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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勺不濡,而多酒意(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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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风雨剥蚀的黑白外墙,斑驳的黑瓦,陈旧的木板门,支棱着石条细腿伫立水岸,颤颤巍巍,风一吹还能听到木板门嘎吱嘎吱的哀叫声。
这是一家小酒馆。
老板娘是个清秀的女子,可眉头总是向下轻蹙,透露着淡淡的哀愁。
她的眼神总是望向远方,望向那狭窄的河道,望向乌蓬的摇橹船。
他没有回来。
今天是七夕。
今日的街道是一条流动的河,是穿梭的人河。整条街都张灯结彩,唯独那家小酒馆,朴素极了,显得格格不入。
人清,心清,冷清。
它以朴拙的面目落伍于鲜亮的红尘,客不来,人不爱。
仿佛她一般。
她痴痴地望着河道,渴望着他的出现。
他说过的,七夕会回来的。
他说过的,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的。
河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蝙蝠扇动着翅膀绕檐蹁跹,似在暗叹这位女子的凄凉。
街道重回静谧,任夜的纱悄然而至。
随着街灯的亮起,女子的明眸却逐渐暗淡。
七夕就快过去了。
耳畔有风拂过河流,却抚不平她已满是创伤的心。
她闭上了眼,一滴泪从眼角划过,仿佛流星划过夜幕,璀璨而又短暂。
一轮新月似被吹散的蒲公英,捎带着无限的新机与对未来的憧憬轻盈翱翔于天际。
次日。
女子在酒馆门口醒了。耀眼的日光刺亮了她的眼睛,原本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已红肿不堪。
她身上不知何时已披上一件厚实的棉袄,原本有些昏昏沉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他回来了吗?
她起身,向四处张望。
屋檐上的两只麻雀正细语呢喃,被女子的起身动作吓得四散而逃。
女子低头细看,才发现这是隔壁婶子的棉袄,心头原本燃起的希冀顿时消散不见。
她轻轻地把棉袄放在婶子家门口,怕惊扰了婶子一家。
她静静地回到家,打开木制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望一眼便蔓生出无限思念的情绪。
她的忍不住抹了抹泪。
照片上女子笑面嫣然地靠着男子肩上,男子的一只手揽着女子,也咧着嘴笑。
好一对璧人。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窗户上不知何时已蒙上了一层灰,阳光照的好不真实。
女子垂眸注视着照片,眼底满是深情与怀念,却又夹杂着丝丝凄哀。
她把照片放进一个帆布包,那个帆布包已生了几处霉斑,她却不嫌弃,只因是他送的。
背上包,锁好门,前往他所在的城市。
她决定好了,她要去找他。哪怕他忘了自己,有了心上人了,她也要个结果,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她自己。
她走在喧嚣的城市里,没有走在小巷里一步三摇舒坦,周围人打量的目光不禁让她有些不适。
像之前那样,格格不入。
当她走在城市街头上,看着无尽的长廊,感受自己的渺小,内心的希冀触礁于现实的冷硬,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到他。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知在寻什么。
夕阳渐渐失去了等待女子的耐心,只余最后一抹无力的光辉沉淀于水中。
柏油路很宽,大大小小的店铺鳞次栉比,女子寻到一家不起眼的宾馆,推门而入。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服务员礼貌而又正式的声音响起,等待良久却没有回应。
只能听到女子悉悉索索的声音,捣鼓来捣鼓去,服务员也只是耐心地等待。
一张纸映入眼帘。
上面用用着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住一晚要多少钱?
服务员抬头看了女子一眼。
如此清秀的姑娘竟是个哑巴,可惜了。
极高的职业素养让服务员的脸色仍保持不变,她从架子上取下了价格单子递给女子。
女子看着对她来说极其昂贵的价格有些面露难色。
她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钱,大多都是五元十元的纸币,还有不少硬币,面色犹豫。
她在又写道:
可以便宜些吗?
此时服务员的脸色也有黑,内心十分鄙夷,脸上却仍笑着:“抱歉,我们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不能再低了。”
女子咬了咬唇,发现门外天色已黑,只有两三街灯像瞌睡之人的眼慵懒地亮起。
女子付了定金打算先住一个晚上。
入房前,她在纸上写下了男子的名字,想询问服务员是否认识此人。
谁知服务员一见到女子写下的名字,眼里立刻闪着狂热的光芒,语气中满是激动:“你居然连他都不认识啊,他可是大歌星啊,我可喜欢他了!”
女子愣住了。
大歌星?巧合吧。
可想起曾经却又不是并无可能。
又听服务员接着道:“他昨天晚上还参加了七夕歌会呢,今晚应该还有重播。”
女子写道:
七夕歌会?重播?
服务员用略带嫌弃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却也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回到房间她按照服务员的告示打开了电视,调到了那个频道。
她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拉开窗帘,看向外面满天祥和的星辉,心静泊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