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隔墙有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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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语文考试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外班的人聚集在考场教室外的走廊上等着进去了。
郝枳明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考场。
然而当她抱着书包正要出教室的时候却被杜肖从背后轻轻拉住了。
“有些关于钱娇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杜肖神色凝重地低声说着，微微探身往她校服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不动声色地从旁边径直走了过去，背影与往常相比显得有些阴郁。
郝枳明在考场坐下，见四周皆无同班面孔，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口袋里的东西给掏出来。
那是张从练习簿里随手撕下来的小纸条，上面用歪斜而潦草的字迹写着“语文考试后，网吧，干架，人多，送死，望相劝”。虽然是不成句子的词叠，但郝枳明一下子就看明白杜肖想要告诉她什么了，随即心神不定起来。
她想问问钱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当时还没来，要知道距离考试开始只剩下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试卷提前发了下来，郝枳明翘首凝望着窗外空荡荡的走廊，第一次没有在答卷铃声响起前先阅览试题。
难道钱娇昨晚不但把王亦奚灌醉了，顺带着连自己也一并灌醉了？
她正要开始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时，钱娇终于踩着铃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波浪相比往常有些蓬乱，似乎是匆忙中没来得及怎么梳理。
郝枳明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她来了就好，那件事可以等到考试结束后再去和她说，现在还是先安心答题。
她万万不会料到，钱娇是为了突击复习才熬的通宵。
原本分数这玩意儿对钱娇来说是无所谓多少的，可无奈她为了向家里隐瞒昨晚在网吧发生的“小规模械斗”，与她的“临时监护人”钱满达成了某项秘密交易，而其中一条就和这次月考的分数有关。
她不是没想过作弊，但不巧的是这次她恰好被阴差阳错地安在了第一排，而来监考的更恰好是她亲爱的班主任——陶圣彦老师。
他是位十分年轻的男老师，看起来似乎还不到三十岁，执教语文，说起话来和声和气的，几乎从不发火，因而不太能压得住班上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
不过自从他向隔壁九班的“笑面周奶奶”取经、开始启用“谍报系统”后，总算是让班里以钱娇为首的“不安分子”消停了下来，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闹事了。
昨天与枳明一起看过考场分布表和监考表后，钱娇就已经在抱怨了，说“小叶圣陶”跟“笑面周”混在一起，越来越不学好，居然知道背地里黑手操纵了。
大家之所以喊陶圣彦“小叶圣陶”，一是因为将他名字倒过来念时，发音和那位大教育家的十分相像；二是因为他本人不太喜欢采用所谓强制性的惩罚措施，总是把有问题的学生单独叫到办公室去，循循善诱地“念经”。
这个外号一半带有那种常见的调侃意味，一半则透露出了八班同学们对这位和善讲理的班主任的喜爱之情。
钱娇说这次考场安排是“小叶圣陶”在背后黑手操纵还真是冤枉他了。她哪里知道，像他这样一个年轻、没有资历的实习班主任是不可能有权限在这种级别的考试里安排自己班上学生的考试位置的。
实际上当他发完试卷，转身看到钱娇那一头黄挑黑的大波浪大剌剌地顶在那里时，心里也是叫苦不迭的。
他知道像她这种常年处于不及格边缘的问题学生在大考时往往会准备“救命小抄”，不求提分，只求别挂红灯，放假了在家里人面前好歹能说得过去。平时监考遇到这种的，他往往心一软也就没给当场抓，只是事后拎出来批评教育一番——不过为了那十来分的面子，抓不抓都是那个赖死赖活的成绩，抓到了可就是一个处分的烙印。
然而这次月考可不是“平时”，卷子是校联出的，各校领导都格外重视成绩排名，可能会以此划分学生们的冲刺目标。他要是再放水，不仅是对学生们不负责任，而且万一被检举出来怕是也担责不小。
所以考试前他少不得在班上再三强调这次严抓作弊，万一给抓到，批下来的处分十有八|九是撤不回去的，会在档案上留下抹不去的污点，请各位同学切勿以身试法。当时自然是特别盯了包括钱娇在内的几个作弊老手一眼。
他现在只祈祷钱娇自觉点别在他眼皮底下作弊，否则他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帮不了她。
开考铃响时，“小叶圣陶”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发现除了钱娇外，自己最得力的纪律委员花韫和最优秀的学习委员郝枳明也在，不禁稍觉欣慰。
不过观察了一阵子后他发现钱娇有些反常。
以往考试时她总是东张西望，在座位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但这次却格外老实地在专心答题。
好奇之下他悄悄踱到她的身后，想看看她的答题情况，可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这孩子居然破天荒地在写作文！而且还不是平时那种啃着笔头没写几个字就开始划掉的难产状态，此刻居然是健笔如飞、行云流水。
陶圣彦刚才就看过这次的作文题了，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半命题作文，以“我的______”为格式自行创作，对象可以是身边令自己在意的任何人或事物，宽泛得很，也不知道钱娇这种“粗人”怎么会一看就来了灵感。
当他想更进一步看清楚钱娇这次写的是什么的时候，却被这家伙察觉了。
她上半身往试卷上一趴，摆出了一副母猫护崽的凶恶架势，于是陶圣彦只好哭笑不得地走开，心想：你现在不让我看，等分数出来、拿到卷子还是免不了要经我手的，就先等等好了。
所幸考试前半程没出什么篓子。
发完附加卷没多久，眼看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收卷的时候，钱娇终于坐不住了。
本来正卷能安安静静地坐着答那么长时间就已经很难为她了，所以当她将随意写了几笔的附加卷提前交上来时，陶圣彦没有表现出责怪或惊讶，只是默默地收下卷子，松了口气。
钱娇除了一只笔袋外什么也没带，交完卷子后就甩手扬长而去。
不过他这心实在是放下得太早了些，因为没过几分钟，他那一向沉稳的学习委员郝枳明居然也跟着提前交卷了！
他扫了一眼她的试卷，上面确实已经答满了，但他还是愣在那里、错愕地从下滑的眼镜镜片上抬眸看向她，意思是孩子你真的不用再深思熟虑一下，这么快就把附加题胡完了是要干嘛去？
郝枳明自然不会回答他心中的疑问，她交试卷时压根儿就没敢拿正眼看他，只是涨红着脸恭恭敬敬地把卷子往他那里一递，然后拎起书包就跑了。
然而，这事儿却还不算完。
就在陶圣彦还兀自看着郝枳明远去的身影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另一张卷子又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机械地回过身，内心顿时又遭到一个暴击，没错，这次居然还是他班上的——真真切切，正是纪律委员花韫。
花韫虽不像郝枳明那样各科全优，但语文这门可是她的大强项，可以说和枳明不相上下，因此每次考试都会特别认真地对待。
但今天她也不知道是被那两人传染了还是怎么的，居然也要提前交卷。
到这个时候陶圣彦再也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睁大眼睛无声地质问着她。
他知道她们这样接二连三地提前交卷，一定是要瞒着他搞什么事情，但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该拿考试开玩笑啊！
花韫到底还是比较懂事的，不像前头二位，交了卷子就跑——一个理直气壮得像老爷，一个羞羞怯怯得像小姐。
她有些抱歉地冲陶圣彦笑了笑，表示自己确有苦衷后才不动声色地追了出去。
陶圣彦现在只希望这场考试赶快结束，因为他有不祥的预感，他的学生们可能会趁他脱不开身的这段时间里闹出什么事来……
郝枳明从教学楼追出来的时候，校园里尚且是一片空空荡荡（其他人都还在考试），因此毫不费劲地就找到了正潇潇洒洒往学校后门晃荡过去的钱娇。
她似乎有恃无恐，对即将面临的群殴毫不在意，反而一副考完试很舒爽的样子。
郝枳明一边胡乱地左右挎上方才情急之下没来得及背的书包肩带，一边快步追了上去。
“枳明？你今天怎么也提前交卷出来了？”
钱娇被她喊住、扭过头时显得很诧异，她显然没料到昨晚百般劝阻无果的杜肖会把约架的事情告诉枳明。
“我…我想趁这段时间……跟你去趟网吧。”
考虑到杜肖“中间人”的苦处，郝枳明便临时想办法，转了个弯子说要和钱娇一同去约架地点。
“啊？这…这恐怕不太好吧，你待会儿不是还得准备下午的数学考试吗？”
钱娇闻言果然潇洒不起来了，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明摆着是赤|裸裸的心虚。
“我有些担心那个人……只是顺路去一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不知为何，郝枳明下意识地将从昨晚起就藏在心底的隐忧也一并吐出了。不过还好那句话声音不大，她迅速地用其它理由遮掩了过去，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她难得地表现出了强硬的一面。
没错，她就是要逼钱娇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她将这样危险的事情瞒着她，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恼她的。
之后两个人一起去了石头网吧。
不，与其说是“一起去”，不如说是钱娇被迫一路上跟着枳明、围着她想方设法地劝说不要这个时候去，什么“考完试，放学后再去也不迟”、“现在大中午的网吧没什么人，去的话说不定会有混混欺负落单的”等等或靠谱或无厘头的借口全都使出来了。
然而枳明却对此不为所动，钱娇越是劝说她脸上就越是淡漠，只偶尔不以为然地应一句“这样啊”、“哦”、“是吗”，脚下步伐反而在说话间兀自加快了许多，把钱娇急得是满头大汗。
快到网吧后巷巷口的时候，钱娇见退无可退，终于耐不住一步跃到了郝枳明身前。
“总之，枳明你现在不可以去网吧！”
她狼狈地红了脸，梗着脖子喊道。
郝枳明见她执意要瞒自己，心里也气恼极了，不过到此时已有大半不是恼在钱娇身上，而是恼在自己身上。
“好，我不去，那你也别去。”
她气息有些急促地答道，已快忍不住要把话说破了。
钱娇听她这般答话，内心的疑惑便一下子得到了某种证实，但还是没敢先开口坦白，只犹疑着试探道，
“枳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郝枳明闻言干脆别过了脑袋，掷气道：
“不是。”
钱娇见状，神色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对明显已在生气的枳明说些什么。
这时，忽然有人从巷子深处网吧那边走了过来。
“谁！”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钱娇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她敏捷地转过身，将郝枳明护在身后……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隔墙有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