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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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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榕没想到太孙的胆子这么大,他错估了太孙的疯狂。
半个月后,他发现,太孙的疯狂是遗传的,太子疯狂起来,更甚过他儿子。
毕竟太孙只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让孙榕消失了,太子则杀了龙羽军大统领、他的亲侄儿姚宇,以救驾的名义,围了行宫。
赵影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钥匙,先谨慎地看了眼拴着孙榕的铁链是否完好,方开铁门走了进来。
姚舜只来过一次,孙榕将自己知道的都吐了个干净后,便只有赵影每日过来了。
姚舜不杀自己,是为了看还会不会有孙家的人来,也许,下一个来的人,知道得会更多。
“外面什么情况了?”孙榕挠了挠身上,这里太嘲太湿,他都起湿疹了。
“太子殁了。”赵影面无表情道,过了一会,又补充了句,“据说自知谋逆不成,自尽的。”
太子的确是自尽的,死前将自己与身边的东西挠得乱七八糟,十个指甲全都掉了,死状极惨。
有人说,太子是被脏东西附身了,所以才起了这大不敬的心;也有人说,太子是被毒死的,一种事后检查不出的未知毒药;又或者,太子日日服用的汤药里,被人放了东西,他才失心疯了,先谋逆,后疯死了。
太子死状如此惨,谁也不信,他是真的自尽。太医院存放太子病案的记录被发现有篡改的痕迹,为太子请平安脉的两位太医一死一失踪。
有姚舜的金手指协助,太子这一次的死越发扑朔迷离,线索多且繁杂,让皇帝与众人越发地怀疑太子谋逆的真实性。
皇帝半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都白了,姚舜借口避嫌,主动留在行宫,没有跟着皇帝回京。姚衡回了京,他会先借姚宇的死,钉死康王另一个儿子,再等待时机,钉死宁王,自此姚舜继位之路终成坦途,再无可动摇他地位的人。
除非,皇帝如上一世一样,查出太子是真的想要弑君杀父。
姚舜坐在湖边,望着映在水中的月亮,又是一年中秋,今年无人与他同过。
这些日子,他想明白了很多事,自知道太子是真谋逆后,许多其他关窍便都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太子眼见时日不多,便想要赌一把,他明知胜的希望虚无缥缈,便将重心都放在后手上。他以自己的死,逼得皇帝对其他儿子起疑心、下狠心。
太子死了,皇帝对太孙会更加重视,有皇帝毫无原则的保护,姚舜会很安全。
就算皇帝查出了太子真谋逆的证据,姚衡会稳住皇帝,先将姚舜下入大牢,趁皇帝伤心难过之际,再行一次谋逆之举。姚衡继位后,便会将姚舜接出,待他百年,便传位于姚舜。
姚衡是一个坚定的太子党,太子死后,他便是坚定的太孙党。在皇帝得知太子是真谋逆前,他借着皇帝对他的信任,削弱其他皇子的势力,暗中壮大了自己的实力。
那么赵影杀自己,是因为私仇,还是有人指使?
姚衡想传位于姚舜,一直到姚舜死,姚衡也没有孩子。是姚衡身体不行,还是他有意不生?
若姚舜死了,姚衡再恼怒,也必须要再选一个继承人。能指使得动赵影,且能从姚舜之死中受益的,便只有九王妃。
可叹太子呕心沥血一番算计,砸在一妇人之手。
可笑姚衡百般筹谋,将血亲的心思都揣摩个遍,独独忽视了枕边人的感受。
湖边的水泛起涟漪,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从水里冒了出来,他冲姚舜微一点头,随手扯根柳条,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
“太孙殿下。”
“孙槐。”姚舜平静道。
“我那不成器的堂弟,这些日子叨扰殿下了,殿下若无其他事,我就要把人带走了。”孙槐坦然坐在一旁,在月色下等待身体被自然风干。
孙榕说,他们并不是这里的人,他只为铜钥匙而来。孙家族长,也就是他的堂哥,能以水位通道,自由来去,送他和其他人到该去的地方,找该找的人。
所以,这些日子,姚舜常一个人在湖边坐着,将人都远远地打发了。侍卫们以为他想投湖自尽,但这湖只有半人高,纯粹是用来观赏用的,姚舜除非身体绑着大石头,否则很难在这种深度的水里淹死自己。
“铜钥匙呢,你不带走?”姚舜问道。
孙槐遗憾道:“迟了。”
姚舜挑了挑眉,孙槐解释道:“已经失效了。”
姚舜道:“什么意思?”
“铜钥匙只是一个载体,这种力量需要依附在一个容器上,由知晓它功效并决定为它献祭生命的人贴身携带,才能长久地保持下去,这些,孙榕应该告诉过您了。”孙槐慢悠悠道,“当携带它的人献祭了生命后,它的力量,便会转移到此人指定的人身上,这个人,便是新的容器。”
姚舜指了指自己:“我便是新的铜钥匙?”
“是,您的金手指,便来源于您体内的这股力量。你重活一世,再次与携带铜钥匙的太子相遇后,太子身上的容器便失效了。我们来错了地方,我们该去您的上一世,只有献祭之人,才能够收回赋予他人的力量。”
姚舜歪着头看了他一会,道:“你们去不了我的上一世。”
孙槐遗憾道:“是的,您的金手指在阻止我们,为了您的平安,它真可谓不遗余力。”
姚舜低下头,轻声道:“是,为了保护我,他会不遗余力。”
用他那风中残烛的命,换来了儿子能重活一世,换来了保他平安的强大力量,再借这力量,让他的第二次死亡,更加有价值,并关闭了时间、因果的通道,让一切成为定局,再无更改可能。
“一共,有多少把铜钥匙?”
“这个世界,仅此一把,你死后,便一把都没了。”
“它是怎么流传到我爹手里的?”姚舜问道,“我爹是怎么知道该如何使用它的?”
这个问题,姚舜问过太子,但就算有金手指,他都没能得到答案。
孙槐叹了口气,眼中带了一丝迷茫。
“二十年前,孙家内乱,我长姐偷偷进了族中禁地,将这力量带出。她本想自己使用的,并做好了死的准备,那力量因此化成了铜钥匙。可是不知为何,她失踪了,我寻到了她的一位故交,从她那找回了一枚铜钥匙。可这钥匙中的力量并不完整,我找长老算了一卦,发现因这力量被更改的命盘,竟然不止一个,且零散在不同的世界。你的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它会化作铜钥匙?有钥匙,是不是就该有锁?”
孙槐但笑不语,姚舜便让赵影带来了孙榕,看着这两人沉入湖中,消失不见了。
赵影目瞪口呆,下水找了半天,最后惊动了其他侍卫,他才闷闷地回到岸上。这一回,他的“媳妇”是真消失了。
“收拾一下,准备回京。”
姚舜望着京城的方向,太子用累累白骨搭起的戏台,已到了他上场的时候。
唱与不唱,从最开始,就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