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倚木》扎坦诺斯

18、第十六章

　　木空走的很慢，那仿佛惬意的散步一般的步伐却仍让孙悟空放不下心来。这次倒是换他走在木空身后了，他始终提不起勇气往前两步，真不知道，木空以前这般时的心情是不是跟他一样。他其实害怕和这样的木空相处，因为……每每魔神表现出木空的温和时，他总是情不自禁，他怕这样待的越长，他就会把真正的木空给忘掉。必须逃走，必须逃走！不论是为了木空还是为了他的师父，现在的情况他已经没法处理了，满天神佛也靠不住。那，他还能问谁呢？他的第一个师父，须菩提吗？能不能找到都不得而知。那小和尚的记忆似乎觉醒了，他有办法吗？总之还是得先找到小和尚。
　　走了不知多久，时间难熬的让孙悟空觉得仿佛过了一天，他二人总算走到山脚了。木空走的这条小道居然直通看上去像皇宫一般的地方，一到宫殿门口，立刻有侍女模样的魔接过木空手中的灯笼，一大排人站在通向主建筑的大道两边跪拜，每个魔手里都端着一顶精致的宫灯。
　　“恭迎陛下回宫，诸臣正在大殿等候。”接过灯笼的侍女躬身道，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
　　木空根本没有回应她，而是回头望向孙悟空，微勾起嘴角，说道：“跟我一起上朝吗？我的皇后。”
　　这声皇后真真的把孙悟空给吓到了，然而木空的笑容却如以往那般温和，竟没让他感到不适和厌恶。停停！这是魔神！就是真木空，这话也是不能应的……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莫折煞我了，魔神陛，下。看清楚，我是只猴子，攀不起你的高枝。”孙悟空大概自己都不知道，重点错在哪了。
　　木空的笑意更甚，却也没有强求，转身命令那个提这灯笼的侍女说道：“带他去孤幽池。”
　　“是。”
　　交代完，木空便独自走上了通往大殿的道路。孙悟空以前从未见过黑衣的木空，此时那身黑衣映着宫灯摇曳的烛光生出了极其霸道的味道，还有……孤寂和沧桑。也许，这位魔神的心里和这阿修罗的光景一般荒凉。
　　“我看你方才三步一回头，根本不想往前走的模样，是有多崇拜你们的陛下。”孙悟空此时正跟在侍女身后，他本应该马上脱身的，但是这个魔神却提起了他的兴致。反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当为了打败那家伙收集点情报了。
　　“就像凡人崇拜玉皇大帝一样。陛下是魔的福音，是我们的神。”侍女依旧望着远处的主殿，本来就透着红光的眼睛，更亮了。
　　孙悟空挑了挑眉，又说道：“你说说看，他怎么造福魔界了？不是他搞出了腥风血雨，才让你们被赶到不见天日的阿修罗界吗？”
　　侍女竟有些愤然，道：“哼，胡说八道。陛下在的时候，阿修罗界比人间还好！照样有日升月落，阴晴雨雪，还不是那群可恶的神仙骗了陛下，才害得陛下被封印了那么久。”
　　“阿修罗界会有太阳？”神仙骗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被骗过，习以为常。但是阿修罗界能有日升月落，这就是奇闻了。
　　“当然了，我们陛下神通广大，他就是阿修罗的太阳。只要陛下在，魔界就能再次回到以往的盛世！”侍女十分自豪，而后面跟着的其他魔族也纷纷附和。
　　看样子，这些魔都是魔神的死忠，再和他们争论魔神的本事是没希望了，孙悟空索性退了一步，问道：“好好，我信了。那你能说说，你们的陛下是从哪来的吗？”
　　“这个……”侍女居然语塞了一下，终于凑近他小声说道：“据说陛下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魔界上下都不许讨论这个问题。我们都猜，陛下是仙堕魔的。”
　　“……你们不排斥？”
　　“那有什么，堕魔的以前是什么的都有，最后都成魔了，有什么区别。只要陛下能振兴魔界，我们就都支持他。”
　　仙堕魔？看来真的很有必要去天庭走一趟了。
　　孤幽池其实是一片湖。皇宫里有个湖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在这黑漆漆的地方的一片光秃秃的湖有什么好看的。他趁着侍女没注意，咬碎一把毫毛，全喷出去，化成几百只小虫探查皇宫，本尊则坐在建在湖中的一间小亭里，享受着侍女送上来的点心瓜果。
　　湖边的宫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绕湖一圈，倒是有几分趣味，孙悟空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这能种出瓜果？”
　　“回大人，自然是不能的，这些都是陛下从外界带回来的。”这会儿，侍女总算冷静下来，对孙悟空恭敬地行礼，这反倒让孙悟空觉得不适。
　　“那你们平时怎么过活？”
　　“大人，总有不见光也能活的东西。”侍女又望了眼主殿方向，说道：“不过陛下已经回来了，您也不必太担心，他很快就能让阿修罗界恢复往日的光景。”
　　“……你见过那光景？”孙悟空总觉得这个侍女比其他魔要更崇拜木空。
　　“见过。”侍女的双眸燃起了猩红的光芒，“那是比人间更美的仙境。”

　　魔神的“早朝”已经开了约莫两个时辰，孙悟空敢保证肯定开的不理想，就是他没用分/身偷窥也能感觉到在主殿处极其凶悍的威压，还出现了数次。也是，几千年前的魔神归来，虽然魔界没有另推出新的魔神，想要掌权还是得靠实力说话。他可不会怀疑魔神没那个实力。
　　“啧，陛下从无间回来，连口味都变了。”孙悟空的神识正在分/身上探查时，一个清亮的男声将他拉了回来。他最近是不是跟木空待久了变迟钝了，怎么又没发觉有人来了。
　　一个穿着鲜亮红衣的青年正走在通往湖中心的横桥上，他已经离这边十分近了，也是血色竖瞳，满脸不屑和挑剔，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挑什么。这人又是谁？他进这皇宫不过一个上午吧。
　　还没等孙悟空恁回去，一直站在一边的侍女却站了出来，不甚恭敬地说道：“小殿下，陛下有令，请不要为难在下。”
　　方才这个侍女收声敛息在一旁服侍，孙悟空还没觉得，现在才发觉这个侍女的魔气汹涌，功力深厚，也是，不强根本不可能从魔神未被封印的时候活到今天。亏的他之前没跑，那个魔神怎么可能会放一个不强的人来看守他。
　　“切，洛将军，虽然魔神归来了，但是她还是不是当年那个魔神还不得而知，你还是识相点吧。”青年冷笑了一声，看样子这是个新一辈的魔族，并没有真正见识过魔神的强大，甚至没有资格参加主殿的集会。看他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是想来杀他吗？
　　孙悟空根本没把那个青年放在眼里，反而是那个侍女……不，应该说是将军让他在意。派个将军来守着他，这手笔也未免太大了，他现在身负封印，根本用不出力量，想逃出阿修罗界都成问题。
　　洛将军也没把青年放在眼里，干脆利落地答道：“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主永远是魔神陛下。”
　　“哼。那你就和那只……”青年的话尚未说完，天顶上忽然响起一阵破空之音，一道银光划破漆黑的天际，直坠向小亭与横桥的接口，却又在即将砸在桥面上时，猛然停了下来。
　　孙悟空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了。
　　魔剑归无。
　　四周寂静了片刻，望着漂浮在面前的归无剑，那个青年已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只是那个青年，连洛将军也退了几步，冷汗淋漓。因为归无剑正释放着极其沉重的威压，而在场的人里，唯有孙悟空没被影响，他还十分悠然地啃了口桃子。
　　魔神的意思十分明显了。过界者死。
　　人还被困在一群魔里，却还是把自己的剑派来了，孙悟空有那么一丁点感动，但是很快又被他掐灭了。难道魔神一直注视着这边？这是不是意味着，实际上魔神已经知道了他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