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梦》彦十七

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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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量了一番，距离太远，他甚至都没有感知到有人瞧过他。
　　“师傅，今日还是一会儿就能歇下来？”
　　最近双方之间也仅仅是试探而已，大梁也是做一些排兵布阵，士兵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严肃来。
　　苏老先生将最后一捆药草放置妥当，才转过身同陈家恺说话。
　　“对，我知道你最近喜欢琢磨。是不是每日里在这军营比你原来流浪要想的多？”
　　陈家恺嘿嘿一笑，
　　“可不嘛！平日里睡前想的永远都是些怎么填饱肚子的问题，我那时候哪里还有功夫考虑什么事情？如今我不必再为吃什么发愁，自然也就有精力了嘛！上次您说的事儿还没说完呢，今日咱们继续？”
　　陈家恺刚刚成为苏老先生徒弟的时候，一点儿读书的基础都没有，甚至连如今是什么年月都说的吱吱呜呜不明不白。苏老先生只当他是从小便流浪长大也无人教他。如今自己也并不算忙，一旦闲下来就会说些事情给他，免得旁人把他当成小傻子。
　　“上次我们说到哪里了？”
　　怕这小少年孩子心性，听不下去，每次苏老先生也都是讲些通俗易懂且民间百姓也感兴趣的事情罢了。
　　“说到咱们大梁开国的事情呢！”
　　苏老先生点点头，师徒二人回了医帐，开始了每日陈家恺最喜欢的事情。
　　原来这里本就是梁，齐同燕三分天下，本就是互不干涉相安无事。可到了大梁灵帝的时候，燕国的公主瞧上了灵帝的太子，二人先前也见过面，算得上是两情相悦。灵帝欣然同意这门婚事。
　　结果这场政治联姻竟然真的成了一门佳话。太子一门心思的铺在了这燕国公主身上，甚至愿意放弃皇位，二人远离政治中心。但太子一直是灵帝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哪里容得太子自己说不要就不要了？灵帝认为这件事儿的过错在于燕国公主。
　　虽然当初这门亲事他同意的很，但并不意味着可以用这门亲事换掉他的皇位继承人。所以，灵帝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在远派太子替他处理地方政务的时候设计害死了燕国公主。
　　太子同燕国公主是真爱无疑，当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他妻子的杀人凶手后，果断的选择了自杀，愿意陪公主一同赴黄泉。
　　这件事儿除了在大梁引起了轩然大波外，燕国同样也不打算就此打住。这公主虽然不是燕国皇帝最喜欢的，但是公主死在大梁皇室却是一个最好的出师理由。
　　就此，燕国出兵替他们的公主征讨大梁。
　　一场战争打了整整两年。
　　对于燕国的出兵，同样愤慨的还有大梁。本来燕国的公主就蛊惑太子放弃皇位，甚至还让大梁失去了精心栽培已久的太子，这口气定然的咽不下去。
　　战争往往就是如此，到了最后，最开始的理由早已经不是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两年的战争除了民不聊生外，对于两个国家来说也是巨大的消耗。两年下来，双方均疲惫不堪。但到了这种时候完全是在看国力，燕国作为战争的发起国却是在结果中失败。
　　燕被大梁吞并，三足鼎立变成大梁与齐二分天下。
　　苏老先生讲完这些还遗憾的摸摸胡子，
　　“你如今不是认识太多的字，自然也就没办法读史书。历史最是有趣，往往史书和真实的历史更像是一个人的外表和内在。所以，好好识字，多读书才是最好的！”
　　陈家恺不住的点头，他在现代时由于资助的原因也同方小公子上的同样的私立学校。那个时候对于很多同学来说，出路有很多，学习并不是唯一的一条。就如同放小公子，两个人一同上学又一同回方家，但是方小公子喜欢的是画画，游戏或者是游戏人间。可是他不能。在每一个夜晚他也思考过了他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好像他就没有一个资格去考虑这件事，这个资格太昂贵了，需要用努力去换取。
　　所以他的路只有一条，只有一条路可以让他以后拥有考虑的资格！
　　陈家恺大学还是和方小公子念的同一所，不同的是他是去了他为之努力过的专业，而方小公子是随便选的。
　　苏老先生见陈家恺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言，而是将医书拿出来仔细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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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霖将这几日探听到的关于陈家恺的消息告知给了陈啸。
　　“这小子是凌城人，父母早亡。因为他自称是陈嘉凯，所以也在凌城打听过。”
　　陈啸听到凌城，果然有了点兴趣。
　　“哦？他是凌城人？”
　　将军府陈家祖籍凌城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小子不但姓陈，而且也是凌城人？
　　“是一个曾经一起讨过饭的小乞丐那里打探到的，凌城人不假。”
　　陈啸放下手中的兵法，
　　“那是否知道他父母是谁？”
　　陈霖摇摇头，
　　“时间太久了，他们也去过很多地方，不好打探了。”
　　陈啸也心知不好打探，不过现如今知道的这些就已经很惊喜意外了。
　　“你来瞧瞧这个。”
　　陈霖接过来见又是将军府过来的书信，快速浏览，却是越看越心惊。
　　“将军是真的如此打算的？”
　　陈啸笑了笑，
　　“正是！竟然与我们想的不谋而合！”
　　原本那日遇到陈家恺的时候，陈啸回去便一直皱眉思索，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棘手。可后来又安排他去打探这小子，他才知道原来是做了一个安排。
　　陈鸣与那公主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且不说那公主这般戏弄陈鸣，就算是二人两情相悦陈老将军也是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的。但如今齐国那公主受宠，竟然因为这事儿随意发动战争！大梁怕的是历史重演，自然是主和派占上风。陈家站主战也无非是舍不得陈鸣，可若是可以找出来另一个陈鸣呢？
　　陈啸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那陈家恺他远远瞧着身量同他那弟弟也差不多，同样瘦弱的很。身份更是好说，既然是凌城陈家的，还怕按不上一个新身份？那公主最多无非是知晓陈鸣乃是陈家人，至于真的是谁，她去哪里知道？
　　陈家恺的出现简直就是一场量身定做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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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陈将军家里人是怎么看待他的，他是一概不知。每日里他最担心的不是做不做人家替身的事儿，而是他越来越害怕夜晚的到来。
　　他又开始被古怪的梦纠缠。
　　还是那个战场的梦境，最近几次，他越来越发现梦境里更多的细节。
　　这是个两军即将交战的边境，四下里还未出现将士的空旷中清晰的传来双方的号角声。
　　人渐渐地多了，他站的地方开始被染上鲜血，无人能看到他，是个真正的旁观者。
　　他还是看不清双方旗番上的字，只能麻木的看着双方将士奋勇杀敌。他也做不了任何的改变，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着既定好的事实来演绎，他是唯一的那个观众。
　　绿草，红血，遍地喘着最后一口气的将士。
　　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
　　当这场厮杀终于走向终结，也还是无法分出胜利的是哪一方，只能听见鼓声渐落，还站着的男儿们扔下自己的武器望着彼此。
　　没有欢呼，没有叫嚷。只有喘着粗气的男儿坚定的目光。
　　陈家恺缓缓闭上眼睛，等着那个声音响起
　　来了。
　　“你瞧。”
　　还是那个声音，恍惚间还带着熟悉感，果真是这个梦做多了。
　　陈家恺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的动作，那个身着战袍的人，身材不高，嘴角含笑。用动听的音色说这残忍的话，
　　“好看吗？”
　　陈家恺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又熬过去一个艰难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