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因爱果》hy37

3、血契独人

　　“你该醒了。”
　　未央睁开眼，发现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这里是她租住的纤尘家的房子。
　　她应该是在上课，然后怎么就……突然想起纤尘的事，她立刻坐起身来，作势要往外冲。
　　一只手拉住她，“不必担心，他就放在外面，那个使者暂时还动不了他。”
　　未央甩掉辜月的手，警惕地看着她。
　　“连我也不信？”
　　“你是谁。”未央背靠着墙壁，从裙子下面掏出一把匕首。
　　“这是雪墨教你的？”辜月笑，“小猫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挠人。”
　　“你认识妈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装成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在回答我是谁之前，我希望你明白你是谁。”
　　“我是谁？”
　　“如果叶尽欢的话还不够清楚明白的话，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辜月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说：
　　“你也是异人，身负永夜血契的天生异人。”
　　“……”
　　“你还不明白么？世界由意外构成，人是不可能预料到所有的可能性的，但是人有超越物质界的力量，那就是情感。情感之深会化为执念之灵，执念之灵会影响世界之异，通晓世界之异的人，就是异人。而你，叶未央，就是身负这种力量的异人。”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未央此刻终于明白了尽欢对她的嘱托是什么意思。
　　那个被命运遗弃之人就躺在外面，如果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他的。
　　为了纤尘她可以做任何事，那么为了改变纤尘口中“非死不可”的命运，她需要付出代价。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代价首先就需要那种叫永夜血契的力量。
　　“那么，要怎么样得到那个力量？那个……永夜血契。”
　　“你知道什么是永夜么？”辜月冷笑，“你看了血契碑，应该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生卒年了吧？”
　　未央呼吸一窒，立刻恍然大悟。
　　血契碑上的名字，没有一个活过30岁，也就是说，所谓付出的代价，就是异人的性命。
　　“永夜是吞噬一切的完全虚无之境，与永夜沟通的异人可以获得抹杀一切灵的力量，代价是自己会渐渐变成永夜的一部分，那远比死要痛苦得多。在这个过程中会渐渐失去五感，慢慢地沦为行尸走肉一般，随着感官的退化，意识也会渐渐地浑浊，唯有痛苦无比清晰。不过这种状态也不会持续很久，很快意识也会被同化，只留下执念最深的本能，到那时就会——”
　　“我明白，”未央打断她，“你就告诉我，怎样才能救纤尘。”
　　“听不下去了么。”
　　未央的手在发抖，嘴唇在发抖，浑身上下所有的部位都在发抖，这副样子无论怎么看都是在害怕。但是她的眼神是认真的。和平时柔柔弱弱的形象判若两人，总是湿润的眼眸此时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光彩，教人无法轻视她的决心。
　　“吴纤尘身负的殇无灵脉，不仅可以强化五感，操纵物质界的有灵之物，而且能够预言未来，甚至能在避免世界线收束的情况下改变现世的规律，也就是通常意义的改变命运。但是由于殇无灵脉的异人完全超越了灵界信奉并遵守的宿命因果，所以连默许异人行动的灵界使者也致力于追捕他们。同时由于殇无灵脉本身过于强大，他们本来就不会有太长的寿命。于是这也就成了吴家的人最骄傲的游戏，那就是绝不落入使者之手，永远以自己的方式消灭自己。”说到这里，辜月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看样子吴纤尘也赢了。”
　　“什么嘛，只不过是……早夭的宿命罢了。亏我还这么担心……”未央长出了一口气，鼻子有点酸酸的，“如果只是这种事情的话，直接同我商量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死掉……
　　“纤尘心里，其实并不顾念我吧。明明只要一说我就会努力想办法的事情，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让我平白吓了一大跳，又多担心了这么久，纤尘……呜呜呜……”未央的眼泪越流越多，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纤尘，纤尘呜呜……纤尘真是坏心眼……呜呜纤尘一点……一点都不体贴……呜呜……”
　　这个女孩，实在是很喜欢纤尘啊。辜月突然也心酸起来，未央还不明白，吴家的人天生不寿，所以相处时候那种温柔体贴并不一定就出自本心，更何况异人的本性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未央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只是执着于救她的纤尘，不知道是该说她太单纯还是缺根筋。
　　也好，她果然是没看错人。
　　“好了好了……”辜月蹲下身来，搂住了未央瘦弱的肩，“我知道未央心里很难过，也知道未央在受着委屈，但是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没法放心地把纤尘交给你了，因为这才刚刚开始，后面的事还要艰难得多。”
　　“阿月……”未央不知什么时候起放下了戒心，呜咽着扑进辜月的怀里。
　　“我不要紧，阿月继续说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辜月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接下来说的，可能会加深物质界与灵界——也就是一般我们说的阴间和阳世——之间的矛盾，也许会引起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也说不定，但是为了救纤尘，这个罪人不得不当了。那么未央——”
　　“我不会退缩的。”
　　“……好，那么我先说明吧，与永死之境永夜相对的，有一个永生之境，那就是星天，洞察一切的全知全能之境。
　　“维持世界运转的宿命因果，在阳世和阴间都是不可违逆的。异人和妖精之类是因果之外的东西，但是那也是由于世界承载不了的执念而诞生的，光靠这些只能防止事件恶化，还不足以解除殇无灵脉的诅咒。
　　“所以，要救纤尘，就必须借助于凌驾于宿命因果之上、包含了所有可能性的传说之境——星天的力量。
　　“我们唯一的希望在夜台，那里有一株会发光的奇花，据说是星天的遗物。如果能通过它来沟通星天的意志，说不定就能摆脱掉殇无灵脉的诅咒，让纤尘复活。”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夜台去采那朵花是么？”
　　“……不，首先要让你取回永夜血契，那是我们和星天沟通的唯一筹码。”
　　辜月突然靠近未央，把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
　　“阿阿阿阿月……”
　　“未央，你还是没明白么？”
　　“明明明明白什么？”未央被辜月突然的袭击和暧昧的台词吓了一大跳，脸上的温度迅速地上升。
　　“我，其实就是你啊。”
　　“什……什么？”未央脑子一片混乱，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而且每一件都是颠覆常识的事，她实在有点懵。
　　辜月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靠近未央。未央亲眼看见她的手与自己重合，穿过自己的身体。
　　她突然醒悟，精准的直觉，对别人内心的窥测，还有在辜月眼中看到的预言，原来这些都是自己身为异人的本能，只是用另一个人格表现出来。
　　“阿月……就是……我？”虽然难以置信，可是未央突然觉得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能解释通了，“所以我看你的脸就像照镜子，所以我虽然对你的事上心，但是之前却怎么都记不清阿月的名字和容貌……”
　　最关键的是在那场雷雨之前，未央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景象：站在阵雷中心的纤尘被霹雳击中，当场死亡。
　　也就是说，自己潜意识里一直在庇佑纤尘，也许不只是这一次，也许有很多次，所以纤尘才说，她“又”救了他，自己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干涉了他很多次。
　　“用自己的方式引导命运，将不可能变为可能，这就是异人的力量，这就是我的力量，也是你的力量。”辜月顿了顿，握住了未央的手，“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我准备好了。”
　　辜月直视着未央的眼睛，未央也回望着她。两个人都想从对方的眼中找出动摇：未央的眼神里充满了激烈的冲动，辜月的眼神里没有感情。
　　“未央，永夜是终极的虚无，叶家的人破除万难，付出巨大代价才将它封印，你真的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么？”
　　“我明白的……”未央垂下眼帘，轻声说，“我明白大伯说的意思了，我恐怕……要辜负他们的期待，把过去的二十年都舍弃掉了。”
　　从出生以来的二十二年，她在家人的荫蔽下安心的成长，从没有经历过一件悲惨的事，直到她遇到纤尘。未央的爱是源自本能的执迷不悟，即便是前半生的安稳，也抵不过这一刻的疯狂。
　　“即便你现在做的事，会引发你无力承担责任的灾难，你也一定要这样做么？”
　　“是的。”未央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是么？”尽管如此，辜月的语气中仍是淡淡的，“没想到你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冲动起来倒是任性得很。只不过，有一点我是要跟你说清楚的。”
　　辜月突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再次直视她的眼睛。
　　“一旦作了千古罪人，之后再良心发现可是没有后悔药的。”
　　“愧疚和后悔，只有活着才有意义，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女孩突然抬高声调，凛然地说：“我死，换他活，就这么简单，你是异人也好是恶魔也好，只要能救活纤尘，什么样的条件我都接受，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承担。”
　　不计后果地付出一切么……辜月依旧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已经明白，这个孩子柔顺的外表下是一刻无比偏执的心。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吧，我就是你，能救他性命的是你，将要生不如死的是你，未来永夜灭灵，天下大乱之时，背负罪孽的也是你。”
　　“我明白了。”她抬起头，含泪一笑：“那么从现在起，叶未央，死掉了。
　　“我不再是叶未央，而是异人辜月。”

　　纤尘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憔悴万分的少女的脸。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未央原来生的这样好看，然后才惊讶于自己的盲眼居然能看得见了。
　　那么这就是传说中的永夜么？说什么绝对虚无之境，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子么。纤尘稍微清醒了一点，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明明没见过未央的脸，却下意识地把眼前的这个人认成未央。
　　纤尘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孩：尖尖的下巴，纤细的身材，细腻白皙的脸上犹有泪痕，即便是在睡梦中心绪也极不安稳，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问问让她流泪的心事。
　　“纤尘……”
　　叫我？什么嘛，这就是未央啊。纤尘苦笑，这孩子还真是了不起，这里都能追的到。
　　“咳咳咳……”女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拿出手帕紧紧捂住嘴唇，纤尘看到她分明是呕出了血液一样粘稠的东西，但是那血却是黑色的。
　　“啊……我弄醒你了么？”女孩发现纤尘在看自己，慌忙那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喃喃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醒了？那么这里不是什么永夜了？纤尘有点懊恼，看来计划又是失败了。不过周围没有灵界使者的气息，现在还不能说就算输。
　　“这里是……在火车上？”
　　“嗯，我们要去夜台市。哦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少女弯眉一笑，“我叫辜月，是永夜的使者，被未央拜托来救你的。”
　　“辜……月？”不是未央？纤尘想了想，释然一笑，“那么你就是未央口中的阿月咯？那未央现在在哪里？”
　　“未央啊，她因为学校活动现在脱不了身，而且她来了也帮不上什么，不是么？”
　　“是么……”纤尘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笑道，“她没事就好。”
　　辜月愣了一下，侧过脸不说话。
　　“既然是永夜的使者，想必对我的事应该很清楚了吧。”
　　纤尘微微后仰，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颇为骄傲的姿势。因为这样做会露出他不太明显的喉结，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纤尘的软肋。
　　“殇无灵脉的那个时刻快到了，这具身体的生命力在以我能感受到的速度流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刚才的事我会在任意时候再做一遍，如果你觉得这也可以的话。”
　　“如果是我的话，想要阻止你可是容易多了。”
　　“……是么？”纤尘的手缓缓伸向眼睛，“那就当断则断吧。”
　　等一下，他眼睛上的力量消失了。
　　“牺牲视力把通往永夜的道路封在眼睛里，这真是个极好的主意。”
　　当她知道原来纤尘的盲眼是为了赴死而准备的，心就像急速收缩的海绵，先是紧紧地缩成一团，而后渗出一片湿润来。
　　从小就接受超人的力量和必死的宿命，纤尘过的远比她想象得沉重。如果说从前的未央只了解到纤尘阳光下的一面，那么辜月是连阴影里的纤尘也要一起守护的。
　　纤尘看样子也发觉了这一点，勾唇一笑：“我真蠢，我怎么会在使者大人面前玩弄这种小把戏呢？可是啊……”纤尘抬起手，再次虚握成匕首的形状。
　　“没用的，你在这里耗尽力量也只会被灵界的使者抓住而已，是去不了永夜的。”
　　“我知道。”纤尘微笑，把手腕轻轻放在辜月的脖颈上。
　　他是与生死博弈的异人，真面目自然不若面对未央时温柔。
　　“使者大人，能把我的那份永夜还给我么？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纤尘的声音轻柔如丝线，但是语气中隐藏着的那份残忍已经足够让辜月冷汗涔涔。
　　他手中什么也没有，但是没人怀疑他能轻易地取走人的性命。即便是穷途末路的殇无灵脉，也有着可怕的压迫感。
　　“你威胁不了我。”
　　“那么你是认为我打不过你咯？”
　　“纤尘不会对我动手。”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辜月内心也十分动摇。她说的纤尘是对着未央温柔微笑的纤尘，真正的异人究竟是善是恶，她心里也提心吊胆。
　　“……”
　　“……”
　　纤尘默默把手从辜月脖颈上撤下，叹了口气。
　　她赌赢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
　　纤尘无疑是个好孩子，她又多了一项非救他不可的理由。
　　“……活着已经是罪孽，我怎么可能还去杀人？但是我……”纤尘难得露出孩子般的迷茫的表情，“辜月，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回去照顾未央？”
　　辜月又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心头一热差点涌出眼泪来。
　　“我就只负责把你救回来，因为未央在担心你。”她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对他言说，和未央那个死掉的身份不同，她现在只为他而活。
　　“为什么？！这根本是无用功啊，”纤尘愤然甩袖，情绪渐渐激动，“如果这世上有什么破除殇无灵脉诅咒的东西，父亲，祖父，曾祖父……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事，他们早就做到了。你以为我就没有尝试么？你以为我只是花了九年等死么？
　　“就像花开花落一样，这也是万物的规律，这也是宿命的因果。”
　　“那就改变命运。”付出我的性命，辜月心里想着，把手放在纤尘的肩上，“因为从前都只是纤尘一个人默默背负，如果有一个人来分摊，说不定就能有新的转机，不是么？”
　　“我不需——呃啊……”
　　“纤尘！你怎么了？”
　　纤尘只觉得头一阵阵地晕眩，果然是大限将至，而且他身子本来就弱，不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的。
　　看着眼前担心得快要哭出来的辜月，他心里一软，忍不住叹息。
　　“对不起，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
　　“……你管这叫发脾气？”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把她牵扯进他的事，可是现在他确实连阻止她的气力都没有了。纤尘苦笑，也许她是对的，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一个女孩子就能引发的奇迹。
　　“那么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么？”
　　“当然。”只要是你的事我就会尽全力去做。
　　“不管之后我是生还是死，你都必须第一时间回到未央身边，可以么？”
　　“……”
　　“求求你，”见她别过脸去，纤尘加重语气，握住辜月的手腕，“我死不足惜，可是未央，万不可让她再做傻事，一切都还来得及。”
　　“……为什么？”
　　“为什么？”纤尘愣了一下，“你问我为什么……即便我是异人，也会有珍视的人吧。”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骗她！”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发颤的声音在静静的车厢里回荡。
　　她好委屈，她好恨，纤尘的坦诚终于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刚刚学会恋爱的女孩子，偏偏她的感情就要受到这样的波折。
　　“说什么珍视，说什么为了未央，从一开始不就是决定要欺骗她的感情么？
　　“明知道她会爱上你，明知道她会为了你伤心，你却还是从一开始就决定死掉，你有为她考虑过半分么？！
　　“如果你顾念她，就不要对她温柔啊，就不要让她喜欢你啊，干脆不要出现好不好？！现在才说死不足惜这种话，你把她的感情又放在什么地方啊？！”
　　纤尘平生第一次亲眼看到女人的泪眼，也是第一次面对面地被训斥，可是他却一点实感也没有。并不是因为她说的全无道理，相反，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只是太过震惊于，原来女孩子的眼泪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效果。只要看着辜月红肿的眼睛，他的心就好像被贯穿一样痛苦。
　　他本来不想说什么，沉默着认下一切罪就好。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头更加晕眩，有什么感情要喷涌出来，把他的理智彻底淹没了。
　　“我！我……”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纤尘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头后仰，瘫在座椅上喘气。
　　“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
　　他也会害怕，害怕无边无际的黑暗，害怕白昼黑夜也分不清的混沌，害怕一个人堕入无尽深渊的孤独；他也希望被人爱，他也希望得到别人的温暖，他也希望，有个人能牵着他的手，能让自己完全托付。
　　可惜终是奢望了。
　　“我对不起未央。”纤尘用手遮住眼睛，咬紧牙关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决不能哭的，流泪就是屈服，吴家的人从不屈服。
　　“我，对不起未央。她是我的光，我却注定，要作她的永夜了。”
　　辜月已经慌了神，她从来不是真正的怨恨纤尘，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她没想到纤尘也会用这种怆然的语气，没想到自己冲动之下的气话竟然是教纤尘这样受伤的。
　　“纤尘……我——”
　　“那么一切拜托你了，永夜的使者。”
　　纤尘裹紧了大衣，侧身睡下，只有抱紧自己，才能压抑住那股失控的情感。
　　下次会在哪里醒来，人间还是地狱，他也不知道。
　　“你救我多次，我不会感激。如果未央出事，我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