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我是饼子

53、枯等

　　时光悠悠转转，人来来去去，生死轮回不断，那些爱啊，恨啊，终究不过短短一世，最后什么都没了，又有新的故事在这人间上演。除了画本上寥寥数语，或真，或假，谁又在意呢？何况，平凡人的一生喜忧，又有谁人问询。

　　寒清又一个人住进了山中，她孤身一人看尽了世间百态，别人的故事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终是结成了她走不到头的路。

　　那日暮色沉沉，山中微雨，除了民宿昏黄的一盏路灯，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暗，山间丛林散出的薄雾似乎让暮色更浓了。

　　寒清一直坐在露台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此刻手指微动，一身黑衣慢慢在夜色中铺展，她慢慢睁开眼，踏着一地的湿意走向密林深处。指尖寒烟缭绕，一只长笛轻轻握入手中，笛子上的流苏随着寒烟轻轻摇曳。

　　直到深处，寒清才停住脚步，夜色浓郁，此刻根本看不清什么，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闭眼，拿起笛子轻轻吹 ，周围气息细微不稳，蠢蠢欲动，当身边逐渐开始汇聚时，寒清蓦然睁眼，快步走向一处，握住长笛，直刺心脏，穿透的长笛如一把利刃，刺透那片黑暗，钉在一个树干上，她眼中尽是杀伐之气。

　　“很好，小白兔当久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本能，那个人以为把你藏起来，就可以把一切都抹杀，赎罪，他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呵，真是可笑。”

　　夜色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男人的胸膛，她的长笛刺穿了他的心脏，可是也仅此而已。她想抬头看清那个人，却被一双手按在了那人的胸口，无法挣脱。

　　“嘘……你刚刚做的很好，正如当初我教你的那样。”
　　他冰凉的手指覆上她的紧握着长笛的手，

　　“来，好好感受，这颗心跳动的声音正握在你的手中，这才是真正的你。”

　　“你是谁？”

　　“你果然，即使不记得，依旧把我和他分的清清楚楚，既是如此，这个答案就由你，来告诉我。”

　　寒清听到耳边一声轻笑，随即夜色逐渐淡去，只余下树林飒飒的声音，长笛依旧钉在树干上，她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刚刚的一切好像一场梦。

　　寒清抬头的瞬间，一滴泪却从眼眶滑落，她不可思议的抬手，摸到脸颊的湿意。

　　若为此悲伤，那为何此刻我内心毫无波澜，若不为此，我又何故莫名落泪。

　　你究竟，又是谁？

　　“这位施主，这里不是你该逗留的地方。那些邪祟根本于我无碍，你大可不必连日驱赶。”

　　说话的人一生青衣素服，长发随意的散着，盘膝坐在林间的青石上，执杯慢慢品着茶。一副出尘老者的做派，却是少年面容，清丽俊秀，透着浓浓的书卷气，若不说破，还以为是古时谁家少年书生。

　　寒清拔出长笛，无谓的拂去周身的寒气。

　　“你既未断发，也未出俗世，自也算不得出家人，那我也不是什么施主，这几日在这里，不过想学着旁人，做个引渡者，将你渡过这万丈红尘。”

　　他静默许久，杯中茶渐凉。

　　“我，不愿。”

　　寒清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兀自倒了一杯茶，随意的靠着一棵树，细细的品。

　　“这世间已经翻了无数个轮回，朝代更替，万物生生死死，来来去去，过往的一切连一粒尘埃都已不复存在，那个人，如今只不过是你记忆里的影子罢了。你一人在这里等了自己都记不清的岁月，看了这世间种种，为何，还是不愿放开。”

　　“这世间若我都不在了，她就真的不存在了。我只想一个人记着她，她曾说很害怕这世间再无人记得自己，她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记着她，我们彼此相伴，便不再孤单。”

　　寒清抬眼看着他少年的面容，即使青衣素服，发髻未梳，依旧是翩翩书生模样，执意等着，他的未归人。

　　“再去见她一面吧！若你执意如此，也需得问问她吧，她一向任性，总不能老是你给她拿主意。”

　　寒清微微叹了气，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我替你把发髻束好，好好的再去见她一次吧，如何抉择，你终归还是自己拿主意。也算给你自己一个了结。”

　　他盯着杯盏中悠悠晃动的茶，静默不语。许久，声音微哑道：

　　“有劳。”

　　他手里的杯子放下了，却并未放开，似乎遥想着什么往事。

　　树林中微风骤起，树叶纷飞落下，茶杯中微微浮动起阵阵涟漪，不知惊扰了谁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