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Part.12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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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是择一地终老，跟义父义母生活的日子平淡又温馨，我永远无法忘记……”
“重哥哥，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现在我的愿望是——与一人白首。”
那个绮丽的梦境，夭桃灼灼，人间罕有。
漂亮得让他忍不住想，如果是真的该多好。
“你们一行人此去定要记住，要绝无男女之情的一男一女去采摘果实，哪怕仅仅是其中一方对另一方有爱慕也不可，这是不可避免的限制。”
“三、二、一！轻而易举嘛！”
……
与一人白首的心愿，终究只是一场梦。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哪怕曾经愿意放弃一切和你私奔，可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忘了你了！还有你，当年你明知她被冤枉，却无法为她洗刷冤屈、让她不得不叛出宗门，她心里肯定对你有怨吧……”
“这八卦精从刚刚开始就在自言自语什么啊？！”望着那陷入自嗨模式的最终BOSS，风恋晚都替他尴尬。
她错了，她不该试试这家伙到底能唠叨多久，事实证明这家伙真是比蚊子还喋喋不休。
棺材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一副失去斗志的样子，难道是太累了？
情商感人的风恋晚殊不知BOSS仍给他俩的刀子全被寒影重一人挨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副本已经到了最终阶段，BOSS的血量少得着实令人振奋，风恋晚站起身来，嘎嘣嘎嘣地掰了掰手，向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的冯姿走去……
……
“我恨你！恨你把我带到玄寂宗！恨你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却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万剑穿身！”
上一秒还含情脉脉的眼瞳，此时翻涌的是无边无际的仇恨与怨毒。
利刃割裂了皮肉，穿透骨骼与心脏，直至沾满热血的刀尖从后背钻出，撕裂了桃花翩跹的美梦。
好疼啊，最疼的是她刺向他的眼神，像疯长的荆棘一样缠得他透不过气，锋利淬毒的刺扎得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由里到外腐烂着烧灼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好疼啊……比你现在疼一千倍一万倍！”
为什么？
其实这句“为什么”在问出之前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是从初见时就扎根于心的荆棘，从她被他打伤时那句“我恨你”起就永无止息的自责。
若不是我伤了你，若不是我将你带到这冷血的宗门，将你带到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此时的你一定在以凡人的身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就像这美梦尚未破碎时那样。不会因七灵根而受人鄙夷，不会沦为杂役被人呼来唤去，不会遭人陷害受这不白之冤受这万剑穿身之苦……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没关系的。
我就在这里任你处置，这具身体给你，怎样破坏都没关系，这颗心也给你，想摔成什么样子随你开心，我愿意接受你带给我的一切惩罚，如果这样能让你的怨气得到减轻，如果这样能让你不再痛苦……
可是……
无论我怎样忏悔，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
“喂，棺材脸？”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眼前的景象涂抹模糊，却又逐渐清晰。
“想什么呢？快回神了，我要走了哦~”
不知是哪句话让寒影重黯淡无神的眼瞳重新亮起了代表理性的光，让那苍白的面色总算有了几分属于活人的生气。
面前的人早已施了水咒洗去一身污渍，俏丽可人的面容在阳光下仍是稚气未脱时的模样，酒红色的眸子干净通透。
寒影重环顾四周，视野所及与记忆衔接，熟悉得很有真实感。
刚刚的一切，是梦？
“你没事吧？”风恋晚总觉得他有哪里怪怪的，明明用游戏系统打开了他的人物界面查看了一下他的状态，可反复检查的结果也仅仅是蓝条亏空——休息休息就能补回来。
寒影重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说了声：“我没事。”声音疲惫干哑，像是在沙漠里寻不到水的遇难者。
真的没事吗？他自己说没事，游戏系统也显示他的身体没问题，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风恋晚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丝微笑，像是路旁在风中摇曳的细碎野花，小小的，却让人打心底里觉得温馨。
真是可恶啊，刚刚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她都要吓死了。
哦对了，还有正事！
她低下头抓住了寒影重的手，把两枚果子放在他的手心上，注意力全在这两枚果子上的她完全没注意到，两手相触时，对方陡然张开的双眼。
“拿好了，这是你的战利品。”嬉笑着说完这句就想把手撤回去，可刚有一个撤回的趋势，整只手突然被他大力拉住。
她惊诧地望着那只手，拇指圈着她手与手腕的交接处，掌心紧贴着她的手背，四指缠着她的手侧，连指甲都硌着她的掌心。
好像她下一秒就要掉下悬崖似的。
“没事。”他又忽然松开手。
风恋晚微微呆怔地望着他，留着他的指痕的手停在半空中，过了许久才缓缓地收了回去。
一时，相顾无言。
良久，寒影重开口打破了沉默：“冯姿呢？”
风恋晚猛地吸了口气，用左手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笑道：“他啊……被我一拳干掉了，现在晕倒在那里。”
“这两枚果实都给玄寂宗，你自己不留一颗？”
“不了，我有别的方式晋阶元婴。”
“这两枚果实你是怎么摘下来的？”
像是酝酿了好久，才问出了这个迫切的要知道答案的疑问。
风恋晚抬头望他。
方才的战斗斩断了不少参天古树，障碍被移除，晨光毫无阻碍地照射而来，耀眼刺目。
寒影重就这样逆着光，连轮廓都被虚化，更看不清他素来冰冷的五官与神情。
风恋晚唇角轻颤，紧接着“噗”的一声笑出来：“丹修的独家方式，你这个剑修也想知道吗？”
寒影重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些许，随即低下头，许久未曾修剪的深色刘海垂着，遮住了眉眼：“也就是说，那个限制……”
“无论那个限制是什么，我这双手都能把果子摘下来！”风恋晚举起那双白嫩的手，得意洋洋地说，“任何限制对我来说都形同虚设。”
原来……是这样啊……
压在心头的千钧巨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多年，她音信全无，却似是从未离去，修炼时有她，做任务时有她，剑灵峰有她，药阁有她，清醒有她，梦里有她，喜有她，悲有她……好像哪里都有她的足迹，每个足迹衍生出她走过时的倩影，明媚的笑靥似是伸手可触。
这是他生命的前十八年，从未有过的体验。
也曾抵制过，否认过，甚至到了自厌的地步，可最终还是输给了心里的声音。
想见她。
想靠近她，想留她在身边，想再见她哪怕一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知道真的见到了，才觉得胸腔里这颗冰封着的心脏终于有了热度。
所以，果然……他能摘下毓灵双生果还有别的原因……
“你要走了？”
“嗯。”这个“嗯”字因某种情绪而格外拉长，“我的同伴都在等我，我不得不走了。”
她眉峰下垂，表情柔和得似是有着几分不舍。
寒影重不敢妄下结论说那是不舍。
分别了数年，她已经有了新的同伴，还会对自己有昔日的同门之情吗？
罢了……他从不敢奢望她对她的感情，只要她的心中没有怨恨，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在那片冰天雪地中摘下她的面具，那甜美的容颜仍肯对他绽放那样干净无暇笑容，天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感谢上苍。
这么多年，她身中数剑血流不止的模样一直是困扰他的梦魇，所幸那只是一场梦，而他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那血色的景象成为真实。
“喂，棺材脸！”见他又在发呆，风恋晚不爽地喊了他几声，“我都要走了，你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吗？”
见他回神，才张开了双臂，一副求抱抱的模样，却又在下一秒满脸嫌弃：“你这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什么鬼啊！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几年后了，竟然还这么矜持……不抱算了……唔？”
唔……还是熟悉的血腥味，不会又蹭她满脸血吧……真是的……到底有没有和其他矮子拥抱过啊！不知道弯着膝盖吗？个子高了不起吗？！
风恋晚的内心有一万点嫌弃，不过还是主动侧过脸用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双臂穿过他的腋下，环住了他的后背，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冰冷的怀抱。
他环着自己的动作颇有些小心翼翼，说不清是矜持，还是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稍一用力就会让自己感到不适。
砰、砰、砰……
他的心跳声好大，牵着她的心脏，也如这般鼓动。
一声“对不起”轻轻落在耳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无论再说多少遍，其中的歉意也绝不会减少半分。
若是你从不曾与我相遇，那么你根本不会遇到那些接二连三的不幸……
风恋晚心头一颤。
是因为紧贴着他的心脏吗，他的内疚，无边无际到近乎病态的自责，她全部，都能听到……
她不由得用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抚动，以示安慰。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啊，就算没有被你带到玄寂宗，我也是命中注定要走进修真世界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多亏来到了玄寂宗，让我遇到了小林师兄，遇到轻忧师父，还有……你。”她转过头来，把微红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让他看不见她的窘迫，“遇见你，很好……”
可恶的棺材脸……要是不为了安慰你，我才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明明自身难保却总要自以为是地挡在我前面，让我欠下那么多债都不知道要怎么还……总之！最讨厌你了！
“遇见你，真的很好！”
明明这个人这么讨厌，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可在看到他时却义无反顾地跑过去和他相认……
绝对不会承认……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想着，有朝一日还会和他相见……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她轻轻推开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的笑容。
“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啦！”风恋晚激动地攥起拳头，“我要变强，用最快的速度变强，一定要揭穿桑冉的真面目，证明我的清白！”
压低的眉头，上挑的眼尾，神采飞扬，高贵耀眼。
恍然间似是有花瓣飘落，浓艳的粉红色大片大片晕开，将寒影重带回噬心迷梦引的美梦。
梦中的少女，柔软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随着她含情的眼波而颤动，挠着他的心。
飞红散去，柔情不复，眼前人眸中的坚毅却比惹人怜惜的桃花还要摄魂夺魄。
“重哥哥……”
微红的脸颊，甜美可亲的声音，全心全意的依赖，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能独自开辟一方天地的高阶修士。
高傲，强大，伫立云端，俯瞰万物。
“那么，后会有期啦！”
“后会有期！”
我也会变强的。
小晚，或许你身后的人强大到只手遮天，但终有一日，我也能够护你周全。
到那时，你能接受我的心意吗？
……
数千米的高空之上，玄寂宗的修士们各个精神抖擞。
“哈哈哈哈！和那么多宗门争，毓灵双生果最终还是到了我们手里！”
“还是寒师兄厉害，最后只剩下寒师兄和那散修两人，愣是让那散修一枚果子都没得到！”
“说起来那散修……”
“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有点熟悉……”
红绫之上的怒焰晴抱着睡着的灵兽阿赤，听着这群死里逃生的师弟师妹的欢声笑语，淤青尚未褪下的唇角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
抬起头，注视着最前方御剑飞行的修士的背影，眼瞳中极快闪过了一抹无法掩饰的迷恋。
毓灵双生果就在寒影重摊开的右手掌心上，怒焰晴总觉得他这个姿势有些奇怪。
像是谁正在把那对果实放在他手上似的。
“寒师兄，你在做什么？”一时好奇，也就开口问了。
寒影重没有回头望她，只是把果实收回了储物空间，说了句：“没什么。”
声音依旧冰冷得能将人冻伤，可怒焰晴依旧因为能听到他的声音而开心不已。
拨开云雾，听着抚动双耳的风声，一座巍峨的仙山出现在眼前。
身后的弟子开始欢呼，前方跑到山下来迎接他们的弟子也在招手欢呼。
寒影重望着下方那些身着青白宗服的师弟师妹，视线一斜，望见了在那里伫立千万年的巨石，铭刻其上的是古朴而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玄寂宗。
“寒师兄！”
“寒师兄回来了！”
“恭喜寒师兄完成任务！”
“寒师兄！”
“寒师兄！”
……
“重哥哥！”
……
寒影重控制着长剑缓缓降落，扬起了微微纤尘。
……
若是回来的话，就回来得晚一些吧。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变强，直至能够与你并肩。
……
“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不是早跟你说了我去摘果子了吗？”
“果子呢？”
“送人了，你有意见吗？”
风恋晚对一见到她就给她甩脸色的某大神扮了个鬼脸。
颜漠戈不再看她滑稽搞笑的表情，转身向前走去，碧睛神虎对她说了声“还不快点跟上”后也用那黑白花纹的屁股对着她。
嘁……明明在别人面前她傲视群雄好不威风，但只要一遇到这两个家伙……
……算了算了先追上去再说吧。
当小跟班当得毫无压力的风恋晚连忙跑过去。
“你送人的果子是毓灵双生果？”
“是啊，白菜。”风恋晚笑道。
然后她就得到了碧睛神虎的鄙视。
“主人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晋阶元婴的材料，你竟然还去摘那种没用的果子。”
风恋晚鼓着腮帮子道：“我说了我已经把它送人了啊。”
那果子没什么卵用摘起来却那么麻烦，还有个什么鬼的限制……
限制……
……
“摘不下的。”
……
“嗯？你怎么了？”白菜注意到她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
几秒钟过去，并没有得到回复。
白菜等得有点烦，回头一望，却发现那丫头正捂着通红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白菜表示并不好奇，反正这丫头走慢点也不会走丢。
“喂！走那么快干什么啊！等等我啊！”
风恋晚一时落下了几步，小跑着才追了上去。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Part.12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