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警察叔叔》上阕绾绾

82、第 82 章

　　噩梦重至，午夜惊醒，陈曦睁开眼睛，看到身侧熟睡的上官锐，心潮澎湃的恐惧和阴霾瞬间就被驱散，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暖意遍布全身。

　　从狼窝里爬出来后，她就一直躲躲藏藏颠肺流离，精神因为高度的紧张，根本无暇思考其他。等到上官家松懈下来后，她才被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悲伤灌满，让她整个人溺再其中，循环往复，苦痛不堪。

　　其实在医院昏睡的那一个月里，陈曦迷迷糊糊睁开过几次眼睛，只是因为体力不支，她很快就又晕睡了过去，在仅限的几次睁眼中，她看到的都是这张青春阳光又英俊不凡的侧脸。这个人的身上好像有一束光，时时刻刻都吸引着她的目光。

　　一动没动，陈曦就那样静静侧躺在床上看着上官锐，直到上官锐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让她的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睡意，“睡吧，那些都是梦，是假的，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陈曦急促鼓动的心脏也随着那平缓有力的节奏渐渐安静下来，两颗相隔甚近的心脏最终步调一致，平稳跳动。

　　犯罪集团案件处理期间，在犯人的指证下，警方分别挖出了陈谨之和言晞之面目全非被烧的焦黑的尸体，上官澈将两具残缺不堪的尸体合葬在一起，立了碑，碑上依旧一个字都没有写。

　　上官锐抱着小小的陈曦远远站在黑衣人群的最后面，迟迟没有上前。

　　“不想上前的话，我们就站在这里。”上官锐看着怯生生泪流满面的陈曦，也同样心如刀绞。“小曦很棒，做到了爸爸妈妈交托的事情，爸爸妈妈会理解小曦的。”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就是陈曦如此。

　　紧紧搂着上官锐的脖子，陈曦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她的眼泪顺着光滑的脖颈流进结实的胸膛，明明是冰冷的触感，却灼热的烫人。

　　上官锐听懂了她无声的倾诉，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就这样远远眺望着，他们始终没有靠近一步。

　　眼泪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这个陈曦向来清楚，只是现在她除了哭，也没有其他更好发泄情绪的方法。她的心脏缺了一大块，只能试图用眼泪填满。只是上官锐却并不打算放任她这样下去。一日餐后，“小曦，今天轮到你洗碗了。”

　　“锐锐，你怎么能让小曦洗碗呢！小曦还是个孩子呢。”上官澈和沈栀同时皱起眉，表情十分的不满。

　　“洗碗而已，累不着她的。”上官锐理直气壮的据理力争，“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洗吧。她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也需要付出劳动。”

　　“你小子，就是懒，不想自己洗碗，还拉扯人家小曦。我看你就是欠揍！”上官澈二话不说就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沈栀紧急帮忙打援场。

　　陈曦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家人，默默的开始收拾碗筷。眼见她真要去洗碗了，上官澈和沈栀赶忙去制止，“小曦，你别听这个小子胡说，碗不用你洗，我们来就好！”

　　“对对对，你别管这个混小子，他就是欠打，等会我打他一顿，他就老实了。”“是是是！小曦，你还这么小，怎么能让你洗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儿童呢。”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一直说的没完，但是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陈曦始终一言不发的洗着碗。

　　上官锐突然发现，小曦好像只听他的话，他别有意味的挑了挑眉，倚靠的厨房门口凉飕飕的说风凉话，“这儿子和女儿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哈，儿子像根草，女儿才是一块宝。”火力瞬间又被他吸引了过去，气极的上官澈蹭的一下就冲了过去，两父子又开始过招，沈栀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不知道帮谁才好，家里响着嘈杂的热闹。

　　陈曦看着这一切，嘴角也不自觉的带着轻微的笑意。

　　这之后有一就有二，上官澈和沈栀因为工作繁忙，原本家里的家务都是上官锐一手承包的，现在不仅仅是家务事上官锐会让陈曦帮忙分担，就连出门也会带着陈曦。带着她出门买菜，带着她逛超市商场，带着她去见自己的同学朋友，带她去图书馆自习，甚至还带她去体育馆运动场，反正就是上官锐走到哪儿，把陈曦带到哪儿，可谓是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上官锐本质上还是个男高中生，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少精力充沛的年纪，他每日精力旺盛不知疲倦，导致跟着他的小尾巴陈曦也忙的脚不沾地。就是在这样的忙碌中，陈曦能够哭的时间日渐减少，在不知不觉中，陈曦空虚的心脏逐渐被其他东西慢慢填满。

　　对于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娃娃亲未婚妻，上官锐的朋友们是多少带着点好奇和戏弄味道的，娃娃亲这种东西听起来就是旧时代的产物。其中更有那么几个不高兴、不满意、不服气的，毕竟上官锐那么帅，又那么优秀，自然是非常抢手的。

　　“小朋友，你又跟来了。你每次来就干看着，什么都不做，是来干嘛的？专门来监督你未婚夫的？怕他跑了？”上官锐的追求者之一林霜霜仗着自己一米六八的高挑身高，趾高气昂的用鼻孔对着陈曦说话。

　　“就是，你每次来体育馆都只是坐着，有什么乐趣，不如和我们一起玩玩。”上官锐的二号追求者李燕知拿着羽毛球拍靠近。

　　原本还在赏心悦目欣赏一群活力四射男高打篮球的陈曦，看了一眼走进的人和她手中的球拍，慢吞吞吐出两个字，“不会。”小小的身影乖巧的坐着，时不时晃动着自己纤细的小腿，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羽毛球不会，那排球？网球？篮球？乒乓球呢？”

　　在一声声质问中，陈曦丝毫不觉得羞愧的接连摇了摇头。

　　“。。。。。。”果然是个土包子，什么都不会，这样的小鬼怎么配得上十项全能阳光帅气的上官锐。

　　林霜霜脸上的表情比吃屎了还难看，“这所有的运动你都不会，那跑步总会吧？不然，我们跑几圈？”

　　“我们也不欺负你，不和你比速度，就看看耐力，跑个三千米吧。”李燕知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陈曦虽然年纪小，但心态成熟，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俩人故意的挑衅，她思考了一下，不疾不徐的又吐出了三个字，“五千米。”

　　“？？？？”陈曦惜字如金，让林霜霜和李燕知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李燕知率先反应过来，试探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比跑五千米。”

　　陈曦真诚的点了点头。

　　“五千米？哈哈，你开玩笑吧！你知道五千米是什么概念吗？”

　　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比她来时的路长，陈曦没有说话，只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她们俩。

　　这五千米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林霜霜和李燕知哄笑一团，她们的动静太大，终于引起了远处正在打篮球的上官锐的注意。

　　上官锐快速丢掉了手中的篮球，一个健步就走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看到他上前，林霜霜和李燕知立刻就收起了轻蔑的态度，茶里茶气道，“学长，我们是看小妹妹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想陪她玩一玩。”

　　“是啊，学长！妹妹说想要我们和她比赛跑五千米，玩一玩呢！”

　　“真的？”上官锐充满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最后将视线落到了乖巧坐着的陈曦身上。

　　陈曦思考了一下，然后无辜的轻点了点头。

　　眼见上官锐走开，篮球队的人都跟了过来，“喂，上官锐，你小媳妇真要跑啊！这五千米跑下来，你家小媳妇会被累死的！！”陈曦跟在上官锐屁股后面久了，很多人都认识了她，知道了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

　　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散漫模样，上官锐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说是比赛，总该有点什么彩头。”

　　这话一出，正中林霜霜和李燕知的下怀，原本还当这跑五千米是天方夜谭的两人，立刻就认了真。“学长你说的对。是比赛肯定要有彩头。不然小妹妹你输了的话，以后就乖乖待在家里，别跟着学长出来浪费时间了。”上官锐是个在家呆不住的人，篮球也几乎是每天必打项目。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出来，陈曦歪着脑袋看向上官锐，眼中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和排斥。

　　上官锐秒懂她的意思，这到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大不了陈曦输了以后，他们就不来这附近的体育馆了，去远一些的地方，上官锐也欣然同意了，“可以。那要是你们输了呢？”

　　“我们是不可能输的。”林霜霜和李燕知异口同声的发言。

　　“总要有一些赌注。”上官锐可不打算善罢甘休，他早看这两个人不顺眼了，“要是你们输了，你们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小曦的面前，怎么样？”

　　“可以。”“行！”对于根本不会输的比赛，林霜霜和李燕知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真要比呀！锐哥，你就这么放心你小媳妇。不怕她出事了？”

　　“你可太小看她了。。等着看好戏吧。”陈曦真正的本事，没几个人知道，毕竟这世间上，又有几人能凭一己之力孤身一人从守卫重重的罪犯集团逃出，她可不是那柔弱的小白兔或者娇弱的菟丝花。

　　开场的时候，陈曦跑的并不快，小小的她远远就被抛到了后面，见此情景众人一片唏嘘声，都是劝她早点放弃的嘲笑声和丧气声。唯有上官锐沉稳的注视着她，眼底看不到任何嘲笑和轻视。

　　几十分钟过去，跑到三千米的时候，陈曦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和隔壁面红耳赤脚步迟缓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千米之后，林霜霜和李燕知就被陈曦反超，狼狈的抛在了身后，她们俩出气多进气少，步履踉跄感觉随时都能倒下。

　　反观陈曦这边，她跑步的速度以及姿态还有呼吸的节奏都和刚开始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连汗都没有出，众人从开始的奚落到后面的不可思议，最后彻底的跌破眼镜。。

　　五千米结束，陈曦平缓的停了下来，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再跑五千米都不是问题。

　　“我们家小曦真厉害。”上官锐似乎毫不意外这最终的结果，他上前一步给陈曦递了一瓶水。

　　“嗯。”陈曦面无表情的接过水轻抿了一口，明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正常动作，但上官锐却听出看出了她那骨子里的傲娇。。

　　真是可爱，他没有忍住用力揉了揉陈曦的小脑袋，眼睛里充满了疼爱和怜惜。

　　虽然跑个五千米不在话下，但是还是出了些力气，运动过后这一天的陈曦一整晚都没有做任何噩梦。

　　一夜好眠之后，陈曦突然提出想去墓地里看爸爸妈妈。

　　在陈曦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上官锐意识到，她似乎终于是要放下了，他欣慰的抱了抱陈曦，陈曦没有任何躲闪的顺势爬上了他的怀抱。去墓园的路上，上官锐全程抱着陈曦，没有让她落地。

　　直到走到了空白的墓碑前，那双纤细的腿才颤抖着落了地，这一天，陈曦又哭了，仿佛无穷无尽，永远无法止熄。

　　上官锐蹲在她身旁，用结实的胸膛护住了她颤抖的身躯。“别哭了，小曦。我不喜欢你哭，我喜欢你笑，你只要一直笑着，我就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

　　哭声渐渐止住。陈曦永远记住了这一天，这一天是八月三日，天气晴，这一日的天空是明亮的，是晴朗的，也是万里无云的。

　　陈曦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好，但命运的齿轮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她。

　　经过了长时间的羁押和无休无止的庭审，年少的池鱼最终被无罪释放，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他，出狱的唯一念想就是找到陈曦。他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害死他的父亲，他的亲人？

　　他没有钱，没有人，没有权，但是他有技术，他会做毒品，最精良最优质的毒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于毒贩而言，一小包的毒品能捏住他们所有的命脉，掐住他们所有的咽喉。

　　他很快就找到了关于陈曦的线索，但也只是些许的线索。有人在保护陈曦，并且这些人的权利和能力还不小。执念太深的池鱼已经陷入了癫狂，他势要扫清一切障碍，把陈曦从万千人群中揪出来，抓到自己面前，让她说清楚一切。

　　池鱼虽然动作很轻，依旧引起了敏锐的上官锐和顾楠林的注意，他们并不害怕罪犯的疯狂报复，但是，涉及到陈曦安全，他们赌不起。

　　再三斟酌之后，上官锐决定将陈曦送走，他考察了无数的家庭，进行了最优的对比，却一直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收养家庭，最后在接到自己表弟的一通讣告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问题虽然能解，但人心难解。陈曦不愿意离开上官锐，上官锐也不愿意陈曦离开。

　　“为什么要把小曦送走？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吗？你们不养她，我来养啊！你们在害怕什么？你们不是警察吗？还会害怕犯罪分子？我不同意你们把小曦送走！小曦不能离开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才将人从深渊里带出来，上官锐真的害怕陈曦去了别的地方，会再次重蹈覆辙。

　　在上官锐的强烈反对下，上官澈对他采取了强硬措施，直接把他锁了起来。

　　陈曦看着被紧紧锁住的上官锐，心里明白，不到万不得已，上官叔叔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她不得不走了。

　　“小曦，叔叔对不起你，但是叔叔真的不敢拿你当赌注。叔叔赌不起。”即将被送走的明明是她，哭的不能自已却是上官澈。

　　陈曦笑着安慰上官澈，“我知道的。叔叔别难过，我会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小曦。”上官澈一把将懂事的陈曦搂进怀中，悲伤的泣不成声。

　　“行了。你别哭了。小曦都比你坚强！你羞不羞啊！”沈栀在一旁边悄悄抹泪，边缓解气氛。

　　在陈曦和沈栀的共同努力下，上官澈终于止住了悲伤。。。。陈曦很快被秘密送走了。

　　陈曦走后，上官锐开始绝食抗议。。。。绝食的第四天，他被紧急送入了医院，那一夜上官澈在医院里守了上官锐一整夜，也和他推心置腹交谈了一整夜。

　　第五日晚间，上官澈在家收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包裹，指明要他本人验收，在快递员的面前，上官澈打开包裹的瞬间，炸弹爆炸，整栋楼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上官澈一家被炸死的死讯传到顾楠林手中的时候，他砸碎了一室的物品，随后他和妻子离了婚，他命令妻子带着儿子火速离开，永远不要和他联系，哪怕他死了，也永远不要去看他。

　　三个月后，警方在下水道发现了一具被砍的乱七八糟几乎辨认不出面貌的尸体，尸体的胸前口袋装着他的警官证，他的名字叫顾楠林。

　　自此，所有和陈曦有关，能庇护陈曦的人都死了。

　　池鱼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陈曦，我会找到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与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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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池鱼被判了死刑，行刑前池鱼望着碧蓝的天空，被仇恨袭卷一生的他，突然脑袋清明了不少。

　　我叫池鱼，我的名字取自一首诗，金鳞岂是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我的故事很长，你大概没有时间看完。

　　但有一句话，请你一定记住。

　　毒品透支的不仅仅是你的生命，更是你子孙后代的绵绵福荫，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爱之深,则顾之其周全，远离毒品，珍爱生命，珍爱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