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天亮，幻影流年》张北

18、第 18 章

　　小可给我擦脸的时候开门声响起，我知道是涣涣走了进来。他走到我床前，低下头轻声说，小北，刚才伯父给我打电话，他们说已经把5万元钱打到了你的卡上。
　　我没有转过头，依旧看着窗外，这一切，与我已没有任何关系。
　　涣涣停顿了一下，开口说，还有，你看看门口站着的是谁。
　　我愣了愣，然后缓慢的转过头，在尘埃飞舞中，我看到了站在阳光阴影里的熟悉到不能再的身影。我听见他说，张北，你终于醒了。
　　小可说，你怎么有来了，陈哲，你不是今天毕业晚会吗。
　　陈哲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走近，我突然想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脖子像是僵硬了一样，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听我的使唤。我只能泪眼朦胧的无奈看着他坐下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可说，弟弟一定饿了吧，我们出去买午饭，一会再回来。说着他把涣涣拉出了病房。我试图喊住他们，可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的心脏突然猛然跳动。房间里安静的很，只有我和陈哲的呼吸。
　　陈哲回过头，看着我，说，张北，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闭上眼睛，心里像刀割一半疼痛，陈哲，事到如今，你还在问我怎么回事。那些照片除了你和我，没有第三个人看见过，而他们却偏偏指名道姓的发在我们学校的贴吧上，你还好意思来这里问我怎么回事。陈哲，你让我说什么。难道说那些都是我故意去发的，然后又故意制造这样一场车祸吗？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挣开眼睛，我强忍着眼里要流出的泪水，“陈哲，我没死掉，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
　　“张北，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是对我这样的脾气。”
　　我冷冷的抽动嘴角。“陈哲，你难道很想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我故意制造出来，再出场车祸，变成终身残疾，换你回到我身边么？”
　　陈哲低下头，他说，张北，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
　　我平静的躺在床上，我的眼神，是刻意的坚强。我喑哑的说，“陈哲，你要记住，我张北，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我还没有贱到那个程度，这一点，让你和杨洋失望了，对不起了。”
　　陈哲叹了口气，“张北，你这样又是何苦，我知道杨洋他是由很多不对的地方，只是，你不要在这么刻薄的对我，我心里不好受，行吗？”
　　我开始沉默，嗓子干得难受，长时间不说话，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让我口干舌燥。我看看桌边的水杯，已经没有了水。陈哲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起身拿起水杯到一旁去接水。
　　或许我难得的沉默，又或许是我们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这样静静地互相容忍，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不算剑拔弩张的气氛，陈哲端着水杯走到床边的时候突然一叹：“你和杨洋一样，脾气又臭又硬！倔起来就不要命……”
　　象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妥－－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就好象回到当初我们还不曾决裂的时候一样……他轻咳一声，拿起水杯，轻轻吹几口气，递到我的面前。“水不烫了，小北，喝吧。”
　　我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看着陈哲的脸，只是抬手一挥，冒着热气的水泼上他的衣服．水杯落地时，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崩溃的声音，那一刻我头脑中想起了一个词，“分崩离析”。一片片的玻璃碎片，映照出陈哲不可置信的幽深眼睛。
　　“张北，你！！”他腾地站起，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冷冷的开口：“陈哲，你的好意，我承受一次就已经终身难忘，不敢也不会再尝试了。我怕杨洋知道了，可能就不是一个耳光的问题了。”
　　门突然被推开，佟赫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他一把拉开站在床边脸上表情复杂的陈哲，站在我和他之间，口气凝重而坚定的说，“陈哲，我现在敬你是我学长，不过，张北他不能再承受任何刺激，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一辈子站不起来，请你，赶快离开。”
　　陈哲突然抓住佟赫的肩膀，“你说什么？张北他怎么会一辈子站不起来？你再说一遍。”
　　佟赫挥去陈哲的手，“你不知道吗？他双腿骨折的严重性，可能会让张北一辈子呆在轮椅上。所以，请你快离开这里，我不能看到他再为你伤心。”
　　陈哲推开佟赫，扑到我床前，伸手摸我的脸，“张北，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我伸出手把他的手放下，故作平静的说：“陈哲，我残不残废，和你无关，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佟赫拉起突然哭出声来的陈哲，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这一拳，我是替张北而打，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承受如此多的委屈。你快走，快滚！”说着，他把陈哲推出门外，重重的关上门，插了上锁。
　　我眼睁睁的看着门外趴在窗口上陈哲哭泣的脸，泪水终于止不住流下来。陈哲，为何你每次的出现，总会惹起这么大的波澜？我本以为再见到你的时候可以心如止水，用冷漠去冻结你和我之间过去曾经拥有的一切，可是，一见到你，心中费尽力气构筑的坚强堡垒全部轰然塌陷。陈哲，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彻底的不在乎你。
　　佟赫慢慢走上前，然后死死的抱住我，他声音低沉的说，张北，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任何人，让你哭泣。
　　我静静的躺在那里，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