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凡世——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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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空释是个实干派，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一大早就叫租车行送来了一辆车，然后把李马和轮椅往车上一放，便载着他去超市采购食材。
樱空释推着李马在超市里一边打量一边挑东西，马天赐就默默的推着购物车在后面跟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
樱空释和他想象中的十分不一样，尽管马天赐曾毫无破绽的潜入过他们的生活空间，大概了解了他们的相处模式，李马负责煮饭洗衣，包揽一切家务琐事，樱空释每天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睡睡玩，然后就是看着李马做事情。
可是现在一切都掉了个个儿，李马生活不能自理，樱空释便二话不说的接下了李马以前的事务，丝毫没有一点不耐烦，还做得十分用心。
樱空释停在生活区，他还专门做了功课，提前写了小纸条，把要买的东西备注在上面，然后在李马的指点下拿油拿盐拿糖拿酱料，还买了两口锅，重新买了一套餐具。
两人就像这凡世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情侣，樱空释拿着老抽酱油和生抽酱油直皱眉，李马抬了抬手，樱空释便在他旁边蹲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看。
李马指着瓶身标签，教他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然后道：“烧菜用老抽，拌菜用生抽，老抽上色，生抽提味，一样都得买一瓶。”
樱空释点点头：“牌子有点多，不知道哪种好。”
“一般来说，价格贵的要好些，”李马很有经验，“一分价钱一分货。”
樱空释对比了一下，拿了不贵也不便宜的一个牌子，然后将它们放进购物车。
他对李马笑笑：“感觉又学会了一样东西。”
“非常棒！”李马翘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鼓励，樱空释弯起了眼睛。
马天赐：“……”
不就是简单的买个东西，他俩为什么这么开心。
剑灵一直缩在李马的衣袖里，探着脑袋左看右眼，几人路过零食区，剑灵扯着李马衣袖压着声音叫唤：“啊薯片！啊夹心曲奇！啊我要吃鱼肠，啊我还要海苔！”
马天赐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向来喜静，剑灵这种叽叽呱呱的生物吵得他脑袋疼，他实在不懂樱空释为什么会养这种东西。
樱空释无视他的任何要求，剑灵左右瞅瞅，见四下无人，便从李马的袖口钻出来，顺着轮椅一路爬到樱空释手上去，拽着他的手指头撒娇：“释宝宝……”
樱空释充耳不闻，剑灵便又顺着他的手爬到他胳膊上去，扯着他袖子锲而不舍：“释宝宝……”
樱空释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了些许笑意，他从旁边取了一袋薯片扔进车里，剑灵惊喜的啊了一声，樱空释又取了一袋海苔，剑灵又啊一声，樱空释又取了果冻，饼干，一袋袋的扔进去，剑灵嗷的一声，从他的手上飞扑到呈抛物线落向购物车的巧克力上面，和它一起落进了购物车，幸福的躺在一堆零食里。
樱空释推着李马向前走，路过酒水区的时候他看了看：“可惜你现在不能喝酒。”
李马爱好酒，虽然不贪杯，但他们以前常常得空了会一起小酌两杯，也颇有些乐趣。
“那就等能喝了再来买，”李马笑着道，“你不胜酒力，我怕你一个人喝醉了没人扛你。”
樱空释弯起眼睛，顺手拿了一提果汁：“喝这个。”
他喜欢喝甜的。
“我要喝牛奶！”剑灵叫道，他眼睛转了转，“释宝宝，李马哥哥现在养身体，多喝点牛奶有营养！”
樱空释便又拿了一提牛奶。
马天赐看着身前的推车，已经堆得满满当当，樱空释没地方放，便对他道：“再推辆车来。”
“……”
樱空释推着李马，在超市里足足逛了一个小时。
马天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但是他越来越搞不懂，两个大男人家长里短的，拿着几块钱的东西研究来研究去有什么意思。
樱空释在对比了原始蔬菜和切好的蔬菜之后，终于拍了板：“就买这个。”
他拿起手里用保鲜膜裹好的蔬菜丝：“贵不了多少，但省去了切菜这个环节，更效率。”
他的刀功比马天赐好不了多少，比起切菜，可能直接让他分解菜板更省力。
李马笑着道：“你是家长，听你的。”
樱空释终于心满意足的收了尾，马天赐推着两大车东西去结账，看着收银台上显示的金额，他终于发现这两个人实在是勤俭持家，两大车满满当当的东西，花的钱还不到四位数。
樱空释一回到家里就开始撂袖子下厨，剑灵飞在半空中观摩，李马就坐在一边指点：“先烧水，白水就行，再切几片姜，还有葱，这是洗过的，再用清水冲冲就行。”
樱空释系着围裙，站在流理台边把仔鸡拆出来：“这个怎么弄？”
“先清水洗洗放一边，把饭煮上，”李马道，“你想喝粥还是吃米饭？”
樱空释想了想：“米饭。”
“两杯米。”
“我我我！”剑灵举手，“我要吃玉米！”
“那就把玉米也洗了放锅里，一会儿饭熟了，玉米也就熟了。”
剑灵在空中咬着手指道：“好神奇！”
樱空释听他指挥，将米淘好和玉米一起放进电饭煲按了煮饭键，正好旁边的水开了：“现在呢？”
“仔鸡放下去焯一下，过掉血水，然后把水倒掉，小心烫，”李马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操作，觉得他的冰王陛下简直棒棒的，“对，重新加清水，加姜片，葱结，倒点料酒，好了，搞定！”
樱空释弄好了重新加上盖：“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李马赞道，“水开了关小火，熬出味来就行，看吧，我就说你一定学什么什么行！”
剑灵十分捧场的拍手：“释宝宝真棒！”
樱空释眼睛弯起来：“今天你有汤喝了。”
李马摸了摸肚子：“我的五脏庙开始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我也是！”剑灵摸着肚子道，“啊，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吃素，有肉吃了！”
樱空释得了鼓励，越发有动力：“接下来呢？”
“你喜欢吃清淡的，做个水煮西兰花吧，”李马继续指挥，“平底锅加油，放点葱白和蒜片炒香，啊忘了让你先剥蒜。”
樱空释拿起两瓣蒜，用刀板麻利的拍了两下，成功的剥出两颗白溜溜的大蒜。
李马瞪大眼睛：“厉害！”
樱空释眼睛嘴角都弯了起来，他将大蒜切了几刀扔进锅里，掩饰不住的小得意：“看你做过许多遍了。”
“真聪明！”李马郑重表扬。
“过奖，”樱空释翘着嘴角，一边搅动着木铲子一边谦虚，“都是师父教得好。”
“哪里哪里，是冰王陛下有天分！”
“对对对，我们释宝宝最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剑灵十分狗腿的拍马屁，“当然，李马哥哥指挥得也很棒！”
马天赐靠在门口，看着三人十分幼稚的你吹我捧，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然而不到片刻，他又重新向他们看过去。
一人一神一灵在厨房里有说有笑，锅铲搅动的声音，水开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抽油烟机嗡嗡的轰鸣，还有几人间或的笑声和说话声，充满了烟火气息。
还有，淡淡的温情。
一道小小的厨房门，将里面隔出了一片天地，那是属于他们的天地，而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一个小时后，几人终于吃上了自李马受伤后的第二顿家常饭，因为有李马全程指挥，樱空释没有炒焦菜，也没有放多盐，鸡汤清淡可口，蔬菜翠绿清爽，配上煮得软糯的大米饭，就连小剑灵都比平时多吃了一倍。
“我幸福得都快掉眼泪了！”剑灵喝一口鸡汤啃一口玉米，含糊不清的道，“呜呜呜现在才知道做一顿饭多么不容易！”
他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李马：“李马哥哥，你辛苦了！”
李马的手已经能简单的活动了，他一边慢慢的用勺子喝汤，一边对着樱空释笑了笑：“应该是释辛苦了，你以前都没做过这些。”
他有些歉意：“累不累？”
“还好，”樱空释斯斯文文的端着饭，脸上的表情却很柔和，“以前没想到做饭还有这么多讲究。”
他给李马夹了一朵西兰花：“吃点蔬菜，营养均衡。”
李马眼里掩饰不住的笑意：“你也多吃点，最近都累瘦了。”
“嗯。”
樱空释放下碗，又给自己加了点饭：“这饭好吃。”
“三十块一斤的米，不好吃都说不过去。”
李马打趣，几人又笑了起来。
马天赐默默的坐在一旁扒拉米饭，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
樱空释似乎也不再执着于让马天赐当仆人，吃了饭就站起来收拾碗筷去清洗，剑灵吭哧吭哧的推着抹布擦桌子，然后去厨房给他加油打气。
等得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李马和马天赐在饭厅里。
“你把他变成了一个凡人，”马天赐终于和李马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他原本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神之骄子。”
“不管是神还是凡人，不管是怎么个活法，”李马淡淡的笑了笑，“只要他开心。”
马天赐看着他的轮椅：“如果没有你，他根本不用学习这些俗事，也不用学着怎样照顾别人，他会活得更开心。”
他笑了一声，湛蓝的眼睛带着几分讽刺：“你现在是他的累赘，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李马侧过头，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你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是挑拨，也是实话，”马天赐挑眉，“你现在和废物没什么两样，你只会一直拖累他，难道不是吗？”
李马十分好脾气的听着，马天赐看着他，以为他会生气，又或者是，会开始自省。
然而李马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很淡然，他微微扬着唇角，看着厨房里不断走来走去的樱空释，眼神十分柔和。
马天赐见他半晌不说话，继续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承认了？”
“承认了又怎么样？”李马微微笑了起来，“就算我是个废物，他也愿意被我拖累，这有什么不妥吗？”
马天赐微微偏头：“你难道不想放他走，他的路还那么长，你这样一直拖着他，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李马看了他一眼。
“你们是爱人，既然相爱，就应该彼此成全，你现在成了他的累赘，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放他自由，成全他今后更好的人生吗？”
“释王子殿下，”李马仍然不愠不恼，只是扬着唇角道，“你没有经历过爱情，没有与人同生共死，所以，你永远也理解不了我和释的感情。”
“李马和樱空释，既是爱人，也是知己，”李马微微扬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厨房里樱空释的背影，“释从来都不会因我弱小而丢弃我，而我，也从不因渺小而妄自菲薄。”
“我们曾经相互承诺过，绝不看轻彼此，而你，既看轻了释，也看轻了我。”
马天赐拧起了眉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马给打断了。
“释王子，释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有一个人不想杀你，所以，我得为他护着你，”李马淡淡的道，“你想挑拨我和释的关系，让他变得像你一样孤立无依，然后你再伺机而动。”
李马笑了笑：“你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马天赐的目光慢慢凝了起来，他无所谓自己的目的是否被戳穿，但是李马既然对樱空释有感情，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却一点没有觉得自卑和不安，这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奉劝你，好好的待在这里，等得释气消了，以后我们各归各路，不再有任何关系，但是你如果还想尝试挑唆我或者释，”李马侧过头看他，“到时候释若是再想杀你，我也保不住你。”
马天赐有些微恼，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的挑唆无动于衷，更是因为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凡人，甚至是个变成了废物的凡人，但他眼底的从容和自信，让他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骄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就这么自信？”马天赐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我当然知道，”李马淡淡道，然而语气中却有着或许连樱空释都听不懂的意味深长，“我是李马。”
从他从那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时，他就真切的知道了自己是谁，他是李马，是樱空释心心念念苦苦寻觅了一千年的爱人，是与他一起生一起死一起经历过许多许多的另一半，马天赐想让他心生怯懦，想让他自厌自卑，但是马天赐不知道，这世上樱空释谁都可以抛弃，唯独对李马不会。
没有人能取代李马在樱空释心中的地位。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凡世——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