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天下》巫川

6、第六章 风雨欲来

　　"这位大爷,您进来瞅瞅,咱这儿的姑娘个个水灵,环肥燕瘦都有,包您满意."

　　"哎哟喂,许相公您快请进,多久没来了,咱们姑娘个个都想死您了."

　　"公子留步,进来玩玩吧,不满意咱不收银子"

　　"大爷您慢走,记得常来玩儿呀."

　　"赵公子!快请进快请进!奴家可是天天打心坎儿里惦着您哩!"

　　天边的残阳刚落下,整个天地灰蒙蒙的让人看什么都不真切,此时一辆奢华的马车践踏起漫天灰尘停在清楼门口停下,门口拉客的姑娘们自然认得马车的正主是何许之人.争相上前献媚阿谀,咯咯娇笑不停.

　　沈风推开车门,纵身跳下马车,仅此一动作便潇洒至极,对车下紧簇围着自己的姑娘打了个招呼,转身对车夫吩咐道:"先回去吧,子时再来接应."躲开不停往自己身上贴的门口众女,迈着大步跨进清楼内堂.姑娘们见大主顾没理睬自己,便各自散开又开始各自卖弄风骚,继续在清楼门前的大红灯笼下招迎客人.

　　马车原路返回,尾后滚滚尘土飞扬.

　　"小姐,今儿个又听玉儿小九她们嚼舌根,乱说小姐不是.蝶衣好是气不过."蝶衣在巫荭嫣跟前整理着绯红色的霞披,又拿起梳子帮巫荭嫣梳理的秀发,一手托着如瀑布般倾泻在乌黑发丝,一手拿着梳子小心的蘸上些许发油梳理着.

　　巫荭嫣对蝶衣款款一笑,并未言语.只是偶尔看着沉睡中的奴儿.

　　蝶衣皱着鼻子又换了个话题:"听说城北沈家的二小姐包了咱们这儿所有的小倌,据说在家里让请来的小倌演戏,"抬起握着梳子的手,用手背抵在唇边,笑的花枝乱颤,"小姐您说,怎么有人好这口,真是羞死人了."说完又笑到不行.

　　巫荭嫣从蝶衣手中接过木梳自行梳理,蝶衣忙止住笑,抢过梳子好好给巫荭嫣梳理头发,挽了个云鬓发髻,固定后理了理几根乱了的发丝,轻手轻脚的在巫荭嫣的首饰盒里翻弄着,一会儿又盯了巫荭嫣看了看,时不时摇摇头,低头继续翻找.

　　巫荭嫣回忆起这大半月来蝶衣的转变,要了蝶衣的第三天午时,妈妈便在楼下训打一位刚被卖进来的姑娘,声音之大直传楼上巫荭嫣的耳中,正在整理被褥的蝶衣惊恐的发抖,巫荭嫣上前拉着蝶衣的手,安慰了好久.对于蝶衣的身世也并未详细追问,只知她是南疆富家的一位丫鬟,来到帝都探望亲人,发现亲人早已不在此处,饥寒交迫之时被李三拐骗卖到清楼.南疆......巫荭嫣楞了好久,忽对蝶衣说:"有朝一日,我定会送你回家乡."那日起,巫荭嫣处处为蝶衣打点,蝶衣也成为人人嫉羡的丫鬟,专负责伺候荭嫣姑娘跟巫奴儿.只是平日里总是喜欢听人说三道四,然后转给巫荭嫣听.每次巫荭嫣都是笑而不语,蝶衣却乐此不疲,把三姑六婆间的嚼人舌根,私下姑娘们的私房话全部传给巫荭嫣.

　　"小姐,您看这对珍珠耳环怎么样,跟今天的打扮很配呢."蝶衣掌心托着一对珍珠耳环,轻轻地帮巫荭嫣戴上,完了还用手捋了捋玉簪上下垂坠子.白玉簪子,珍珠耳环,散发的柔和内蔹的光泽,显得巫荭嫣肌肤也柔嫩异常.蝶衣看着巫荭嫣的装扮满意的扬起嘴角.

　　巫荭嫣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双手拉过蝶衣的手臂:"妹妹好眼光,在这里委屈你了,今后在这里若被人欺负且尽管说,姐姐替你做主."

　　蝶衣双眼一红:"若非小姐,今日蝶衣早已自尽,已摆脱被人玷污之辱."忽然意识到这里是烟花之地,忙说:"蝶衣未有丝毫看不起姐姐过....只是......"

　　巫荭嫣轻拍蝶衣的手臂,倏而一笑,正欲安抚,却闻门外几声叩门声,小厮话语传来:"巫荭嫣姑娘,沈风沈公子来了,妈妈请荭嫣姑娘去泓烟阁接待."

　　"传话给沈公子,荭嫣稍候便至."巫荭嫣转身对着门外大声说道.

　　下楼声渐远.

　　蝶衣忙又帮巫荭嫣整理了衣角,绯红的霞披,内穿粉绿色丝裙,两种颜色在一起却并不显得俗气,更具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韵.云鬓斜斜高耸,白玉簪的玉坠下垂,两颗圆润的珍珠在洁白的脖颈旁不住摇曳.忍不住赞叹巫荭嫣的美貌.

　　巫荭嫣起身笑曰:"只是生了个好皮囊,等到人老珠黄还不是一个样."

　　蝶衣又上前理了理霞披的下摆,岔开这个话题道:"小姐你说妈妈好凶,前几天又把青姑娘训斥了顿,唯独对小姐和和气气的."看了看巫荭嫣并未表情,又接着问:"小姐,妈妈究竟姓甚名谁?为何大家都只叫她妈妈?"

　　巫荭嫣举目严肃的盯着蝶衣:"在这里没有姓,也没有名,这里只有一个妈妈,你随着这样叫便是.不该知道的事万不能随便乱问."眉色稍缓又说到,"妹妹不知道这里的复杂,小小的一个青楼背地里却有着无数的暗涌杀机,稍一个不注意便带来粉身碎骨,人心险恶,妹妹好自为之."话毕优雅的走出门前,只留下双眉紧凑的蝶衣跟床上熟睡的奴儿.蝶衣走到床前,替奴儿掖好被子,拉下帐幔,又深深的看了眼睡梦中的巫奴儿,走出屋子拉上门,随上巫荭嫣的步子赶去泓烟阁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