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倚木》扎坦诺斯

6、第五章

　　孙悟空刚压下这念头，周围一众丟了法宝的神仙忽然躁动起来。

　　“兆木空！他怎么来了？”离孙悟空最近的哪吒有些惊讶，又有些警惕。显然，妖王给这群神仙留下的映像并不好。

　　但孙悟空可不管这些，他急急地抬头，果然瞧见一抹桃色从远处飘来。

　　“这里可好生热闹。本座隔了百里都听到了动静，便来瞧瞧你们又在搞什么名堂。”木空对这群仙人说不上尊敬，一靠近便冲着孙悟空去了。群仙忌惮妖王的神力，又失了法宝，几乎下意识退了一段，而孙悟空瞧见木空，欣喜早把弯弯绕绕的心思全都抹去，几步迎了上去。

　　“俺老孙刚想着找你，你便来了。”孙悟空直接跳上了木空的云头，凑近仔细看了看木空。他的神采依旧，与往日毫无改变，估摸着上次的谈话确实没影响到他。这样孙悟空就能放心了。

　　“嗯？何事？”木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只是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低下头凑近了孙悟空几分，说道：“你怎么变轻了。”

　　孙悟空望着忽然凑近的妖异面容整个猴一僵，他本就凑得极近了，木空一弯腰，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鼻息扑到对方脸上带起的风。木空分明是一只鬼，应当浑身阴气逼人，可孙悟空却觉得整个猴都有些烧起来了。他回过神立刻退了一步，亏的木空的云头大，他才没失足掉下去。

　　“咳，俺老孙的金箍棒被人套走了。”孙悟空撇过脸，不与木空对视。

　　“哦，这样啊。谁干的，我去抢回来。”木空面上毫无波澜地再次站直，就连语气都十分平缓，好像方才孙悟空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孙悟空心里莫名有些焦躁，开口道：“不必劳烦妖王了，那棍子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带在我身上，你腾云起来累。”

　　“……不，大圣莫不是恼了本座方才的冒犯之词？本座给你赔个不是，但是金箍棒还是该夺回来的，还望大圣指个路。”木空十分正经地说。

　　“哼，那妖怪就在底下的洞府里。”

　　“……嗯……是个青牛精吧。”

　　“你怎么知道？又是你手下？”

　　“不是，他有一环圈十分厉害吧。你在上头看着，我去收拾他。”

　　“小心啊，那环圈能收法宝水火，你的法宝可别被套去了。”

　　“明白。”

　　被当成了背景墙的众神仙在木空来时只是懵了一瞬，可这两人聊起来，他们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同一种感觉：我们为什么要在这？

　　且不说众神仙各个心猿马意，孙悟空瞧着木空一下子变成一身白衣落到山门口，心便陡然提了起来。他还从没见过木空出手呢！

　　原以为木空大概会十分谦和地上前敲门，将妖怪喊出来，不想，他干脆一挥袖，那座建的相当严实的石门便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巨响。孙悟空顿时在心里叫了声好，原来木空也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不过一会儿，那独角怪便提着枪冲了出来，大吼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敢砸爷爷我的门！”

　　木空微眯了眯眼睛，说道：“把金箍棒还来。”

　　“你？你是何人？是那孙猴子请的救兵？”独角怪自说自话地上下打量着木空，说道：“我怎么不记得天上有你这号人物。”

　　“把金箍棒还来。”木空丝毫没理会这个妖怪，语气平缓地重复道。

　　“啧，金箍棒就在我洞内，有本事就打赢我……”独角怪话未说完，木空便劈头盖脸就是一掌，登时把那妖怪打退数丈。

　　“靠！说打就打啊！”那妖怪慌忙爬起来接招，奈何木空的身法飘忽诡异，速度极快，又赤手空拳根本不用武器，他单凭一双手脚，便打得独角怪晕头转向。

　　云头上不止是孙悟空，连神仙也看直了眼。正当木空胜券在握时，独角怪大吼一声，直向这木空面门甩出了环圈！孙悟空心里一惊，见木空像是无法躲避，硬受了这一击。尽管如此，他也只是退了一步。

　　孙悟空忽然觉得这场面甚是熟悉，他以前好像也被环圈打过脑袋。那环圈，是金刚琢！反应过来的孙悟空，立刻按下云头，想将木空喊回来，不想他还没落下去，战场上却有了新变化。

　　木空忽然化作一道红芒擦过独角怪身侧，那独角怪顿时一声惨叫跌坐在地。孙悟空只见得独角怪的右胳臂已经和身体分开，而木空站在独角怪身后一丈处，手里正拿着金刚琢，细细端详。他身上的白衣干干净净，丝毫没沾上青牛的血，可连他都没看清木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啧。”木空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见独角怪还在鬼叫，甩手便将金刚琢砸在了他脑袋上。独角怪顿时被砸得一翻白眼，晕死过去。
　　“……”孙悟空无言了片刻，见木空根本没再管独角怪，转身就往洞府走，立刻喊住了他。“这独角怪就扔这？”
　　“嗯。他主人会来领的。”木空回过头来，面上依然带着赏心悦目的微笑。不过天上那群神仙却觉得，这笑容万分诡异恐怖。“走吧。”
　　“这牛怕是太上老君的，你不怕老君来找你麻烦？”孙悟空倒是不怕老君，只是不想给木空添麻烦。
　　“又不是接不上。敢打我的妖，早就死绝了，能捡回命他该偷笑了。”木空挥了挥手，洞里的血腥之气顿时铺面而来，惹得孙悟空一皱眉。他分明感觉到木空向洞里施了法术，只是不知是何术法。木空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倒退了一步将洞口让出来说道：“既然妖物已被收服，本座就先走一步。”
　　“等会儿！”孙悟空扑上去将木空一把抓住，说道：“俺老孙上次的话多有冒犯，妖王你别往心里去。”
　　木空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笑得更开了，他道：“大圣不必多想，你的话令本座豁然开朗，我从未觉得有冒犯之意。”
　　“当真？”
　　“当真。你师徒一行也被困多时了吧，且去找你师父吧。”
　　孙悟空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木空，目送他离去了，这次他倒是没变成红光而是腾云离开的。此时被木空震慑的众神仙这才敢下来，性子最急躁的哪吒劈头盖脸就问道：“大圣你与那妖王认识？还交情甚好？你不是一出五行山就在取经路上吗？”
　　“我们中途见了数次。”孙悟空摆手不愿多说，心里却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
　　似乎从他走出五行山开始，木空总会理所当然地出现。原本孙悟空并不觉得他出现的不应该，但三番五次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木空似乎一路跟着他们，而且目的好像是帮他？
　　“天啊！”洞府里的一声惊叫将孙悟空惊醒了，神仙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竟然还能叫出声？
　　孙悟空身形一闪便到了洞内，登时被吓了一跳。洞内血腥之气熏的让人头疼，地面几乎全是暗红的妖血，小妖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或是胸口上开了个洞，或是头颅开了个窟窿，更有甚者，直接成了一地碎尸！更奇怪的是，那些妖虽被开了血洞，面容却是僵的，怕是被什么魇住了，不然有几个没伤到要害的小妖，怎么说也该叫几声再流血致死。
　　整个洞内都是似乎所有的妖都死了，大厅里只有一个活物：被吓得目瞪口呆的猪八戒。
　　“八戒，八戒！”孙悟空叫了几声都没把他叫回魂。
　　好容易回过神来，他整个人一哆嗦，望着孙悟空喃喃说道：“好哥哥，俺老猪到了地府你也来找我了。”
　　“呆子，你还没死呢！这是木空的法术。”孙悟空一边安慰一边将八戒从血水里提起来。虽然他嘴上说得淡然，但心里还是有些震动。他原是想把独角大王揍一顿，最好除了，然后再杀百十个小妖震慑一下，其余那些个机灵会跑的妖精放过去便了事，却不曾想木空只是向洞内施了个法术，整个洞的妖怪就全军覆没了，而且死相还这般惨烈！他之前是怎么觉得木空谦逊有礼又性情温和的？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难怪只他一人，半个手下没见着也能威震妖界。
　　“妖王又来了？”八戒此时才有些回魂，立刻抓着孙悟空的袖子，哭丧着脸说道：“猴哥，我的好猴哥啊，麻烦下次你家那位出手前先打个招呼啊！俺老猪差点给吓死了！”
　　“你看到什么了？”孙悟空选择性忽视了前一句话。
　　“树枝！刚才那些妖怪突然全被定住，然后各种古怪的树枝从地里墙里瞬间刺出来，把那群小妖戳成了筛子！哎哟，现在想着都老吓人了……”八戒抱臂就是一个哆嗦，看样子确实被吓着了。
　　孙悟空沉默了片刻，转头向周围看去。仔细瞧瞧，他才看到了血泊之中还落着其他东西。凑近一看，那是桃花的花瓣。
　　好家伙，血木桃花，原来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