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你》三度半

9、第九章：除夕（一）

　　大四毕业的时候，晨安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小说《西北》，后来工作了，一直都在写着自己的剧本，两年多的时间就写完了《你好，明天》一个剧本，着实不能说多么有效率，辞职去旅行的时候，晨安才又重新开始在网上更新自己的新小说。
　　每个星期更新一章，偶尔还会拖稿，所以在旅行途中，每到周末的时候，晨安都会习惯性的隔断与外界的联系。
　　杂志社的专栏倒是一直都在继续，旅行回来之后，晨安在杂志社更新的关于旅行的专栏也就停止换成了别的，临近年关的时候，晨安将自己储备的文章都发给了自家的小编辑，临了的时候一再的嘱咐小编辑一定不要在过年的时候打扰自己。
　　老实说，负责晨安杂志的编辑和负责晨安小说的编辑，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喻珊放寒假之后，为了陪苏柏宇在B市多待了一个星期，但是那个星期，其实见面的时间不多。
　　她是下午的飞机，苏柏宇是吃饭中饭才去的喻珊的学校。
　　学校老师差不多都已经回家了，除了过年值班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看不到什么人。
　　她们住的宿舍是两个老师一个住的，一个小单间，房间里的设备都是双份的，床、书桌、衣柜什么的，有独立的卫生间但是没有单独的厨房设备，一般她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周末的时候，有的时候会和朋友一起，有的时候会约苏柏宇一起。
　　喻珊的宿舍，苏柏宇去的次数不多，这个如果不是要给她拎行李的话，苏柏宇也不会进宿舍去，虽然两个人是情侣关系，可是在两个人相处过程中，苏柏宇很尊重喻珊。
　　尤其现在还是在喻珊工作的学校里，一个男人随便进入一个女老师的宿舍，日后要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就不好了，这关系着喻珊的名节。
　　其实喻珊自己不在乎，毕竟她和苏柏宇的关系是情侣，但她一个女孩儿，总不能主动邀请一个男人进入自己的宿舍吧？显得也太不矜持了。
　　明年开学，她就在这个学校三年了，这也意味着她要离开免费的宿舍，自己到外面去找房子了。
　　这些天在B市，喻珊也在找房子，可是B市的房价太高了，想要找一个环境好的小区，距离学校还得近的，其实并不容易，今天看好的房子，不管是房租和环境上都挺好的，可是一旦考虑的话，隔天就被别人给租了。
　　在B市租房子，是用抢的。
　　明年开学之后，肯定会忙好长一段时间，想到这里喻珊不免有些失落，她一旦忙起来，和苏柏宇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苏柏宇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喻珊从宿舍里拉出来的行李箱问。
　　“嗯。”喻珊撩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头发，“衣服家里都有，需要带的东西不多。”
　　“走吧。”苏柏宇接过喻珊的行李说。
　　“好。”
　　出发去机场之前，苏柏宇载着喻珊开车去了商场，他其实对买那些老人用的东西没有什么经验，苏夫人买东西一向都不需要别人提什么意见，每次都和盛夫人一起，看见心仪的东西都会自己买下来，也不会看什么价钱。
　　苏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还没去接喻珊的时候，就在家里叮嘱了苏柏宇，如果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买些礼物，老年人比较喜欢吃的营养品之类的东西。
　　苏柏宇带着喻珊去商场就是去买那些营养品的。
　　“其实不用了。”
　　苏柏宇在看的时候，喻珊挽着他的手说着。
　　“作为晚辈的一点心意。”苏柏宇说。
　　其实喻珊心里是高兴的，是因为他把自己放在心里，所以才会将自己的父母也放在心里的吧。
　　“有什么喜欢的吗？”路过珠宝区的时候，苏柏宇问，“喜欢什么告诉我，我送给你。”
　　旁边柜台的导购听着苏柏宇这样说着，都不由着有些羡慕喻珊，一个女人的一生除了买买买还有什么？郎才女貌，又甘心为她花钱，不羡慕真的不行。
　　“不用了。”喻珊笑，脸上红红的，“你平时送我的礼物够多了。”
　　“先生，这是您的卡。”导购将卡还给了苏柏宇。
　　喻珊不要，苏柏宇也没有在说什么，所有需要买的东西都买齐全之后，苏柏宇看了一眼时间，“去机场吧。”
　　“好。”完全一副沉溺在甜蜜爱情里的小女儿模样。
　　晨安没有想到会在机场遇见苏柏宇和喻珊，看见挽着手的两个人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晨安愣了一下，有些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看着他们两个人，笑了笑，“喻小姐这是要回家了吗？”
　　“是啊。”喻珊答。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晨安的那一刻，喻珊的心竟然颤抖了一下，挽着苏柏宇的手也越发的用力，“盛小姐来送人的吗？”
　　“啊，对。”晨安笑着说，“朋友刚上飞机。”
　　“等我一下，一起回去。”
　　盛晨安：“······”
　　喻珊听着苏柏宇的话愣了一下，看着晨安也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她知道他们是大学同学，认识很长时间了，怎么，他们的关系很好吗？苏柏宇竟然还知道晨安的家在哪儿。
　　奇怪的三人组。晨安跟在喻珊和苏柏宇身后的时候想着。
　　鼓起勇气原本要落在苏柏宇唇上的吻，却因为苏柏宇脑袋一偏，而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心里有些黯然，不过这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更多的是悸动，“柏宇，我走了，明年见。”
　　“明年见。”苏柏宇淡淡的说着，并没有因为喻珊刚刚的亲吻而有多么大的情绪起伏。
　　“喻小姐再见。”晨安的神色依旧，脸上仍是那抹淡然的笑意，喻珊看着，不禁有些自嘲，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盛小姐，再见。”
　　喻珊上飞机后，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突如起来的安静，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从楼上传来小提琴声的时候，正在厨房收拾的盛夫人愣了一下，晨安大学毕业之后就很少拉小提琴了，只有心乱的时候，晨安才会拉一会儿琴，音乐可以让她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安安这些年不拉琴了，倒是没有退步。”盛爸爸端着茶杯站在厨房门口对盛夫人说，颇为自豪，“咱们女儿唱歌五音不全的，拉小提琴倒是很有天分。”
　　说着这个，盛夫人也忍不住笑了，晨安小时候报的第一个兴趣班其实是唱歌，奈何不管哪个老师来教她唱歌，愣是没有一首歌是被她唱在调子上的，最后不得不放弃，偏偏晨安又对音乐感兴趣，盛夫人无奈，就给晨安报了乐器，小提琴也是学了好几个乐器之后才确定下来的。
　　那会儿苏柏宇学的是钢琴，高中的时候，晨安参加小提琴比赛，伴奏的就是苏柏宇。
　　晨安的琴声，不只是盛夫人和盛爸爸听见了，苏柏宇也听见了。
　　晨安的琴声里充满了悲伤，苏柏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也不要去听，却还是忍不住的走出了阳台。
　　看着对面紧闭的阳台，晨安是以为苏柏宇还没有回来的，现在看着突然出现在阳台的苏柏宇，晨安一下忘记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小提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提琴垂在她双腿的两侧，看着苏柏宇，有些窘迫，她很久没有拉过小提琴了，也不知道刚刚拉的一段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刚刚。”苏柏宇看着垂在晨安腿边的小提琴，“生疏了不少。”
　　呃——
　　晨安的脸一红，将小提琴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好久没拉了，肯定没上学的时候拉的好。”
　　“那倒是的。”
　　盛晨安：“······”
　　这人是专门来挑衅的吗？
　　“挺冷的，进去吧。”晨安说着已经拉过了玻璃门，看着苏柏宇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的时候，拉落地窗帘的手停顿了一下，“哗——”的一声，粉红色的窗帘隔离了两个世界。
　　她的小说还在连载，剧本没有开始，专栏的文章也没有储备的了，年后去旅行吧。
　　嗯——
　　晨安手还握着窗帘，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辩解，这不是逃避、不是逃避、不是逃避。
　　苏柏宇在阳台站了好久，久到自己的双腿都变得麻木，看着那粉色的窗帘，突然就低头笑了。
　　他们变了没错，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原来的模样。
　　下雪了，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晨安站在自家小院子戴着手套玩雪的时候，看见旁边院子只见雏形的雪人，“蹭——”的一下，眼睛就亮了，“苏柏宇。”晨安趴在一旁的围栏上，看着正在给雪人放眼睛的苏柏宇，笑眯眯的，“来我们家院子也堆一个。”晨安指着唯一一片还没有被自己污染的净地说。
　　“自己动手。”苏柏宇满意的看着用黑色的围棋子做成的雪人的眼睛，还差一个鼻子和一条围巾。
　　“我去拿胡萝卜。”
　　苏柏宇看着“哒哒——”跑进屋的晨安，眼底一片笑意，等晨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除了拿着胡萝卜之外，还有一条粉色的毛线格子围巾和一顶天蓝色的渔夫帽，“给你。”
　　给雪人插好了鼻子，戴好了围巾，转身要说什么的时候，晨安却不见了，再看着辛苦一早上才堆好的雪人莫名的有些烦躁。
　　“我贡献了帽子和围巾。”晨安半蹲着身子，指着胡萝卜和围巾说，“这雪人也该分我一半的军功章。”
　　晨安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雪人，所以并没有发现她说话的时候，苏柏宇脸上的不可思议和巨大的笑容。
　　“顶多十分之一。”苏柏宇也蹲下来看着雪人，那帽子明显就不是雪人的尺寸，这样看来不觉得有多么的好看，反而有一些滑稽，“而且不能再多了。”
　　“十分之一就十分之一吧。”晨安笑，偏头看苏柏宇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有些尴尬，他们挨得太近，一厘米的距离，谁要动一下，就可以亲上，晨安转着自己的大眼睛珠子，最后实在没忍住，跌坐在了雪地上。
　　好在穿的衣服够厚的。
　　“起来吧。”苏柏宇对晨安伸出手，脸上突然就有了笑意，晨安看着对自己伸过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因为堆雪人而冻得通红的手，一时有些怔然，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手放在苏柏宇的手上。
　　好冷。
　　“要拍照吗？”苏柏宇问，却没有松开晨安的手。
　　晨安看着拉着的两只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了还是因为害羞了。
　　拍照的时候晨安蹲坐在一旁，抱着雪人，作势要咬雪人的脸颊，也真的咬了一口，嘴巴里凉飕飕的，冻得她整个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苏柏宇看着手机里抱着雪人的晨安，照片的晨安笑得很开心，似乎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多拍几张，我晚上发微博。”晨安说着，换了一个pose，虽然她不是什么明星、网红，可是顶着专栏作家的名头，微博粉丝也有一百来万，每次在微博上发的都是一些关于专栏文章和连载小说的事情，每天都被自己的小编辑催着更一些关于自己的私事的微博。
　　话是这么说的，可真到了发微博选照片的时候，没有一张是带着她自己出镜的。
　　晨安表示很有压力呀，她一直喜欢保持神秘感来着。
　　陆续的又拍了很多照片，可是苏柏宇看着，却还是那张晨安咬着雪人脸颊的最好看，或许是因为笑得最开心的缘故。
　　“我们合拍一张吧。”晨安翻着照片说。
　　每年除夕这天，苏柏宇家的院子里都会出现一个雪人，戴着粉色的围巾和各种各样的帽子，今年如果不是看见雪人的话，她倒是有些忘记这个传统了。
　　拍合照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拘束，看着镜头里的彼此，脸上的笑容好像都有些刻意为之，按拍照快门的时候，晨安想，今年是一个转折点，他们都需要重新开始，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就当是对他们以前的一个告别仪式吧。
　　“新年快乐。”晨安把手机还给苏柏宇的时候说。
　　下雪了。
　　一朵一朵的雪花落下来，在晨安的头上、睫毛上、脸上、手上，冰冰凉的触感，让晨安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
　　“新年快乐。”苏柏宇说。伸手拂过晨安的睫毛，“新年快乐，安安。”
　　“记得把照片发给我。”
　　“好。”
　　“小宇，吃早餐了。”苏夫人出来叫苏柏宇吃饭的时候，看见晨安也在院子里，笑得更加的开心，“安安，吃早餐了吗？”
　　“还没。”
　　在晨安和苏夫人说话的时候，苏柏宇已经将手机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那就在阿姨家里吃。”苏夫人笑得格外温柔，苏夫人年轻的时候，她是歌唱家，后来为了苏柏宇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变成了全职太太，所以听苏夫人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不了。”晨安笑，指了指自家的院子，“我妈该生气了。”
　　“那阿姨，我先回去了。”
　　“好，晚上见。”
　　“阿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走了。”这话是对着苏柏宇说的。
　　“嗯。”
　　这个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站在院子门口，还保持着手放在栅栏上的姿势，张启？晨安看着来电提醒，好一会儿才按了接听键。
　　起来看见雪的时候，张启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叫盛晨安的小丫头，她会喜欢下雪吧。等着张启这样想着的时候，张启已经拨通了晨安的电话，听着电话听筒里面嘟嘟的声音的时候，竟然有一些紧张。
　　紧张！
　　天哪，这个词竟然有一天会出现在张启的字典里。
　　“喂。”
　　“下雪了。”张启说。
　　听见晨安声音的那一刻，张启的心回到了原位。
　　“嗯，我看见了。”晨安在玄关换拖鞋，进了屋子里才知道外面原来有这么冷。
　　一时之间，张启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窘迫。
　　“七哥，新年快乐。”
　　“呼——”张启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