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路人乙》长风为袖

3、【02】

　　以重生的姿态重回F中，心情自是难以言喻。
　　能够重来一次，也深知时间和身边之人的珍贵，所以一看到聂薇如，何小乙立马冲上去熊抱住了她。

　　“老聂啊！”
　　聂薇如正在啃卤肉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和一喊差点噎到，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看向何小乙一脸怒容：“你有病啊？想让我当场暴毙是不是？”
　　何小乙笑嘻嘻：“哪有，我是太想你了好不好，我们都半年没见啦。”

　　她和聂薇如从小学一年级起到高中毕业一直在一个班，两人的情谊历经十年的磨练也是也来越深，本来还打算大学一起考北京，结果高考一考完，聂薇如父母就双双因车祸重伤，为了好好地照顾父母，聂薇如只得将志愿填在本地。
　　何小乙则真的考上了北京，2013年的老家还没有直达北京的高铁，频繁坐飞机父母又觉得奢侈浪费，她就只能每学期回家一次，但和聂薇如的革命情谊依旧坚定如初，她们几乎天天煲电话粥，手机通话套餐100小时免费，其中99小时都是在打给对方。
　　等到大三被UR选中，成为练习生后每天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闲聊，她们才渐渐少了联系，不过联系时也依旧无比亲昵地插科打诨，丝毫不会觉得生疏。

　　在动手术之前，何小乙确实半年没有回国。

　　此时的聂薇如不知道这些，对于何小乙这没头没脑的话语更是一脸莫名：“你真病了？我们不是天天见吗？”
　　说这话的时候，许昭凡不知从哪突然蹿了出来，挤在她俩中间气喘吁吁地插嘴：“我证明，何老塌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你丫才病得不轻！何小乙下意识想吼骂回去，但转念忍了下来，并依旧笑嘻嘻地看着聂薇如说：“你别听他乱讲，我是昨晚做了个梦啦，梦里我出国留学了，我们一年才见一次面，那梦太真实了，所以我才会说半年没见嘛。”
　　谁知聂薇如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继而又抚上自己的：“感觉有点热，老何，发烧了就回家休息，别这么身残志坚，怪吓人的。”

　　“我没发烧！”何小乙气鼓鼓，“我全身上下好得很好吗？”
　　许昭凡又插嘴：“虽然没有外伤，但内伤最可怕啊，尤其是脑子，你真的赶紧去医院看一下吧，拖下去会得脑膜炎的！”
　　“脑膜炎你个大头鬼！你这个死招人烦，给老娘……”何小乙终于忍无可忍，冲着许昭凡就是一顿怒吼，只是吼着吼着，突然瞥到对面有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在向前走着，她立即冷静下来，并换上一张无比可爱的笑脸拍着许昭凡的肩柔声说，“快上课了，这戏我们放学再排吧，许同学，表现不错哦。”

　　许昭凡一脸懵逼，看向聂薇如，她也是一头雾水地耸耸肩。
　　想问何小乙，却发现她已跑到了对面，并拦住了全校最有名的那个人。

　　粟扬。

　　***

　　粟扬对突然跑过来挡在自己面前的陌生面孔也是一脸懵，定睛望去，只见那个娃娃头女生脸红如桃，一看就知道意欲何为。
　　只是这种当众拦住告白的还是第一次见。
　　身旁的好友安煦也不禁在一旁打趣：“哎哟，又来一个小学妹，胆子这么大喔。”安煦母亲是台湾人，他上小学前在台湾长大，说话总是一股浓浓的台湾腔。

　　何小乙低低一笑，继而又看向粟扬，那表情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粟扬学长，你好，我是高二258班的何小乙，我、我想……”
　　不出所料地，面前那张帅气的脸未等她讲完就冷冷地回绝：“不好意思，我高中不打算谈恋爱。”
　　——之前何小乙打探过很多粟扬的消息，知道粟扬对所有向他告白的女生都是这句话。

　　但现在的何小乙才不会退缩，她还上前两步，认真地看着粟扬说：“嗯，我知道，我也没想和你恋爱，而是……我想做你的女主角，可以吗？”

　　“噗——”安煦率先笑出声来，“小学妹，不想和他恋爱，却想做他的女主角，你有点自相矛盾喔。”
　　粟扬也眉毛一挑，看向何小乙一阵打量：“什么女主角？”

　　何小乙第一次被粟扬这么认真地盯着看，心跳瞬间加速破表，说话便止不住地结巴起来：“就、就是……那个，戏剧社、社贴过的海报、报……招、招聘……”
　　粟扬瞬间明白她指的是一周前学校戏剧社在公告栏张贴的话剧《风铃》演员招募广告。

　　粟扬不仅是男主角，还是戏剧社社长，掌握着角色的生杀大权。
　　就算是这样，一切还是得按流程来。
　　“要应聘女主角，请先去图书馆2楼105戏剧社办公室面试，我这不走后门。”

　　忽视憋笑到不行的安煦，何小乙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不算走后门吧？你一不认识我，我二不向你行贿，怎么能算走后门？”
　　“那你不先面试又算什么？”安煦忍不住问。
　　“毛遂自荐。”何小乙眼神亮晶晶的，“我有自信胜任顾胜希这一角色。”

　　粟扬又打量了她一阵，尽量用平和的语句回答她：“不好意思，毛遂自荐之前也得斟酌一下自己与角色形象相不相符。”
　　言下之意，女主角顾胜希是女神，她远远比不上。
　　何小乙也不恼，还笑得无比明朗：“我当然斟酌过，不然也不会这样站在你面前。”

　　“……顾胜希是长发。”
　　“没说不可以戴假发吧？”

　　“顾胜希需要很瘦。”
　　“距离演出时间有一个月，我能减掉十五斤。”

　　“……”

　　对方眼里写满了坚定，看来是很想拿到这个角色，既然她这么有自信，就先试试她好了。
　　“那好，何小乙同学，我给你个机会。”粟扬抬手看了看表，“现在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如果你三分钟内能让他哭的话，我就答应你演顾胜希。”
　　他指了指安煦，一边补充：“不能打不能掐，只能用演技。”

　　对于当年的何小乙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大难题，她也真去参加过《风铃》的面试，那时青涩又内敛的她自然被刷掉，但现在不同了，她在韩国当练习生一年多，虽然是作为歌手预备团培养，但公司也会安排演技课，作为最努力的孩子，她的演技早已不在话下。
　　哪怕是对着安煦这张天生喜感的谐星脸。

　　所以粟扬音落不过十五秒，何小乙就调整好了状态，先是低头一把抓住安煦的手腕，复而抬头时，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粟扬和安煦瞬间同时看呆。

　　别看面前这个小学妹其貌不扬的，那双大眼却是全身上下最大的闪光点，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扇动，就像蝴蝶飘扬在水面上，她的瞳孔就是最纯澈的湖。
　　下一秒，湖面似乎被狂风侵略，漾起一片水波淋漓：“哥哥！对不起，早上我不该那样对你的……明知道你为了我放弃学业，去工地打工，搬砖头挣钱给我交学费……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虚荣心……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同学面前否认你是我哥，更不该把你送给我的早餐扔掉……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爸爸妈妈，他们嘱咐过我们要相依为命，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坏蛋，我就是个坏蛋！世界上最最最大的坏蛋……”

　　随着情绪的递进，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到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学生。

　　看着渐渐壮大的围观队伍，粟扬都不禁皱了皱眉，何小乙却视而不见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还一把抢过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聂薇如手中剩下的半根卤肉卷，一边啃一边继续看着安煦哭喊：“哥哥，你看，你给我买的卤肉卷我捡回来了！好吃，你买的东西最好吃了！以后我再也不浪费了，请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也再也不虚荣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如果连你都不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哥哥，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只剩下你了啊……”
　　卤肉卷才啃了两口，何小乙就已哭到双眼看不清，看不清安煦的表情，她只能凭感觉继续演下去，而就在准备啃下第三口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顶。
　　还有安煦略带哭腔的声音：“你这个傻瓜，我们不是兄妹么？哥哥又怎么可能真的怪你呢……”

　　成功了？！
　　何小乙立马伸手擦了擦眼睛，看向安煦，果然，他的眼眶红红的，溢满了泪。

　　再转向粟扬，他的眼里则满是惊讶和赞许，三秒过后，他更是鼓起掌来：“很棒！何小乙同学，顾胜希就是你了。”

　　“真的吗？”何小乙几乎要跳起来，“粟扬！谢谢你！”
　　“当然是真的，从今天起，放学后就来戏剧社排练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谢谢学长！”何小乙彻底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