷！真巧啊！”

　　关向禹人一过来，罗澈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他闷不作声，退到一边，任由老关和婷婷拉起了家常。

　　从超市出来，关向禹也不急着走，知道前面就到了饶母的家里，他便提出和罗澈一起送饶婷婷回去。

　　“他们要结婚了？真好啊！一晃居然三年了，饶阿姨和白叔也走到了现在。”关向禹温暖地笑着，手肘时不时地戳一下站在自己左手边的罗澈。他刚才的“一晃居然三年了”，就是在给罗澈一个聊开的机会。

　　然而，一片寂静。

　　路上跳广场舞的人大多数都回去了，人烟稀少，马路上不免有些安静。关向禹那句话说完之后，气氛就更冷了。

　　“不是在老家吗？怎么又到了坤城来了？”还好关向禹并不是一个会任其冷场的人，他彬彬有礼，及其绅士，从来不会让身边的人感到不舒服。

　　饶婷婷开口说：“我两年前搬到坤城来的。三年前……分手之后，我妈就提议搬到省会坤城来，反正白叔在这里还有一套房子，坤城工作机会也多，总有用得到心理医生的地方。”

　　总有用得到心理医生的地方。看来小姑娘做心理医生，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关向禹拍拍婷婷的肩：“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罗澈跟我都挺想你的。”

　　到底是熟人，即便婷婷再不待见罗澈，面对关向禹这老朋友还是下不了狠心的。但她又不想说的太明显，只好应道：“等我有空，我联系你。”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口，罗澈脚步停在了小区门口，就这么看着关向禹送饶婷婷到了楼下。寒暄了几句之后，关向禹和婷婷到了别，陪着罗澈又重新走出小区。

　　“你在干什么？都遇上了，怎么不说几句话？”关向禹皱着眉问罗澈。

　　罗澈双手插在裤兜里，不说话，只向前走。

　　“以后，一辈子都不说话了？”

　　罗澈这才站定了脚步，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路灯。路灯周围有一圈光晕，小虫子围在光晕旁翩翩起舞，时不时炽热而又激烈地凑上去，在彻骨的燃烧里结束生命。

　　只要没有勇气重新站到她面前，他就永远也得不到答案。明明就近在咫尺，再问问她的心意，又有什么不敢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罗澈当即转身，快步随着饶婷婷的身影跑了过去。关向禹看着他跑回去的身影，在微微凛冽的风中勾起了嘴角。

　　饶婷婷已经不在楼下了，过了好几分钟了，她会不会已经进屋了？即便是这么想了，罗澈还是不死心，寻着楼梯追了过去，一层一层地往上跑。他不知道饶母住在几楼，只是不停地跑。

　　终于——在六楼，他看见了饶婷婷。

　　靠在墙边的饶婷婷，瞪大了眼睛看着罗澈，眼眶红红的，大口大口喘着气，明显是刚刚哭过。

　　一看到婷婷，他就心软了。他一个铁骨铮铮的警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眼眶红红、楚楚可怜的样子。而偏偏婷婷现在就是这样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头发有些许凌乱，胸口起伏，嘴唇轻启像是要说什么，又像只是随便张合一番。

　　罗澈大步跨上去，伸手绕过饶婷婷的后颈，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揽，朝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紧紧地拥抱，糅合，似要将两个人融合成为一个整体。吻粗暴而用力，饱含深情。

　　饶婷婷只感觉肩膀被捏得生疼，一把将罗澈推开，自己也受了力，后脑勺狠狠磕在墙壁上。

　　“嘶——”看见婷婷皱眉，罗澈心里也是一拧，刚想上去看看，被饶婷婷一把拦住，便只好眼神迷离，意犹未尽地靠在了楼梯上，又因为同关向禹吃了饭，小酒楼里燥热难耐，他早早地就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从饶婷婷的方向看过去，罗澈锁骨暴露在她面前，两手摊开搭在楼梯上，样子勾人心魄。

　　饶婷婷不说话，倒是罗澈先低头微微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饶婷婷有些气恼。

　　“你在故意等我。”罗澈望着饶婷婷，眼睛明亮。

　　“我没有。”饶婷婷一边揉后脑勺一边回答，“我这个人上楼就是这么慢。”

　　罗澈双眸紧紧盯着饶婷婷：“婷婷。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可以把我当混蛋，过去那件事，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嗯。是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我不会给你机会。”饶婷婷说着就准备上楼。

　　罗澈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身边一带，自己也借力凑上去，俯在她耳边：“你骗人。我吻你的时候，你明明就回应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饶婷婷立马就羞红了脸，双目喷出暴躁的气焰，狠狠瞪了罗澈一眼，又把他推开。

　　“不要以为道歉有用。也不要随便揣测我。”饶婷婷慢慢拉下眼睑，冷冷地对着罗澈说道：“你不是神，你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

　　说完这句，饶婷婷就上了楼。她生怕，在这躁动而又暧昧的楼梯间里再待上一秒，她便会就此沉沦进去。

　　楼梯间里灯光昏暗，罗澈还站在原地，手掌慢慢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