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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九星现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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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溯国。百禧15年,秋。
九皇会刚刚落幕。九月初十丑时,大屿山神坛。
褐金色的厚重帐幔一重重静垂,幔角用玉珠轻束。硕大的金鼎烛台分布狭长的神阶两旁,高低错落,从门口向尽头的九玄天女神像延伸。烛火昏黄,无风,却奇异地摇曳得剧烈,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将帐幔烧着。
身着藏青色神袍的喜鹊神官正虔诚地匍匐在神像之下,被幻术禁固一般,纹丝不动。直到帐幔后惊现出一道黑影,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面容沉静,眼珠像浑水里卧着的玻璃球,明明是一双老眼但是仍旧透亮。
喜鹊神官对那道黑影毕恭毕敬地说:“您来了。”
“是的,我来了。”黑影在帐幔后未现身,她的嗓音极度苍老嘶哑,像被毒哑过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浸在叹息里,犹如从地狱尽头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年您过得好吗?”喜鹊神官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宽大的袍子掩去半截身体。
黑影冷冷轻笑,笑音如催命一般透着杀气:“你为我卜的三卦就是毒咒,你说我过得好吗?”
喜鹊神官无奈地别过头向账幔后张望,黑影并无现身的意思,她也不敢起身,依旧跪着。
黑影重重叹息一声,幽幽地说:“看来你当神官的日子过得很优越,已然忘了舔血过日子的感觉,还记得你从前的名字吗?蝎子星。”
喜鹊神官:“所以,您毁掉了挚爱之人,也毁掉了真心爱护您之人,那又是何苦?”
黑影冷冷地说:“你不也曾随口一言,就枉送多少人性命?我都不知该说你是圣戎人还是仙溯人。你改变主意了吗?”
“早年我就说过,我只能为您卜三卦。多了,就不灵了,我对您已是无用之人。”神官回答。
黑影骇笑两声:“反正是戴罪之身,泄露天机又有何妨?你是个唯利是图之人,效忠于我,日子岂不比在这大山里的神坛之中要快活得多?”
“我没什么想要的了,余生就想要份安宁。”神官微微垂目。
“我还在地狱里煎熬,你在这祈求安宁?”黑影厉声喝道。
喜鹊神官俯下身去,趴在地上颤抖:“您放过我吧。”
黑影:“九月初一丑时。北斗七星忽然变成九星,除了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之外,多了两颗肉眼可见的星辰,连成北斗九星大放异彩。此等异象,难道就除了国运昌盛,就没有别的神启?”
喜鹊神官忽然直起腰,眼神陷入痴迷:“北斗九星,如昙花一现。有幸望见九星之人,增福添寿。”
黑影:“我不信。”,她又说:“从九月初一到九月九日,连着九天举行九皇会,你一定累坏了吧。你如今荣升三品之臣,是不是做梦都会笑啊?你随口一言,便出尽了风头。”
喜鹊神官呵呵一笑。
黑影冷笑:“只有百禧皇帝那个老傻子,才会信你的胡话,都是你的鬼把戏。我今天是来杀你的。”
喜鹊神官神色惊惧不已,两眼充血猩红。
黑影轻飘飘地说:“若是你愿意为我奉上你的余生,我就留下你的狗命。”
帐幔像被一阵无形妖风吹起,褶皱被风鼓像船帆一样,擦着火焰荡来飘去。黑影接着说:你猜,仙溯会有谁因你一句预言走火入魔。”
喜鹊神官:“您在仙溯住了大半生,却仍然想毁了这里。”
黑影嘲笑:“有人因此而结局悲惨,那是他们的贪欲,怎么能怪我,是他们自己想逆天改命。”
喜鹊神官哀叹:“习剑之人怎么能没有贪欲?谁不想进阶往上?你我都老了!”
黑影:“怎么,突然热爱仙溯了?年轻的时候叛国,老了却想护国?我平生最讨厌口口声声说知错就改的人,这世上哪有什么回头路?九皇会你出尽风头,该让我高兴高兴了,说!是不是这一天有紫陨星尊诞生?"
喜鹊神官身躯一震,随即回复平静:“没有。”
“看来我猜的没错!在百禧皇帝那个老傻子面前说胡话也就算了,你如今在我面前也敢说谎?!紫陨星尊必须死,你也是。”黑影喘着粗气,似乎再多说下去,就要断气了一样,阴森森的。
喜鹊神官冷笑:“你杀了我,有些东西你就得失去。而且,改变神启之人,是会得报应的。”
“那又如何,我的脸依旧美艳,但是我的声音难听如鬼叫。我要么躲起来不见人,要么装哑巴,这种日子我早就厌恶透了。”黑影恶狠狠地说。
喜鹊神官感觉到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脸色像抽干了血一样惨白,挣扎着向后退:“没有我,你活着该有多无聊。”
“你说对了,我很有可能后悔。不能为我所用,就去天上和你的北斗星作伴吧。”黑影的话音刚落,一道细细的黑烟像蛇一样从帐幔之后流出来缠住喜鹊神官,片刻之间,她整个身躯像血麻花一样扭曲,瞳孔睁得老大,倒地气绝。
帐幔后的黑影也跟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尔后,缓缓消失。帐幔与烛火恢复平静,曼妙的九玄天女神像轰然碎裂,碎石飞溅,砸在喜鹊神官的尸身上。
再过了片刻,神坛的神女们惊慌失措地逃窜,跌跌撞撞,惨叫声在大屿山中凄怆回荡。一刹那间无一活口,死状全部呈血麻花。
有官兵上山查案,还有胆子大的剑客上山一探究竟,亦无一生还。久而久之,山上白骨森森。曾名噪一时的大屿山神坛,成了无人敢踏足的鬼山。
喜鹊,仙溯最传奇的神官,她所独创的“七星占卜”从此失传。
惨祸还没有结束,这以后,每一年都有人死去,全都是九星之日出生的世家子女。
九星现世,从万民同庆的吉兆彻底沦为人人讳莫如深的凶兆。
银城雪宫宫主花先雪的第二女雍月,恰逢九星之日出生。花先雪为保女儿一命,从小不让她露面,待她五岁的时候,秘密送出宫外。从此像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就像雪宫从来没有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