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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接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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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定在圣诞夜,那一年的圣诞夜正好赶在星期六,因此大家也就都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把自己扮成一朵喇叭花,寝室楼里到处都够能听见喧闹的声音,伴随着踢踢踏踏的拖鞋声,乒乒乓乓的关门再开门声,呼延夕终于再也躺不下去了,‘呼’地一下坐起来疯狂地摇了摇一头乱发,咬着牙恨恨地说:“TMD,一群疯婆子!”
也真是不坐起来不知道,一坐起来吓趴掉。呼延夕这才猛然发觉到寝室里现在居然空空旷旷地一个人影都没有,这群没良心的家伙。她慢悠悠地爬下床,慢悠悠地洗脸,慢悠悠地刷牙,正当她准备做第四步‘慢悠悠地泡面’时,左歆砰地推开门,一把抓起自己就往外拖,边拖变抱怨:“我的夕啊!你怎么才起来啊?现在可是日上三竿了呀!”
“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别废话,跟着来就是了!”
于是,呼延夕乖乖地再也没多说一句话,只是不忘边走边啃她那块被拖出门时正好抓在手里的方便面饼,唔,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噎得慌……
原来寝室里的姐妹们都在楼上打牌认识的大她们一届的学姐同志那里,一进门呼延夕就有种到了七浦路新西贡的错觉,满眼望去尽是玲琅满目的各类服装,黑压压地一片扫荡了所有的床和写字台。
“哟!呼延夕,你终于醒啦!来!过来挑一件!”说话的是她们寝室的室长汤闻瑾,也是机械学院的院花,她今天看上去绝对地完完全全地活脱脱地一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出水芙蓉状,呼延夕觉得不要说男人了,就连自己见了她都有种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揣在怀里怕焐了的感觉。
“呵呵,学姐,不用了,我这样挺好的。”
“嘶……”汤闻瑾双手叉腰,用很不屑的眼神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呼延夕一遍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夕,你这身睡衣哪买的?还蛮有个性的嘛!”
最后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下,呼延夕终于还是无奈地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这帮学机械的同胞们捣鼓,汤闻瑾边帮呼延夕化妆边对她说:“你啊!好歹是个女孩子嘛,整天穿着上街买菜的衣服到处乱晃怎么行啊?人一生能有几次青春啊!你没听过一句歌词吗?‘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头’啊!大学里的青春时光那是晃晃悠悠就过去了的呀!你看你!整天这副样子有哪个男孩子会看得上呢?”
呼延夕现在心里感觉就仿佛是有盆凉水在慢慢地往下灌一样,说不出的凄凉。谁说她穿的是上街买菜的睡衣啦!人家的衣服可是很贵的说……
呼延夕她们到达舞会现场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进了礼堂大门她和左歆就与临风李睿分开走了,先挤到自己班上同学在的地方呆了一会,发觉没什么意思,呼延夕就拉着左歆向礼堂边上的侧门挤去,哪里可以通到舞台的后面,简称——后台。
当呼延夕和左歆进到后台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化妆的化妆,喝酒的喝酒,吹牛的吹牛,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她的目光穿过人群不经意间落到穿着白衬衣布裤子的司空身上,他还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左歆轻轻推了推她。
“咦~想不到后台还蛮热闹的嘛!”
“唔!真的耶,不过好像已经用不着我帮忙了。”
她刚想走过去问司空还有什么要帮忙的,脑袋就被人一把搂了过去,转身一看,呵,不是逯白羽那个痞子是谁?这男人,肯定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之前装深沉现在充花痴。
“哟!找我啊!”
呼延夕一把拍掉他绕在自己脑袋瓜上的魔爪,说:“逯白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你听不懂啊!”
逯白羽却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唔……呼延夕,你这人讲话可真罗嗦,怎么老爱翻旧账呢?人生啊,是要向前看的,你一直这么固步自封怎么行啊?唉……”说完还不忘幽怨地瞄了自己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呼延夕脑门上的青筋一直爆着,她都能感觉到它突突的跳动了,她直到现在这一刻才相信了逯白羽的的确确是法学院的出来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的歪理。
“不想和你说话,我要去……”
“啊!要开始了,喂!弟兄们!上啦!”
只听见外面的突然一下子沸腾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呼延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浑身一嘚瑟,逯白羽抓住镇西单丢过来的吉他,拍拍呼延夕的肩膀,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冲她吼:“怎么傻啦?到前面和她们一起HIGH嘛!去啊!”
呼延夕这才发觉后台的人都在准备上台了,她看着逯白羽抓在手里的吉他,“你不是主唱吗?主唱还要弹吉他的吗?”
“谁说我是主唱的?哦!我明白了,是你想听我唱歌吧?”看着一脸鄙视表情的呼延夕,逯白羽狠狠揉了揉呼延夕的头发“是司空啊!小白痴!”说完,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跳上了主舞台,呼延夕只听见外面原本不平静的气氛更加狂乱了起来,唉,她慢慢理着被揉乱的头发,怎么回事?练歌的时候不一直都是逯白羽在的唱吗?
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找到了左歆,见她正跟隔壁街D大的几个男生聊的欢,也就没过去,望着舞台上唱着自己写的词的司空,呼延夕忽然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仿佛这首歌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又或者说,他就是为了这首歌而存在的,两者之间有着令人惊异的契合,而现在唱着这首歌的司空,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正唱到高潮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逯白羽那把电吉他的弦断了,场子霎那间安静了下来,呼延夕也从脑袋空白地盯着司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台上灯光太强烈刺眼,使得她看不清站在光影里的逯白羽的表情,此刻的他只是低着头安静地拧着琴弦,金色的头发遮住眼睛,苍白的脸颊,坚毅的侧脸,僵硬直挺着的背脊,透过舞台,透过聚光灯,透过人群,呼延夕感觉到了一种不应该出现在逯白羽身上的寂寥。
好不容易会长设计的这个开场秀结束,接下来就是今晚的主题舞会了,呼延夕悄悄转身准备开溜,其实她来就是想听听自己参与的歌而已,至于什么舞会嘛,还是算了吧。
“哎哟!哪去啊?我可爱的小学妹!”
正在即将跨出礼堂大门胜利在望的时候,呼延夕很不幸地被汤闻瑾堵在了门口。
“学姐你……来的这么晚啊!”
“不晚不晚,正正好!”
“什么正正好?”
后来的呼延夕才明白什么叫做女人心海底针,原来她这位学姐早就计划好了一场本世纪末最大的秘谋……
“你找我?”
“司空!你这人说话真是没劲透了,什么‘你找我’,唉,枉我作你青梅竹马了二十年的哥们,什么好事姐姐我不想着你丫!呼延夕!你也认识,漂亮,聪明,大方,要气质有气质要身材有身材,喏,从今天起,你前半段空白灰暗又无趣的人生就可以过期封存了!”
司空对着汤闻瑾眨巴眨巴眼睛,再转过头来盯着呼延夕看了好一会,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呼延夕,你喜欢我?”
这一问不要紧,只见汤闻瑾‘咣’地一巴掌呼在了司空的后脑勺上,
“榆木脑袋,食古不化,冥顽不灵,腐朽不堪的白痴!”
“喂!闻瑾,你突然把人带来,那我当然只能这么想了啊,打我干嘛?”
汤闻瑾把司空拉到边上小声嘀咕道:“现在这个世道,好女孩可不多了,我很够义气地帮你抓了一个,在别的臭小子发现她的优点之前你要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呐!”
司空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女人,汤闻瑾他再了解不过了,从小她仗着比自己大两个礼拜老是充当大姐大,觉得自己就应该对她惟命是从,而他也总是顺着她的性子,他知道她从来都是在为他考虑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只是这次他真的有点难以消化,虽然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呼延夕站在一边,此时此刻的她哭笑不得,一心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啊?神啊!你没带眼镜吗?
好巧不巧这时场上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啪’地一声打在舞台中央,望过去,是想象力异常丰富的学哲学的学生会长SAMA,他幽幽地面向呼延夕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当他微微欠身将右手伸到汤闻瑾的面前时,呼延夕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疯了,而神他老人家非但没带眼镜,还没睡醒。按惯例,每年的圣诞舞会都是由学生会长开舞的,而舞伴,那肯定就是会长夫人没错了。
被留下的呼延夕和司空双双对望了一眼,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之前的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要跳舞吗?”
看着司空金丝镜框底下漆黑的瞳仁,像是梦魇一般,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深深的,沉溺于一汪深秋的碧潭中的模样。将手放到司空掌心的一刻,被蚀骨的冰凉猛然惊醒,他的手到了冬天就和自己的一样,不,应该说是比自己的手要更加冰冷,和逯白羽那四季如春的温暖手掌有着天壤之别,说起来,逯白羽人呢,怎么演唱完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学长和学姐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是老朋友吗?”
“是青梅竹马。”
“不知道学姐什么时候和会长谈起来的,刚才我还真吓了一跳。”
“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看上去像一对,其实私底下经常互相吐槽,说是情侣倒不如说是一对欢喜冤家,其实跟你和白羽有点像。”
“怎么可能,我跟逯白羽是真冤家好不好?”
司空含笑看着一脸愤然的呼延夕,突然明白为什么逯白羽这么爱逗她了。
“对了,为什么今天的主唱是你啊,不一直都是逯白羽在唱的吗?”
“怎么?没听到白羽唱歌很失望?”
“谁说的?我觉得学长唱的更好勒!”
“真的吗?其实,一开始你来看排练的时候的确是要白羽唱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锡澈他非要换我唱,我也没办法,就是觉得挺对不住白羽的。”
“是这样哦,那个叫锡澈的人是谁啊?”
“哈哈,不是吧!你来学生会这么久了,居然连会长的名字都不知道,还真是个奇迹!”
“什么?会长?锡澈?这名字跟人根本就不搭嘛!”
司空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女生,还真是个小女生。
一支舞曲奏完,大礼堂里又响起了欢快的节奏,同学们个个兴奋的不得了,这个圣诞夜真是呼延夕过过的最最热闹的圣诞夜。她和司空站在一边休息,透过熙攘的人群,呼延夕好像看见了隔壁街D大的丁悦然,难道逯白羽是为了躲她才不见了吗,怎么可能,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而碰巧丁悦然也看到了呼延夕,并且正在朝这边走过来,呼延夕不知为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呼延夕是吧,还记得我吗?”
“记…记得……当然记得…”
“咦…你没和逯白羽在一起啊……这位是……”呼延夕看她用一脸的狐疑上下打量司空就觉得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啊……司空…司空司空……”
“司空?我还见惯勒!逯白羽人呢?”就这样,呼延夕在未来两年短暂时光中称呼司空的那个亲切的‘昵称’出现了,但很可悲的是,这个‘昵称’却不是呼延夕给起的。
“我不知道。”
“你耍我啊!你是他女朋友,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是白羽的女朋友?”此时司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不知该归类为疑问还是设问的问句一出口,呼延夕只觉得听见墙壁轰隆隆的蹦塌声,那个杀千刀的逯白羽到底死哪去了?
“呼延夕,你和逯白羽……不会是串通好了耍我的吧!”
还真聪明,呼延夕心里直犯嘀咕,可脸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好努力装出一副既惊奇又委屈的模样,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当年没考上戏也可惜了。正想开口,脑袋又被一把搂了过去,此情此景,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她当然是我老婆喽!”
呼延夕悄悄一脚跺在逯白羽脚上,并且狠狠地扭了两下,逯白羽只好渐渐加重手臂上的力道,两个人肌肉僵硬地靠在一起,看上去说不出地诡异。
后来的后来呼延夕知道原来丁悦然居然是学应用心理学的,想来她是一直都没有把他们两个演的戏放在心上过。
轻轻勾起嘴角,丁悦然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话:“那证明给我看啊!”
呼延夕也勾起嘴角,只不过是抽絮着,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什…么证明……”
“接吻呐!”
这一刻,丁悦然一脸灿烂的笑了,司空一脸不解的迷茫了,呼延夕一脸绝望的忧愁了,而逯白羽,他也笑了,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呼延夕透过侧面挺括英气的脸颊,瞥见了那微微上扬45度恰到好处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