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神祇》琉璃光輪

12、王子?谁才是你

　　贰拾肆．
　　踏出似虚似幻的‘门’，外界的阳光把一切照得真实，阳光，它无时无刻不恩泽着所有。
　　“门要消失了，你不回去么？”戾影牵着堇璃和红甄罗的手问道。
　　沉思了一会儿，鄌诺雷一脸谦意，“我还是陪你们一下吧。”
　　看了一下那个清爽的男孩，红甄罗松开戾影的手然后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诺雷也一起。”
　　“嗯。”戾影看着二人，无奈一笑。
　　来到新的空间，红甄罗的小孩子心性很快就显露出来。走在街上一路问东问西。
　　这个空间是个非常大的国家，其中容纳着大大小小的各个空间。
　　整个国家都是充满中古世纪的欧洲风格建筑，富含了童话般的色彩和房子。天蓝色、红色、深棕色的屋顶是那梦幻的开始。
　　红甄罗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英俊‘男生’――堇璃，“为什么要把堇璃姐姐打扮成男生呀？就连紫色的发也要遮掩起来。”
　　“因为这个国家禁止有巫女的存在，巫女所指的就是‘断罪者’。”戾影机械的回答着,“而‘断罪者’的证明就是紫色的发和紫色的眼睛。”
　　红甄罗点点头表示明白。
　　鄌诺雷注意到戾影的变化，自从来到这个空间后，戾影的笑就开始消失不见。
　　毕竟，剑士总是能够发现很多。
　　走了不久，前方似乎有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那整齐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士兵之类的人。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那队伍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一方块脚步整齐，神情威严的士兵。士兵后面是一群同样排队整齐的侍女和男仆，队伍中间的是三辆豪华的马车，每辆马车分别由四匹白马驱动，马车前面的是一匹黑马和一匹白马。队伍的后部分又是士兵和仆人。
　　所有街道上的人都一边小声议论一边注视着那声势浩大的队伍走过来。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人，他们的神情显得异常的开心和乐。
　　“你知道这队伍是什么来头吗？搞得沸沸嚷嚷的。”站在鄌诺雷旁边的一些人在议论着。
　　“嘿！这你也不知道？”一个人惊讶地看着那个提问的人，耐心地解释着，“这队伍是大王子向国王要来的士兵，说是要保护将要回国的二王子的。”
　　“什么？二王子要回来了？怪不得全国的人这段日子都闹得开开心心的。”
　　“是呀，二王子都离开好几年了，这次回来真是太好了。”
　　戾影和其他三人停在街旁，看着那声势浩大的队伍向他们走来。
　　“吁。”骑着那匹黑马的男人轻声喝住马，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戾影。
　　队伍也停了下来，马的蹄子不安分地跺了跺地面。除了那蹄声和马的喘息声，整条大街竟然没有半点别的声音。
　　红甄罗看着那个男子眼中的复杂神色，不由自主地向鄌诺雷靠近一点，鄌诺雷也被这奇怪的气氛弄得不知所措，而失明的堇璃还是那么漠不关心的样子。
　　男人琥珀色的眼眸盯着戾影，顺手把旁边的白马牵到戾影的前面，但并没有下马。
　　“欢迎回来，王弟。”男子的口气忽然变得兴奋快乐，他把白马的缰绳放到戾影的手里。
　　‘王弟’两字一出口，鄌诺雷和红甄罗都吃了一惊，
　　什么？王弟？
　　在街上的人听到大王子这么称呼在他们中间的少年，一下子全都跪了下来。
　　“恭迎二王子回国！”众人跪着，大声地欢呼着。
　　听着身边彼此起伏的呼喊声，坐在马上的大王子看见戾影什么也没说，男子不满地抱怨,“怎么了？王弟。出去几年回来后连哥都不认啦？”
　　戾影一跃，翻身上马。或许是白马不适应忽然背上多了一个人，戾影一上马，白马就用后腿站起来，前蹄凌空，威武地嘶鸣了一声。
　　黑马差点被凌空而立的白马吓到，幸亏男子把马稳住。
　　等到黑白两马都稳定下来，戾影才叫了那个男子，“我怎么会不认你呢？王兄。”
　　娴熟地唤来身后的仆人，让他们安排堇璃等人上马车后，大王子轻轻地给了戾影的肩膀一捶，“回来就好。你不在的时间里，父皇、母后还有我们可爱的妹妹都想死你啦。”
　　戾影止住了民众的呼喊声，欣慰一笑，“是吗？我也想你们呀。”
　　“好了，启程回宫城吧。”大王子同样是欣慰地笑着，心头一股兄弟间的感情。
　　微热的阳光下，盛大的队伍在童话般的街道上中速行走。那梦幻的房屋和白色的云彩以及那蔚蓝的天空下，是黑马上那兄弟间最美好的情感。
　　那瀑布般纯黑色的发披散在白色的马背上，那样黑白分明。嘴角浅浅的笑，融化了那不能言语的亲情。
　　那笑，至深，至纯……

　　贰拾伍．
　　远离了那热闹的街道和热情的人民，队伍渐渐进入了一片安静之地。
　　马蹄有节奏感地踩在那长长的大石桥上，没有说话的声音。石桥通往这个国家的宫城，也就是王族所在的地方。
　　巍峨的宫城屹立于四面环海的地势优良的岛屿上，梦幻蓝色的一个个城堡塔顶响应着那上方的天空和云。嫩绿的草铺满了植被，显得清新怡人。银灰色的城墙环绕着宫城，阳光下斜，照得海面一片波光粼粼。
　　穿过巨大的拱门，一条石砖路展现在眼前，两边是遮挡艳阳用的树木藤架和两排整齐高大的杉树。在向里面走就是美丽的御花园，一片苍翠的树木、清凉的泉水，一片芬芳可爱。
　　戾影的手抚摸着白马的雪白的马鬐，“这里，还是和我离开前一样。”
　　“呵。是啊。一样的，没有什么改变。”大王子环视着周围笑着答道。
　　“只是树都长高了。”
　　“难怪的，你都离开几年了。”全是浓浓的亲情，透出那多年不见的思念。
　　队伍停下了，大殿堂的入口已经出现在眼前，戾影和大王子都下了马步进殿内，而红甄罗等三人则在仆人恭恭敬敬的引导下也一起进入殿内。
　　殿内，众臣肃静地排着站立，王座上是威严的君王，四周的大理石柱子和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更加显露出豪华严肃的环境。
　　由大王子和戾影带头，包括其余的所有人都同时行半膝礼，向端坐在殿台的君王行礼。
　　“起来吧。吾的臣和吾的王子，也请二王子的客人们起来。”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君王站起来说道。
　　“感谢王！”众人起礼。
　　君王重新坐下，俯视着站在殿中央的戾影，琥珀色的眼睛里少有的透露着开心欣慰的情感。
　　“二王子，请你的客人表明身份吧。”
　　“是。父王。”戾影按照礼数行礼回答，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行礼了。
　　鄌诺雷依照剑士的礼数行礼，拔出腰间的剑举在面，“龙城剑士，鄌诺雷。”
　　现在变成了男生的堇璃则按照男士的礼数行礼，“昔宇禧。”虽然语气里没有多少感情，但失明的她仍然知道此次行礼最起码要规规矩矩的。
　　“红甄罗。”稚嫩的声音响起，却不失大体，红甄罗双手提起裙摆行礼。
　　君王点点头，“臣等以及大王子可以退下。二王子和客人们留待。”
　　“是！”齐整的回答，不一会儿所有的臣和仆人都离开大殿，整个殿里只留下了君王、戾影、昔宇禧等人。
　　君王就像脱下了面具一样，变得不再威严反而像是一位溺爱儿子的父亲。
　　他走下殿台，王袍的一角磨擦着大理石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走到戾影的面前，厚实温暖的双手轻轻捧起戾影的脸，然后他细细端详许久不久的脸。
　　戾影一动不动，任由他端详，毕竟几年都没见了。
　　“我的戾影啊……你总算肯回来了。”父亲紧紧地拥着他，“你为什么要离开这么久呢？”
　　红色眼眸有着一丝安心。戾影的眼睛不小心见到了鄌诺雷满脸的欣慰安乐，戾影觉得这样有点不自在，他挣开父亲多情的拥抱，喃喃道：“父王……”
　　虽然对儿子回来感到很高兴，但很快，这位君王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感谢你们陪伴我的儿子，本王就此感谢。”
　　三人得体地回谢，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旅行了这么久，你们必定很累了。请跟随仆人们下房休息吧。”君王唤来三个仆人然后吩咐他们，“你们各自带一位客人进房休息。”
　　“是。”仆人们庄重地答了一声，然后履行任务，“请客人们跟随我们到房间。”
　　等堇璃三人都离开后，君王柔声道：“戾影，你到处走走吧。”
　　“嗯。那……父亲，我先走了。”
　　“走吧。晚饭的时候见。”
　　目光一直追随着戾影，直到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这位君王的眼睛里全是浓重的对戾影的溺爱，是的，溺爱。这种溺爱简单来说，就是只要是戾影向自己要求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完成。
　　这是一位父亲的溺爱，但是，这溺爱却太过于深沉，它很可能会把戾影宠坏，这句话是戾影的母亲经常对这位君王父亲说的。

　　贰拾陆．
　　下午，太阳并不热，戾影一个人静静地走在曾经熟悉的御花园里，一花一草都那么熟悉而陌生。
　　身影穿过那些高大翠绿的树木，踏在绿茵的草地上，一切也随之回到从前。
　　光线透过树叶与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到草地上，弄得草地上星罗棋布般地洒上了点点金色的圆点。少年黑白的身影匆匆穿梭在光与绿之间，黑色的长发略略擦过绿叶与光阴，那光芒穿过叶子洒落于少年的身上，霎时间，那少年的身影却变得斑斑驳驳、满目疮痍……
　　一路走着，不顾身后满是绿荫的绿。一路走着，不顾前方未知的路。只是纯粹地按照自己记忆深处的地图行走前进，按照那记忆深处的花园小路行走。
　　到了。
　　他在心里暗暗叫道。
　　眼前，是儿时曾经最为亲近的花园，他想起了那个远去的儿时的自己。
　　这个繁花似锦的美丽花园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只专属于二王子戾影.安东尼斯的。
　　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绕上心头，挥之不去。
　　这个花园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植株，甚至每一片叶子都是当时年紧五岁的他精心挑选出来然后亲自照料的。每日，他一天里的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他每日每夜地照顾这些挑选出来的植物，从不放弃。
　　那时，负责照顾戾影的仆人们都知道年幼的二王子几乎吃饭睡觉都会在这个花园里。
　　当仆人们找到戾影的时候，他们都会下意识地想走近花园去把王子叫出来，但是每当仆人们准备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就会看到戾影已经抱着那黑布兔子玩偶走向他们，他总是用一只嫩白的小手牵起其中一个仆人的手，另一只手则抱着那玩偶，然后脸上挂着乖戾的笑对他们说道:“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别进去哦。里面……全是有毒的花哦。”
　　然后，所有仆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颤抖，心里全是惊讶和奇怪，
　　这个王子为什么要建造这样一个可以令人致命的花园？
　　然而，这个疑问无人能答。
　　或许是戾影本身就是个天才，所以没人能懂，又或许是戾影的爱好，谁知道呢？都不过是猜测而已。
　　一些植物的枝蔓从棚架上垂下，宛若毒蛇散发着邪恶之气，但当戾影走过时，它们都像是认得主人一样乖乖让开。
　　戾影躺在草地上，仰望着那被上面的植物割得一块一块的天，沉默不语，花园里一片静谧。他的身边是已经长得很好的带毒植物。
　　随手摘下旁边的一朵木芙蓉，漫不经心的看着那白色的美丽的花。
　　斑驳阳光下的花园，种满了毒花，是美丽而具毒的花。
　　园中，有叶子阔卵形且深裂的木芙蓉，白色、粉红色和红色的木芙蓉开得灿烂，有美丽迷人的慢性毒花罂粟花，有叶子卵形，花白色，花冠像喇叭，结蒴果，表面多刺的曼陀罗等等，这些都只不过是花园的一角。
　　整个毒花园，都是那来自世界各地的毒花，其中最毒最致命的，就是那栽培这些花的人，因为他本身就是毒。
　　夏日略显静谧的花园，脚步声从远方传来，脚步声时而轻快，而是沉重，发出的声响就像节奏不稳的催魂曲。
　　“堇璃？”
　　戾影回头，夏日毒花园里的阳光把他照得亦如同阳光般清澈透明。
　　堇璃站在戾影身后，失去光彩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你真的是这个国家的二王子？你明明就是人人怨恨的死神。”
　　戾影暗自笑了笑。
　　“死神是戾影.安东尼斯，而戾影.安东尼斯不是死神。”
　　堇璃眼里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我不懂。”
　　戾影望着堇璃，如鬼魅般的漩涡在眼里流淌着。
　　“也就是说，戾影,安东尼斯曾经存在过，或许现在依然存在。”
　　堇璃微微一笑，唇边散发出淡淡的忧伤，就似在嘲笑自己，也像在嘲笑别人。
　　“我开始分不清楚你到底是死神还是戾影.安东尼斯了。”
　　堇璃嘲笑着自己，我连你是死神还是戾影.安东尼斯都分不清楚，所以我注定不会像姐姐那样爱上你，我对你的感情，注定只有永远的恨！
　　她一笑，转过头离开了。
　　戾影看着堇璃的背影，眼里全是难得的温柔。
　　“傻瓜，俩个都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