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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见 ...

  •   第一章

      隆城的冬天,像是在人身上裹了一层厚厚实实沾着水的湿布条,酸人的凉意透着衣服堆都能扎进皮肉骨头里。
      周一醒迎着风头在街上走着,他低着脑袋,两只手插在兜里,身体细瘦,走路时看着摇摇摆摆,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担忧,他下一秒会不会被自己给绊倒。
      今天是他生日,往年的生日也都不会是什么大阵仗,更何况今年还得高考,妈妈整日在他耳边念叨,让他用功读书。
      周一醒大多时候都是憋屈着沉默不语,只是会用力的翻开书本,数学试卷被他戳烂了丢在案上,他狠狠地看着那印子,知道自己不喜欢数学。

      今天是周五,周一醒晚上是还要去数学老师那里补课的,不过今晚他家里的夫人从国外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老师想陪着家里人,就和周一醒说,今天的课能不能挪到下周,一醒当然是答应的。
      周一醒从数学老师家里出来,外头已经黑了,他在街边的面包店里买了一杯奶茶和一个小蛋糕,小蛋糕有些干,吃一口蛋糕含在嘴里又喝一口奶茶,稍微才好一些。
      周一醒吃完了这两样东西,又回到了街头。

      数学老师应该没和妈妈说他今晚不用补课的事情,妈妈到现在都还没打电话过来,周一醒捏着手机,又看了眼时间。
      突然多出了三个小时属于自己的时间,让周一醒有些迷茫,他像是拿到了巨大财富的小乞丐,揪紧了手机,拢紧衣领,冒着寒风,却不觉得冷,一点点的在这条街上画下自己的痕迹。

      他不想回家。

      周一醒在学校里听一些喜欢玩的同学说过,隆城三道那边,是一条酒吧街,里面什么都有,大冬天女人就披了一件大外套站在街边,衣服里面什么都不穿,大大小小的酒吧簇在一起,红色的灯光像是要把这座城市的一般黑夜给照穿了。
      周一醒一路想着同学的介绍,慢慢走到了那条他不向往但却想去的街道路口。
      一醒的脸被颜色艳丽的灯光团团簇着,他抬起头,眉眼是柔弱的,细瘦的手腕从袖子里探出了一些,又胆怯的缩了进去,他好像一只迷途的羔羊,站在那边缘路口,来回试探。
      最终不知是什么让他下定了决心,往前走了一步。

      ……

      井祝今儿过生日,他那几个哥们特地给他安排了个局,说是要给他庆祝这二十八岁大寿,一个缺心眼的还给井祝买了个花篮,上头挂了张井祝照片,说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被井祝一顿暴揍。
      一群人坐在卡座里,热热闹闹喝着酒,大家都喝的有些多,井祝眯着眼睛,支着脑袋发呆,肩膀被边上的人碰了碰,井祝扭过头,“怎么了?”
      “你看那边,那小孩。”
      井祝一愣,顺着朋友的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酒吧台子上坐着个披着黑色羽绒服外套的小孩,头发柔顺的贴在两颊边,眼角轻轻垂着,时不时的看看周围。
      他边上站着个人,似乎是搭讪的,男孩子怯生生的坐在原处,不声不响,似乎能把人心底的怀心思都给用到他身上去了。
      果然,下一秒,边上的朋友站了起来,“这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这边,长得蛮漂亮的,我就好这一口。”

      井祝一把拉住了朋友,他皱皱眉,“别人家都还没成年呢,看着模样太小了。”
      “没成年?不会吧,进来可都查过身份证了。”朋友咕哝了一句,正犹豫着,就见边上的井祝站了起来,他掀开嘴角,脸色露出一丝兴味的笑,“朋友一场,不能让你犯法啊,我帮你问问去。”
      朋友目瞪口呆的看着井祝不紧不慢的朝自己的猎物走去,反应过来,撇开嘴低声骂了句“人渣”。

      井祝走到了那男孩跟前,推开了簇在边上搭讪的男人,他坐在了男孩身边,抬起手轻轻搭在了男孩肩上,他昂起下巴,笑盈盈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人。”
      对方略错愕,也有些恼火,可目光落在井祝的脸上时,顿时气焰就落了,沉默几秒,便转身离开。

      周一醒看着那陌生人离开,又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陌生人,那男人的长得很英俊,眉骨微微突起,鼻梁挺拔,下颚的线条流畅,这样一张脸好像是从某本时尚杂志的封面上拓下来的,一醒抿着下唇,睫毛微微颤抖,他看着面前的人,在对方先开口前,低声道:“你好,我叫周一醒。”
      井祝听着男孩这跟新生报道似的自我介绍不禁乐了,他凑过去,周一醒往后缩了缩,便听到对方说:“小朋友,你几岁了,成年了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周一醒的脸在灯光下近乎梦幻,井祝想,这还真是个漂亮的小孩,对方的眼睛里像是沁了一汪春水,润着温泽的光晕,像是要让人溺死在里头。
      井祝听那孩子用细细的声音,听着都似乎还未变声,可对方却说,“我成年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井祝也是一愣,他惊讶的看着小孩,随后乐不可支,他说:“好巧,今晚也是我的生日。”

      周一醒怔愣的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可还没等他确认好,井祝就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井祝宽大的手,圈着比他小了一截的手掌,他笑道:“我朋友正给我过生日呢,走吧,一块过去玩玩。”说着,他也不等小孩回应,便拽着他往自己那堆朋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叫井祝,井井有条的井。祝你生日快乐的祝。”
      周一醒微微睁大眼,看着那刚认识了一分钟,才说了六句话,却是今天第一个同他说生日快乐的陌生人。

      他被拉到了卡座里,井祝推着他坐下,而后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姿势看着很随意很平常,周一醒有些微微不适,但没挣开,他还想再听几遍生日快乐。
      井祝一脸得意,他朝几个朋友扬起下巴,眨了眨眼,他说:“这是一醒,今天刚满十八岁,和我一个日子出生的,哥几个,快祝个快乐。”
      一醒受宠若惊的听了一圈的生日快乐,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井祝把桌上切开的蛋糕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在一醒耳边道:“吃口蛋糕,才算是过生日了。”
      一醒张开嘴,井祝喂了他几口蛋糕,那奶油的滋味很好,蛋糕体也是绵软湿润,和他在面包店里买的小蛋糕不能比,这吃着才是真的蛋糕味儿。

      “喝酒吗?
      一醒回味着蛋糕的甜味,井祝手里拿着两个小酒杯,一醒盯着那淡色的液体,抬起头看着井祝,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拒绝,接过了酒杯。
      “这里面是鸡尾酒,不苦的,喝一口就知道了。”
      井祝哄着周一醒喝酒,一醒伸出舌头,粉色的舌尖舔了舔酒杯边缘,随后抬起头,眼睛都亮了亮,他惊喜道:“真的不苦。”
      井祝挑挑眉,他把自己酒杯里的酒水一口喝完,一醒学着他那样子,也是一口干了,边上的人开始起哄,不知道说了什么,井祝大笑起来,一醒坐在他身边,井祝又递给他了一杯酒,一醒两手捧着酒杯,像是小猫喝水,小口小口用舌头舔着。

      井祝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里,身边的小孩喝了几杯酒,人都呆了,傻乎乎的坐着,朋友凑了过来,瞥了眼那孩子,压低了声音,“厉害还是你厉害?怎么搞来的?真成年了?”
      “成年了,自个儿和我说的,今天十八岁生日。”
      井祝说着伸手摸了摸一醒的脑袋,一醒慢了半拍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井祝,眼眶一圈都是粉嫩的,看着有些醉态,可爱的像只小猫咪。

      井祝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他把一醒给抱了过来,轻笑道:“哥几个都散了吧,今晚谢谢大家给我过生日,改天咱们再约。”
      井祝说着这话时,站都没站起来,他低着脑袋,在一醒脸上亲了一口,那小孩迷迷糊糊的往井祝身上靠,几个朋友都心知肚明,笑着说好。

      一醒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只是身体懒散,不肯动。
      井祝搂着他走到了酒吧外头,拦了一辆车,他靠在井祝怀里,车内晕晕暖暖的,车子晃动,他似乎在做梦,做了一个五光十色艳丽斑斓的梦,他不是小孩了,他听到井祝低沉的声音,“师傅,开去酒店。”他知道井祝要带他去做什么,可他没有挣扎。
      他今天生日,已经满十八岁了,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他已经把主权夺了回来,他能做主了。

      车停下来的时候,一醒稍微动了动,井祝低头看他,就见男孩睁开了眼,黑色的瞳孔里无波无浪,他静静地幽深的看着自己,井祝一愣。
      一醒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凑到井祝耳边,压低了声音,嗓子其实还是颤抖的,声音其实还是怯弱的,他说:“十八岁了,是不是可以做大人能做的事了?”
      井祝挑眉,鼻腔发出轻微笑声,抱紧了怀里的小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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