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神祇》琉璃光輪

13、杀母

　　……………
　　在城堡里的某一间房间的阳台上，站着身着端庄王服的这个国家的王后，她是个容颜端庄漂亮的女人。
　　她正在沉思，双眼遥望着那城堡外的海平线，海风吹来，撩不起她长得散落在地板的黑发。
　　王后仍旧看着远方，双眼迷离，仿佛布有些笑雾气，“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是吗？”一个来着红伞的女孩看着王后的背影。
　　“真的。”王后转过身，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温柔的贤妻良母，“你变了，族长。”
　　凝视着王后黑色中有着一点微细紫色的眸，红甄罗一笑然后离开，“或许吧。”
　　红甄落叹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离开，留下一句不明来意的话。
　　“我是族长，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只是在等死罢了。”
　　王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嫣然一笑。
　　窗外，是海鸥的悠然鸣叫，还有海浪的拍打悬崖的声响。
　　……………
　　宇禧摸索着走出了花园，他不适应这突然独自一人的时候。
　　紧握着空空如也的手，他近乎疯颠地四处摸索走动，他在寻找，寻找那连日来已经逐渐适应又或者说是已经迷上的手中的温度。他在寻找，甚至有些紧张和急切，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着急那血色的眸以及略微冰冷的掌温。

　　贰拾柒．
　　一间布置成粉红色可爱的房间里，一个女仆人站在主人的身边伺候着主人。
　　仆人的主人就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她可爱却任性，就连温柔善良的王后也觉得她又的时候很伤脑筋。
　　公主坐在白色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装扮自己，过了许久才为自己金色的卷发系上镶有宝石的粉红色丝带。
　　自信地对着镜子一笑，然后对着镜影中那系在发上的蝴蝶结满意地点头。
　　“你看我今天怎么样？”公主转过头问旁边的仆人。
　　“你今天很漂亮，薰蝶公主。”仆人认真地看了看说道。
　　“公主，二王子回来了，就在城堡里。”仆人报告道。
　　公主的心一颤，不敢相信地紧紧握住仆人的手，“真的？”
　　仆人连连点头。
　　“太好了！王兄回来了！”公主高兴得不淑女的又跳又叫。
　　“公主……”仆人担心地叫道。
　　一转眸，公主兴奋地一边提起裙摆小跑着出去房们一边大叫，“我马上去找他！你不用跟来！”
　　房间里，那个仆人看着公主活泼的背影，开心地笑：“二王子一回来，好像全国都活起来了。”
　　气派的长廊上，公主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奔跑着，在寻找许久不见的最爱的王兄，“太好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王宫的长廊上，是少女的豆蔻年华，也是少女匆匆而过的花色身影。

　　花廊里，布满了装饰用的长方形大镜子，它们镶嵌在绿色的藤蔓和彩色的小花中，像绿叶中的银色的门。
　　所有的镜中都映照着同一个人，那就是戾影.安东尼斯。
　　戾影看着周围镜中的自己，一脸的彷徨与迷惘。
　　消失的微笑，取而代之的竟是少有的惊慌。
　　戾影的双手轻轻捉住自己将要及地的黑发，眼中全是惊慌：“不要！不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许久，戾影平静下来，重新理了理有一点点凌乱的发，深沉的血色眼眸默然，“时间……不够了。”
　　嘴角露出让人胆寒的危险微笑。
　　“戾影，你的支配时代快要结束了呢。”

　　少女的身影急切地行走奔跑，也许在寻觅，也许在寻梦。
　　啪。
　　“啊！”薰蝶公主被人撞到在地，她恼火地站起来，瞪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但却是一张英气不凡的男生的脸。
　　呶呶嘴，她趾高气昂地质问眼前的男生，“你干嘛撞我？快给我赔礼道歉！”
　　他的眼神空洞，但却掩饰不住他一脸的冷漠和不屑，他缓缓地抬起手……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安静。
　　薰蝶公主的脸立马多了一道掌痕，她怒气冲天的瞪着他，一边用手捂着已经红肿且灼痛的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打我？”她揪住他的衣领，怒不可揭。
　　仍然是没有说话，他用力地拨开她的手，转身而去。
　　“你……”薰蝶公主已经气得说不了话了，过了许久，她笑。
　　远处有身影悠然走来，“薰蝶？”
　　她惊喜地转过头，“戾影……王兄。”
　　欢喜地跑过去，她钻进他的怀中。
　　幸福的泪水溢出，她抽噎着。
　　“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你明明知道我会非常想念你的……”她在他怀中说着，贪婪地嗅着只属于他与生俱来的清馨气息。
　　任由她簇拥着，但双手怎么也没有迎合，“薰蝶。”
　　怀中的她没有说话，只是洋溢着幸福与思念的泪水。
　　“薰蝶，我……可是你的王兄啊。”
　　“呃？”薰蝶一愕，连忙松开他，脸上布满了红晕。
　　是的，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对他，自己是不能够有任何超越兄妹的感情。
　　薰蝶沉默了，心中有着千思万绪扰乱着她的心。
　　“薰蝶，你的脸怎么了？被谁打了？”戾影注视着她微微红肿的脸。
　　“啊！不。我不认识他，但是没关系了。”
　　看着她的不自然，没有询问。
　　“王兄，这次你是不是带来了几个客人？”她好奇地问道。
　　“嗯。”
　　“那就对了。我爱上其中一个人了。”
　　这句话干脆利落，让戾影差点栽倒。
　　“不过那个人他好冷漠。”
　　人冷漠、而且有胆量问也不问就打人的……
　　那个人该不会是……
　　戾影的心里想到，同时感到微微的头疼。
　　“哎……哎？你要去哪里？王兄！”见戾影转身就走，薰蝶公主急忙叫道。
　　“我去找他。”
　　“为什么？”她大喊。
　　“他看不见。”
　　他看不见？
　　什么？
　　薰蝶不敢相信，心里反问了百遍。
　　“原来他看不见，难怪他会撞到了我。”薰蝶着急了，“那么说，我怪错人了？怎、怎、怎么办？”

　　贰拾捌．
　　昔宇禧摸索着被夕阳照得微暖的墙壁，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他现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应该何去何从，不知道前面的路是转角还是直路。
　　蓦地，他的手腕被人捉住，轻轻一扯，他被扯得突然回身，然后跌入来人的怀中。
　　怒然地想离开，却被人紧紧搂住。
　　戾影在怀中人的耳边细语：“你怎么可以随便乱走呢？明知道自己的眼睛不方便。”
　　怀中他仿佛木然了一般，不发一语
　　“宇禧？”
　　“眼睛不好？”宇禧独自沉吟，“那、还、不、是、因、为、你！”
　　他咬着牙，愤怒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呵呵。对呀，都是因为我。”戾影把下颔抵着他的肩，眼睛轻闭。
　　落日的余晖照着两人，桔色的阳光把人的身影拉得老长，显出一丝温馨一丝寂寞。
　　然而，不只一个人的身影被拉长了……
　　两个影子，两个人，两种心思。
　　……………
　　偌大昏暗的殿堂里，君王端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的人。
　　“你有什么事吗？煜影。”
　　面对父亲的冷淡，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是的，父亲。你可知道你最宠爱的戾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吗？”
　　“哼。”他冷哼一声，“他可是你弟弟，你这个当哥哥的，不会想说你弟弟的坏话吧？”
　　“不，我只是为他好。”煜影温文儒雅地对话着。
　　“哈哈。为他好？”君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他断袖，难道您已经知道了吗？”煜影平静地说出。
　　是的，临危不乱才是他，才是他煜影.安东尼斯。
　　“什么？你说戾影他断袖？”不可相信，他不相信，“跟谁？你有什么证据！”
　　仍旧是平静，“昔宇禧。您大可以不相信我。”
　　听到这些话，平日严肃的君王当场愣住了，
　　什么？
　　我最宠爱的儿子竟然断袖？
　　男人跟男人？
　　怎么可能！
　　“父王，那么孩儿先告退了。”
　　煜影刚要踏出殿堂，身后传来父亲深处的声音。
　　“煜影，我告诉你。即使戾影……喜欢男人。你也不可能取代他登上王位。”
　　身影一顿，他回应：“是，父王。”
　　煜影转过弯，唇边勾起一丝笑容。
　　“煜影王兄？”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煜影转过身，眼中多了一丝温和，“薰蝶王妹。”
　　薰蝶小跑着过去，挽起他的手，“怎么了？”
　　“不，没什么。”煜影溺爱地摸摸她金色的发，“薰蝶，你喜欢戾影吧。”
　　“什……什么呀。”一听到煜影的话，薰蝶的脸红了起来。
　　“没有最好。他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薰蝶不解地问。
　　“因为他喜欢男的。”
　　“断袖？”她惊讶得不得了，“煜影王兄你可别乱说，戾影王兄不会的。”
　　无奈地笑笑，煜影离开了她。只留下呆若木鸡的薰蝶。
　　煜影信步走出城堡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排排站得整齐有序的士兵。
　　夕阳西下的光线把士兵的银灰色盔甲照得反光，菱角的折射变得尖利，士兵们见到大王子都纷纷行礼，但动作和语气却显得那么生硬无情。
　　站在海岛的边缘，他回过头，远眺那巍峨雄伟的城堡上其中一个阳台。
　　阳台上面站着一个女人，女人面容姣好，眼神温和忧郁。海风把她长及地面的长发撩起，她看着海的远方，很可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母后……”他在心中说道，透露出忧伤，“其实，您是知道的吧。”
　　啊欧，啊欧，啊欧……
　　零散的海鸥低低地在海面滑翔，翅膀黑色的尖端部分时而掠过水面，时而划破海风。它们自由自在地飞翔着，却又发出短促明亮的鸣叫声。

　　贰拾玖．
　　天色已经暗下来，王后从阳台走进房中，进来时还不忘把那海上夜晚的繁星带入心中。
　　一转眸，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投进眼中，而另一个身影却毫无印象。
　　“你回来了么？戾影。”她开口，唤着那个日夜想念的名字。
　　黑暗中，唯有天外的繁星带来的点点光芒。
　　红眸一暗，转而化为黯淡的血红。
　　“是的，母亲。”
　　女人的泪划过脸庞，“戾影，不要叫我母亲。叫我的名字，好么？”
　　沉默了一秒，他递给女人一封白纸，“蝶舞。”
　　女人无言地笑了，那么满足，那么美……
　　一笑，倾国倾城。
　　打开纸，眼睛在纸上轻轻扫过，然后递给戾影。
　　戾影同样随便一看，他浅笑，深不可测……
　　一笑，亦是倾国倾城。
　　随手把纸向上一扔，那洁白的纸飘在空中，忽然燃起了火，火舌舔着纸，一下子就把纸烧成尘埃。
　　嗅着一点烧焦的味道，昔宇禧眉头轻皱。
　　露水散落般的声音响起，宛如迷人的夜曲，声尽，黑暗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两把精致的、色彩不同的镰刀。
　　一左一右，一柄纯黑极至，另一柄透如寒冰。
　　黑的那柄叫‘黑’，透明的那柄叫‘幻’。
　　“蝶舞，你……”想问她的选择，但却开不了口。
　　无论怎样，毕竟是……母亲。
　　蝶舞一闭眼，挂在睫毛上的露珠随即落下，“我不为难你。由你来选吧。”
　　拂袖一挥，又是自然的夜曲，黑消失不见，只留下透如寒冰的幻。
　　雪白的光芒一闪，留下一道余影，似是雪女在舞动。
　　女人伏倒在地，一脸安详满足的表情，原本黑色的发如数褪色，变成‘断罪者’独有的紫色……
　　隐去幻，戾影没有说话，他走到女人身边挨着她侧身躺下。
　　人的生命虽已消散，但体温尚存。
　　少年黑色的长发拂在女人的紫发，那黑与紫的发丝稍微纠缠在一起，如锦缎般的发铺散在砖面上，感受着那海与风的洗礼。
　　修长的手指拨去她额前的发，戾影一脸冷漠地凝视着她的脸，一行血色的泪和一行晶莹的泪无声息地滑过他白皙绝美的脸。
　　他轻声呢喃，“母亲，这是我的罪啊……我的罪……”
　　昔宇禧不动半步，那一刻，他感觉到戾影的泪。
　　他知道，死神是不会流泪的，泪流的，或许只是戾影.安东尼斯。
　　“啊！”一声惨叫划破黑夜，薰蝶站在房门前，看着母亲的尸体和染血的王兄，她疯了一样地叫喊，最后疯狂地奔跑出去……
　　梦碎了，一切都已经化作青烟，少女原本可爱的的粉色的梦却在顷刻变得漫天血红。
　　夜，就这样沉默了，伴随着少年的泪，伴随着灵魂的消散。
　　那深蓝色的海的最远处最远处，下起了一场异常的冰雪，只要鸟的翅膀张开，就会有一片片冰凉透明的冰片从黑夜中飘零落下。
　　那场景，就像在梦中，所以，每一个人都应该会看到那雪吧。
　　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而梦，就是心所赐予的。
　　清泠的风伴着那冰灵的雪轻吹，一群小巧玲珑的冰蓝色蝴蝶在雪中翩翩起舞，风中一个温柔灵魂低语。
　　它说，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而梦，就是心所赐予的。
　　所以就让我以毕生的法力为每一个人献上一个梦吧。
　　而我的梦，会是那儿时三个人一起玩耍的回忆吗？
　　戾影，你会否希望如此呢？
　　……………
　　殿堂内，君王坐在肃穆的王位上，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他们是煜影、戾影、昔宇禧、鄌诺雷。
　　君王看着昔宇禧，脸色沉重。
　　“你真的不当王吗？戾影。”君王问，“我不相信你是……”
　　“不。”
　　戾影单膝跪下，牵起昔宇禧的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一吻。
　　是的，他已经表明了态度。
　　昔宇禧抽搐了一下，手却被紧紧握住。
　　鄌诺雷注视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心痛的神色。
　　他懂，他也明白，只是他不说，也不想说。
　　戾影拉着宇禧，示意鄌诺雷一起离开殿堂。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当王吗？”君王强忍下心中的震惊和愤怒问道。
　　“我才不要当这个国家的王，我要的，是整个世界。”孤高冷傲地说完，他离去。
　　“你……”
　　煜影冲到戾影前面，想挡住他的前进。
　　“戾影你……”
　　戾影凑到煜影的耳边，低语着。
　　“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所谓保护我的士兵，其实是你企图谋反的兵力。”
　　煜影身体一颤，但不动声息。
　　“这下，正好帮了你一把。”
　　说完，戾影带着其余两人离开，他回眸看着煜影，忧伤溢满了他血色的眸。
　　他张张唇，对着煜影说出了一句哑语，“再见。煜影，我的哥哥，而不是我的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