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心战》梳沐

39、谁家归路

　　黑羽快斗张大了眼眸，他已经清楚地看见了那个气势汹汹朝他扑过来的人，和他眼底汹涌澎湃的愤怒和坚决。他本应该躲开的，可是到最后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动不动站在了原地，偏偏就没往开躲。
　　新一料想他一定会反抗，所以在这一刻，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那般恶狠狠地向他一拳揍了过去，哪知那
　　人身子未动，拼着挨了那一下，却在这一刹那，蓦然伸手抱住了他，并且紧紧地把他扣在了怀里……
　　“新一……”他低低细细的声线轻轻响起在耳边，温柔仿佛是情人间的喃语，这让工藤新一的身子猛然一僵，然后下一秒却忍不住一脚向他狠狠踹了上去……
　　那人又挨了他重重一脚，这一下他吃痛放开了他，只是此时的他离崖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只是仅仅向后退了一步，就让他整个人突然悬空，蓦然向崖下跌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快，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工藤新一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顿时脊背生凉，下意识伸手一抓，身子前扑，下一秒整个人竟然也跟着失了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头脑才渐渐清楚，恍然意识到，原来这人，竟然是为了怕激动愤怒的他一时看不清脚下，才会去试图阻止他的……可偏偏如今事与愿违，两人终究还是一块掉了下来。
　　不过此时，新一终于清楚地看到了浮动在这人脸上的最真实的神情，满是无奈，微微叹息。之后，他就感觉到了他的手，那般温暖有力，就在落水的那一瞬间，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
　　“真是笨蛋！”
　　他听那人在他耳边这样轻轻说道。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他。

　　“新一！新一！……”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唤着他，声音很柔和清澈，透着焦急，听起来很是熟悉。新一很想要张开眼睛，他努力地动作着，可偏偏觉得头很沉，很晕，全身上下似乎还疼的厉害，这让他连小指尖都不能动上一下，所以到最后都没能睁开眼看上一下，就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新一迷迷糊糊地觉着，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突然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分外舒服，然后似乎有人轻轻抱起了他，将清凉的水凑在了他的唇边，想要喂他喝下。新一觉得脑子一片迷糊，嗓子干涸，他很想要张嘴去喝，可是嘴巴一时并不怎么听话……一直紧紧闭着，以至于水流只来得及浸润过他的口腔，接着就很浪费的顺着他的唇角滑落下去。
　　大概是过了那么片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叹息，然后就觉得有柔软的唇舌，突然贴上了他的唇，然后有些霸道地闯了进来，湿湿的，软软的舌尖，带来了已经有了温度的清水，水滴慢慢地滑过了他干疼的喉咙……清爽温润，而他的舌尖所带来的柔软触感，却又让人觉得分外缠绵……

　　新一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所以说，如今喂他水，或者说是在吻他的人……竟然会是他吗？那他又是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样的事呢？而且这样的事情，新一只要想想，就会立刻觉得，自己浑身似乎更加烫了些，脑子几乎烧成了一团浆糊，于是下一秒就又忍不住失去了意识！
　　等到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傍晚，红日西坠。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此时正躺在树下一片平整的空地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衣物。而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只穿着白色衬衫，却正在背对着他整理东西，只见他把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分类放开，挑捡有用的收在身上，也不知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总之那些东西落在他手上，只一眨眼就变得不见了……
　　而他这副轻装简从的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
　　这景象让工藤新一不知怎的怒火丛生，虽然头还是很痛，沉甸甸的，但他还是努力撑起了身子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就向他走了过去。

　　黑羽快斗似乎很是专注，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以至于他猛然发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新一一下子扑倒，然后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你这是……又想逃吗？！你这个可恶的小偷！！我早该抓住你的！我早该抓住你的！！”他怒气冲冲地怒骂着，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新一……”黑羽快斗刚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可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被他扼住喉咙，掐得死紧，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只是有些艰难地吐出了他的名字，“你这是……想要杀了我……吗？”
　　然后，新一愣怔了片刻，便猛然松了力气。

　　黑羽快斗轻咳了两声，缓回了一口气，可是待在原地并没有动弹，只是认真的望着他，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最后才轻轻叹息着说道，“新一，你的病还没好，所以现在的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想要怎么样呢？新一揪着他衣领的手突然有些微微地抖。
　　他杀了人！所以，他应该将他交给警察的！可是他偏偏……偏偏……

　　可能是头脑烧的有些发晕，也可能是生病能让人不懂得再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感情。所以在他的目光深深地望进这人的眼眸深处的时候，他的心弦就像被什么突然拨弄了一下，眼眶有一刹那的发涩……

　　“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专门为你挽好的圈套对吗？你明明知道他们在一次次栽赃陷害你，还知道他们绑架青子的真正原因？你也知道他们是在故意逼你，可是你却还是杀了那个人，所以说你究竟是为什么非得要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呢？！”
　　“而且，你应该清楚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是吧！可是现在，就连警察也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你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这些你都知道吗？你这个人，有什么事从来都只会埋在心里，什么事都要选择独自去承担，从来都不愿意去相信任何人，但是事到如今，我却还是想让你来相信我，黑羽快斗！我想要你来相信我，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此时，他嗓子似乎嘶哑的厉害，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满脸悲愤，却又十分恶狠狠地对他说着。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彼此目光相对，谁都很容易看清对方眼底隐约聚集的情绪。而这样的新一，这样直白的在为他担心的新一，让黑羽快斗的心口开始酸胀到发疼，也让他最后一层脆弱的伪装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在瞬间分崩离析！
　　于是，他眼底的痛意开始清晰地泛出来，最后忍不住蓦然伸出手去，单手抚摸上了他的脸颊，指尖温热，生动而又真实！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孤单一人行走于这寂寞的世上，万事依靠自己。身边的人要么心计深沉，要么精于算计，彼此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谁敢于把自己的真心和弱点摆在别人面前，供人践踏。所以，他早已经习惯了带着面具去生活，即使心如刀绞即使万刃加身，他也依旧可以做到不动声色，脸上明媚如初。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的真心到底长什么模样，直到他遇见了他。
　　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忍不住被他的目光所吸引，那样的清澈纯净，坚韧而又自信，干净的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束阳光，没有什么污秽能沾染到他分毫。
　　所以，在那一刻，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救他，即使拼上自己的命，赌一局又如何呢？
　　然而，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一头坠下去，一方面他心知肚明，知道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于是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靠近，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的心怀期待，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再看他一眼就好……简直是情难自己！
　　他并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其实只像是一个快要被淹死的，却眼睁睁看着岸边的稻草却不忍心伸手的――那个溺水的人。

　　他一直不想将他也拖下水，他一直认为自己足够坚强，可是当一个人挺过了漫长的风霜刀剑，可偏偏就在触碰到一个温暖而信任的眼神时，突然一下子――溃不成军！

　　“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新一！！”
　　我没有不相信你！并且相反，我从始至终能信任的——只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