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梦》彦十七

9、第九章

　　陈小将军坐在重北镇城内的书房里瞧着从繁京将军府传来的书信。父亲与他都偏疼幺弟陈鸣，看着书信里父亲提到的权宜之计仔细思考起来。
　　书房的门被叩了三声，
　　“何人？”
　　“主子，是陈副将来了。”
　　门外守门的仆人认得陈副将乃是主子的心腹，陈副将的事情向来同战场有关且等不得。
　　“让阿霖进来吧。”
　　陈副将陈霖乃是自小就养在将军府的，平日里陈家上上下下都没有把他当外人，可却是他自己时时刻刻的恪守本分。
　　“大少爷，可是有事儿吩咐？”
　　这几日少将军都很少去军营，如今把他叫回来也只能是有要紧事。
　　陈啸起身将自己方才还看的书信拿给陈霖，
　　“刚刚送到的父亲的信，你瞧瞧李相给拿的主意。”
　　陈霖先是瞧了瞧陈啸的脸色，见看不出什么来，只好低头自己看信。
　　翻着信纸哗哗作响。
　　“这，这是李相给拿的主意？”
　　李相同将军府不合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怎么这种时候李相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给拿了这么一个主意？
　　陈霖想的是什么，陈啸心里清楚。方才他刚看到这信的时候就有琢磨过。
　　“父亲的信，想来假不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李相给突然转了风向。”
　　李相比陈啸长十岁，可却实打实的像是一位长辈。他看不懂这位长辈。
　　“这主意倒也不错，只是真的能行？我大梁与齐国隔阂已久，就凭一个公主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过和亲，可一般都是将将一年便又被打回原形。”
　　这其中的道理陈啸怎么能不懂，只是他好奇的却是那齐国的公主是怎么想的。
　　“齐国公主，是如何瞧上阿鸣的？”
　　将军府里向来都是些会拳脚的，就连那扫地的小斯也比旁人家壮上几分，但却也养出来陈鸣这样一位丝毫不会武功的二公子来，若是说出自丞相府的倒还有那么几分意思。
　　这件事儿几人谁都说不清，问陈鸣，他也只是含含糊糊的。再问的深了，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一味的说当时不知那是齐国的公主。
　　“属下不知二公子的事儿，只是那时二公子似乎也到过重北镇。”
　　重北镇是大梁同齐国的交界，若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齐国的公主倒也说的过去。
　　“大营里如今怎么样了？”
　　二人不再讨论陈鸣的事，转而说起军营来。
　　“这几日齐国没再撩拨，我军也是常规操练，无大碍。”
　　陈啸点点头，双方是否能够真的开战，还是要看齐国公主，或是陈鸣的意思。尽管二人可能只是一个引子，却也代表着各方利益的角逐。
　　将军府，书房。
　　“鸣儿想的如何？”
　　这权宜之计简单的很，齐国公主不是瞧上陈鸣了？那就暂时叫陈鸣同那公主接触一番，或许时日久了公主厌倦了也就成了。可偏偏问题出在陈鸣是将军府的二公子，不同一般的少年。
　　在此之前陈老将军坚决出兵的原因也在于此，堂堂将军府家的孩子，要去给公主做面首不成？
　　陈老将军从小便同他父亲一直战场上讨生活，向来也没有求和的心思。但如今的大梁并不是鼎盛时期，齐国更是趁此机会暗中发展势力。近几年来双方并没有进行过暴露实力的战争，他还真的说不好若是因为这件事双方开战，结果会如何。
　　李相提出来的这个权益之策，陈老将军有仔细的思考过。牺牲自己孩儿的名誉来求和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若是换一个人呢？假的呢？
　　见陈鸣迟迟没有开口，陈老将军吩咐门口的小斯将晚饭布在书房，父子二人边吃边商量。
　　“往常问你是怎么熟识那齐国公主的，你也不爱讲，如今这事儿已经由你而起，且越来越不可控，你当真还是瞒着不讲？”
　　陈鸣这些年来杯父兄二人娇纵不假，可面对着由自己而起的祸事还是没了分寸，见父亲已经如此严肃，只能叹口气，将二人的事儿和盘托出。
　　要说这二人有多熟识，倒还真没有。那是半年前的冬日里，陈鸣由于不喜欢整日里同京城的那些公子哥们打交道，便求了兄长陈啸带他去北边转转。陈啸答应的好好的，但临近出发却变了卦，只有陈鸣自己一人上路。
　　走着走着就到了边境重北镇。在这里陈鸣仅仅住了几日，却都是被一人跟踪着。
　　“敢问公子，跟踪在下可有事情？”
　　陈鸣本打算甩开的，可这人有些功夫，怎么也成功不了，陈鸣索性停下来，也叫住了跟踪他的人。
　　“这路这么宽，公子怎么就认定我是跟踪你？”
　　陈鸣一时无语，正欲调转身不再搭理身后这人，却被扯住了衣袖。
　　“哎！大庭广众的，你污蔑我跟踪你，这会儿不打算道个歉就想走？”
　　这公子伶牙俐齿，陈鸣一时间弄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被倒打一耙！那人声音高，这会儿都已经有过路人瞧过来了！
　　“你！是谁跟踪谁？难不成这三日是一直我跟踪你了？”
　　那跟踪者这会儿反倒笑开了，自己转个身背对着陈鸣。
　　“那你瞧，这不就是你跟踪我了？”
　　陈鸣气的涨红了脸，可那家伙竟然还笑的越发放肆！陈鸣不欲再理，自己匆匆的朝前走。
　　没走出多远，就知道这人还跟踪着他，不远不近，陈鸣停下他也停下。
　　这重北镇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本就是出来散心，可这心情却越发的烦躁，陈鸣做好了打算，明日就启程回京。
　　在客栈门口，那身后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陈鸣一人进了客栈。
　　“呦！公子您回来啦？今日还有人来打听您来的！那个人一描述我就知道说的是您！”
　　陈鸣一头雾水，这会儿坐在楼下大堂的小桌旁细细盘问小二。
　　“那个打听我的是个什么打扮？”
　　小二给陈鸣倒杯茶水，思索了一会儿。
　　“这店里整日来来往往的人多，我记得应该是个高个子的，瞧着像是行伍出身，膀大腰圆的！”
　　陈鸣本还以为是兄长寻来了，又一听这形容也不见是兄长身边的哪位心腹，便觉得应该是认错了。
　　“我倒是不认识这一号人物，想来是找错了。”
　　店小二最会察言观色，见陈鸣兴致不高，就推脱说是每日来往人太多，自己也记不清了。
　　陈鸣要了饭菜叫小二一会儿送到房间里，也就跟着上楼了。
　　坐在床榻上，陈鸣还在想会是谁来打听他。陈啸身边同他熟识且能出来找他的人选并不多，每一个想过去，都同店小二描述的对不上。而他父亲是不知道他出门的，更不可能出来找他。
　　膀大腰圆又高个子，这形容倒是不像大梁人。陈鸣换个姿势索性斜靠在靠垫上。
　　“公子，您的饭菜好了，这就给您送进来？”
　　陈鸣应了声，正打算过去开门，自己的房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陈鸣瞧见一个时辰前还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家伙按着自己的右肩，右手持着一把匕首抵在店小二的后心上。
　　“滚！”
　　见陈鸣开了门，那家伙直接让店小二离开，自己闪身进了房间。
　　那个家伙像是体力不支，刚一关上门，就险些倒在地上。
　　陈鸣就冷眼瞧着，也不开口。
　　“怎么，吓傻了？”
　　这家伙一开口，陈鸣就皱起眉，这声音未加伪装，像个姑娘家！
　　又瞧了瞧喉结处同耳垂，果然是个姑娘！
　　见陈鸣只是盯着自己看，姑娘先自己笑了。
　　“看出来啦？你也是够笨的！”
　　若是之前，陈鸣听到她这么说自己，定然是会反击回去，可这会儿在知道了对方是个女孩子之后，也只是当做听不到，伸手将她扶坐在床榻上。
　　“伤的严重吗？不然我去请大夫？”
　　女孩子笑的更加开心，眼睛弯弯的。
　　“你对哪个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陈鸣不理她，她就自言自语。
　　“你不会真的对谁都一样的吧？可是怎么办啊？我好喜欢你方才的样子，要是你同别人也这样，我不是要难过死？”
　　陈鸣眉头皱的更深，女孩子伸手点在陈鸣的哑穴上。
　　“你就只讲给我听就好，平常你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好吗？”
　　说完也不再看陈鸣，而是自己动手处理起伤口来。动作熟练，难以想象是个女孩子。
　　门外响了三声敲门声，陈鸣抬眼去瞧，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高个子，膀大腰圆。
　　高个子正要开口，就见那女孩子一记手刀砍晕了陈鸣，陷入昏迷前陈鸣听到了公主二字。
　　再次醒来时，陈鸣打量着四周是在一座荒山野岭的破庙里，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的一切。
　　不像大梁人的高个子，女扮男装的跟踪者，公主！
　　陈鸣不愿意多想，只是在自己能动之后打听着回重北镇，继而连夜赶路回了繁京。
　　至此，他讨厌重北镇！
　　同父亲说完那次重北镇的事情，父子二人眼前的菜早就凉了。也没了用饭的心思。陈老将军扯着些旁的事情将陈鸣送了回去，继而又回到书桌前给自己的大儿子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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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啸今日一早就来了军营中，无论这场仗能否打起来他都必须做好准备，千万不能因为放松警惕而叫齐国有可乘之机。
　　陈霖跟在陈啸身旁，二人正站在营帐前看士兵生火做饭。
　　陈啸往远处一瞧，就看到医帐那边有个少年身量的在摆弄药材。
　　“那是谁？苏老先生的家人？”
　　由于如今形式尚可，军中只有苏先生一名军医，陈啸第一次见到在医帐这边的生人。
　　陈霖顺着陈啸的目光看过去，神情一晃，才开口。
　　“是苏先生的徒弟，才进来不久。”
　　陈啸还是望着那边，
　　“徒弟？才到军营的徒弟？”
　　陈霖像是知道陈啸要说什么事儿，继续回答。
　　“是刚认不久的徒弟，年纪还不大。以前是个小乞丐。”
　　陈啸点点头，也没在看陈家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