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烤红薯》大爻林

45、惹上地头蛇

　　田胖子小馆很好找，小苗走了也就十多分钟就看见了一个很新的馆子，门头上挂着个很新的牌子，黑底红字写着“田胖子小馆”。
　　小苗走进饭馆就看见正冲着门坐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翘着个二郎腿，坐着的凳子三条腿架空，只有一根腿撑着地在那晃动着。
　　小苗有些犯怵，毕竟这样一个人坐没坐相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而且还剃了个光头，身上披了个很旧的军大衣，大衣在身上半挂着，让人觉得一动就会掉地上。
　　这人就坐那晃荡着，一眼一眼的看着小苗，也不出声。这个吃饭的时间，整个饭馆里只有这么一个人，小苗虽然不想靠近他，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小苗站在光头两米开外就站住了，微微低了个头打招呼说：“叔叔好，我是集上卖灌肠的，有个胖叔叔买了四根灌肠，让我把肠送到这来的！”
　　光头歪着脑袋，斜眼瞟了一下小苗：“哦？让你送过来？你是卖灌肠的？”
　　小苗点头：“是的，本来我们是不管送的，胖叔叔好像有急事，交完钱就走了，我正好收摊了就给送过来了。”
　　光头点点头，嘬了一下牙：“小孩儿，听说你的灌肠卖的不错啊！今天挣了多少钱啊？是和肖胖子合作的？”
　　小苗被问的愣了一下，不太自然的说：“是的，灌肠卖的还行，本来做的就不多的，就那么几根。本来就是给肖叔叔帮忙的，我们在他饭馆门口卖的。”
　　光头扬起一条胳膊拍了拍下自己的脑袋，咧嘴说：“别谦虚了，听说今天你们卖了不少东西，还给肖胖子的店里拉了不少生意呢！你们喊得热闹，我们这都听见了！”
　　小苗一直觉得哪不对劲，想赶紧离开，直接说：“叔叔，我把灌肠放这了啊，我那边有人等着呢，还要赶紧回去收摊子！”
　　小苗转身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后面光头大声说：“给你两条路，也别说我年龄大欺负你，把灌肠方子给我！要不就把今天卖的钱交出来，不然你可能走不了了！”
　　小苗听见心里害怕就想跑出去，听见“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小苗扑倒门上使劲的拉门，然后听见外面的人用什么东西将门别上了……
　　小苗拽了半天打不开门，又踹了几脚门也没有什么反应，只能转身背靠在门上，一脸警惕的看着已经站起身走过来的光头。
　　“叔叔，我没有方子的，我就是帮着肖叔叔卖东西而已。还有卖的钱也在肖叔叔的饭馆呢，我是小孩，他们不会让我拿钱的！”
　　光头掰着手指头，指头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一边点着头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行啊，你要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啊……”
　　光头说着一只手提起了小苗的后脖领子，小苗就被提溜着脚离了地。小苗的脖子勒得慌，脸上开始充血，使劲的扑腾着胳膊腿一阵胡乱的挣扎，想摆脱下来。
　　几分钟后没有任何结果，但是被勒的脸上都有些泛紫了，小苗眼前的东西开始有了双影，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挣扎间忽然觉得自己飞了出去，紧接着头被撞了一下，人倒是落到了实地上。小苗下意识的伸胳膊抱着根柱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喘气顺当了，才抬眼看见自己原来抱着的是根桌子腿。
　　小苗很明白现在的形势，也不挣扎，赶紧解释：“真的没有……咳咳……叔叔我没有骗你……”
　　光头走过来，不说话就一脚踢在了小苗抱着的桌子上，小苗抱着的桌子腿一下碰到了他的鼻子，一瞬间小苗觉得鼻子酸的脑子都蒙了一下，随后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抬手抹了把眼泪，然后就看见自己袖子上有了血，毕竟是个孩子，这时见有血吓得人都开始哆嗦了。他又抬手去摸鼻子，一下子血就流了满满的一手。这时再也装不了镇定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光头弯腰看着抱着桌腿头埋在胳膊弯里哭的不管不顾的小苗，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起来主家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到手，又有些手痒。他看看自己比馒头还大的拳头，又看了一眼比桌子腿高不了多少，胖不了多少的小苗，比划着不知道打哪，他都怕自己这正经的一拳头，这个孩子就碎了。
　　光头最开始的时候想着一般的小孩儿只要看见自己的长相根本都不用自己动手，就会问什么说什么了，这小孩儿看着小，可是很难弄，自己都给他两个选择了，又动了手了，这个小孩儿还软硬不吃，什么有用的都不说，现在干脆捂着眼睛装看不见人的只自己在那哭。
　　光头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难道自己真的要打一个小孩儿，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会丢死人的，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啊！屋里光头握着拳头犹豫，小苗抱着桌腿埋头痛哭。
　　屋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小苗，小苗你在哪呢？”
　　小苗哭着没有听清喊声，但是隐约听见应该是崔志强的声音，停下了哭声，放下了捂着眼睛的胳膊，只用一条胳膊顶着鼻子，一抽一抽的，想听真切外面的声音。
　　外面有人骂：“喊什么！哪来的野孩子，这边今天不营业，滚滚滚！！！！”
　　“我找个小孩儿，他二十分钟前过来给这个店送灌肠的，店怎么关门了？”
　　小苗这回听清了，这个说话的就是崔志强，立刻就像有个精神头主心骨的，张嘴就喊：“志强哥，我在这屋……呜……”嘴被人一把捂住，后面的话直接就消了声。
　　耳边传来光头恶狠狠的声音：“闭嘴吧小孩儿，你要是求教，外面那个小孩儿会死的更快的，外面的那几个人可不像你光头叔叔这么手软的！”
　　小苗“呜呜”的嘴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睛使劲用瞪光头，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光头已经满身的窟窿了。
　　外面崔志强已经听见小苗的声音了，他看着不远处的锁着的店门，又看见旁边本来蹲着，现在都站起来围过来的三个人：“我听见我要找的人在里面了，你们把门打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仨个人中最高最壮的人冲他翻了个白眼：“其实没什么别的事，就是问小朋友个问题，小朋友不配合，我们把他锁屋里吓唬他一下，要是你能说也行，就是件小事而已！”
　　崔志强听了后一脸警惕，直接握起的拳头，那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屑的晃了晃头，刚才那个人接着说：“把灌肠的方子交出来就不难为你们了！再把今天你们卖的钱都交出来你两个就能马上走了！”
　　崔志强有些不解：“方子你们应该找肖国平叔叔啊，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几个大人欺负我们小孩儿传出去不好听吧！”
　　这三个人有些不耐烦了，叫嚷着：“别废话，我们可是了解过了，这个灌肠秘方虽然是肖胖子的，可是灌肠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做的，就是借肖胖子的地方卖而已！上次集市人家就注意你们了，你们卖就卖吧还替肖胖子吆喝招客人，有人看你们不顺眼很久了，我们就是图财而已，而且你们懂不懂拜山头！不上供就想挣钱啊？哪有这么好的事！”
　　崔志强明白了，这是被人看不顺眼了。他爹乡里有买卖，但是不在这一片。他爹在他刚刚懂事时，做事就喜欢时不时的带他一起，那时就跟他说过“拜码头”的事情。后来崔志强长大后不喜欢做生意，他爹这两年也就不逼他一起了。
　　崔志强第一次赶集时还想着要不要和以前认识的“收保护费”的叔叔打个招呼，后来想想这个小生意估计“收费”的也看不上他们，再加上就在胖厨的馆子门口，第一次赶集也没有事，就把这事完全的忘记了。直到刚才听见这些人说的，才明白过来，这是有人看胖厨不顺眼，和要找他们收费的人一拍即合了。
　　崔志强有些恼胖厨，觉得是他连累了小苗，低声骂了句娘，刚想抬出来他爹拜把子的乡里的“黑老大”，就看见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狠狠的撞了一下，劲很大，崔志强清楚的看见了门使劲的晃了几晃，像是差点要碎了，就替里面的人肉疼，这要用多大的劲撞门啊！
　　里面传来小苗的声音：“志强哥，你快走，去找人别管我！”
　　崔志强还没有回答小苗，就被人一脚踢到了肚子上，人一下往后飞了出去，实实在在的屁股蹲地上后没有停住，又往后翻了几个滚。崔志强经常打架所以条件反射就抱住了头，蜷起了身子，尽量的缩小自己漏在外面的身体。随后背上、屁股上传来了叽里咕噜的一顿猛踹。
　　崔志强是打架打大的，这边刚刚停了脚，崔志强就直接伸手就拉住了一个人的腿，使劲往下一拉就有人一下子被他拉的躺在了地上，崔志强利索的翻身骑到了他身上，也不管其他两个人，就压着这个人使劲的揍。
　　另两个人反应过来后，冲着崔志强的后背使劲踹，想把他从人身上踹下来，几下后发现这个小孩儿太狠了，根本不管他们，就任他们在后面踹。他下手的狠劲有些吓人，另外两个人睁眼看着另一个被他骑着打的同伴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声音，也有些害怕了。那两个人这时也不下手打了，只使劲的一边一个架着崔志强，硬生生的将他拉离开了同伴的身上，崔志强临被拉起身前还踢了躺在地上的人几脚！
　　两个人拉起了崔志强后就将他甩到了地上，急吼吼的去看被打的人的情况。崔志强缓了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前将门上挂着的锁头抽出来丢到地上，还没有推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小苗听见了外面的打架声，都要急死了，听见有人打开了门栓，直接就拽开了门，看见了门口站不住的崔志强，伸手就抱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志强哥，你有没有事？别吓我啊！”
　　崔志强也在小苗开门的瞬间看见了小苗的一脸血，也吓得够呛，但是浑身疼的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只能艰难的抬手顺了顺小苗的后背，然后轻声问：“被打了？伤到哪了？一脸血？”
　　小苗抱着崔志强摇头：“没有，就是鼻子磕着了，没有受伤。”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大街上，只是离开了集市的中心，人不是很多，但是打架的声音还是引来了不少人，光头看了一眼渐渐围过来的人群，又看了看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那个兄弟，叹了口气对着崔志强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位少年，哪个地头的，以后我们好去拜会一下啊！”
　　崔志强推了推小苗，等他放开自己，直直的看着光头说：“鬼哥给我说过，我有事找他好使！他和我爹是把兄弟！”
　　光头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盯着崔志强看了半天，发现崔志强一脸的坦然，没有说谎的样子，又想了想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很痛快的说：“鬼哥是北边的大哥，我们西边的兄弟一直听过他的威名，行，你看咱们都是有伤，就打平了，以后我光头这就不会难为你们了，但是别人我不能保证，你们自己注意点吧！”
　　随后送了个人情说：“本来我们不是很在乎你们那点钱，但是正好有人要找人收拾你们，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的合伙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