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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汉王好龙阳 ...

  •   “依我看,妙极。” 突然有人开口。众人回头,竟是微服而来的楚王。他摩挲着卷轴,目光在上官旻、王虞和燕平身上一一扫过,“既有实地考察,又有奇思妙想,还有精确测绘,当为第一。”
      燕平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搂住上官旻和王虞:“听到没有!陛下都说好!” 上官旻却突然将王虞和燕平往前一推:“陛下谬赞,皆是王公子和燕小公爷的功劳。” 王虞和燕平相视一笑,又同时伸手将上官旻拉到身前,三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笑得肆意张扬。
      楚王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个老九,少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向自己的眼神坚定又有一瞬的闪躲,蹙起的眉头让他感到恍惚,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副眉眼,柔弱又坚毅。
      楚王将三人联名的水利策论掷在金銮殿玉案上,龙纹靴碾碎了满地烛影:“明日起,上官旻、王虞、燕平,随工部勘察安平县水脉。” 殿外惊雷炸响,太子手中的鎏金折扇 “啪” 地合拢,二皇子摩挲着腰间玉带的指节泛白,唯有太学窗外的槐叶沙沙作响,不知又要见证多少风波。
      次日清晨,上官旻的案头突然多了个描金食盒。打开时,羊脂玉盏里盛着冰镇蜜酪,附笺上是太子工整的小楷:“九弟才思敏捷,他日若愿共商国是,东宫永留一盏茶。” 燕平一把将食盒扫落,蜜酪溅在青砖上,引来蜂群嗡嗡作响:“黄鼠狼给鸡拜年!上次朝会,分明是太子党率先弹劾我们劳民伤财!”
      王虞却盯着狼藉中的玉盏,指尖划过盏底暗刻的蟠龙纹:“这是试探。太子想知道,阿旻是否甘心做他手中的刀。”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桃花翩跹而入,裹着二皇子的墨宝:“九弟胸中丘壑,何不与二哥共绘楚国山河?” 墨迹未干,却在落款处压着枚沉甸甸的虎符印泥。
      上官旻倚着窗棂发笑,眼尾朱砂痣妖冶如血。他扯过案头的画纸,寥寥几笔勾勒出两只斗得头破血流的公鸡,分别戴着龙冠与竹纹头带,又在角落添了只螃蟹,举着 “莫挨老子” 的小旗。这幅画不知怎的传遍太学,当太子看到时,正撞见二皇子将画揉成团,狠狠砸向上官旻的背影:“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仗着陛下一时赏识!”
      王虞瞳孔骤缩,案前的竹简被他攥得发出 “咯吱” 声响。他几乎是瞬间起身,衣摆扫落砚台,墨汁在青砖上蜿蜒成狰狞的痕迹。燕平更是暴喝一声,腰间佩剑 “噌” 地出鞘半截,狼眼圆睁,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仅是看了一眼,楼连城就觉得这人骂的好脏。
      二皇子被这突然的气势惊得后退半步,旋即恼羞成怒:“怎么?北申侯府的世子和英国公府的小公爷,要为这个野种出头?”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彻底点燃了两人的怒火。
      燕平抬脚踹翻身旁的木椅,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王虞一把拽住。王虞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却冷静得渗人:“燕平。” 他转头看向二皇子,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矢:“二皇子殿下身为皇室贵胄,如此行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有损皇家颜面。”
      “更何况,九皇子乃陛下骨血,二皇子口出狂言,莫不是借机侮辱圣上?”回的好啊,燕平投来肯定的目光。
      二皇子冷哼一声,却也不敢再过分放肆,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燕平才愤愤地将剑入鞘:“这口气我咽不下!改日定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王虞走到上官旻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阿旻,别往心里去。” 上官旻却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不羁与苍凉:“无妨,倒是连累你们跟着生气。” 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被揉皱的画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不过是一张废纸,可有些人,却比废纸还不如。”
      暮色给太学的飞檐镀上金边,王虞刚整理好水利图纸,便见帘栊微动,一名身着织锦襕衫的世家子弟款步而入。对方笑容殷切,袖中滑出一枚刻着暗纹的玉珏:“北申侯府向来与我家交好,王兄若愿将蓝图中的关键数据与在下分享,日后朝堂之上……”
      “啪!” 王虞重重合上砚台,墨汁溅在对方鞋面上:“苏公子的好意,王某心领。只是这图纸事关安平县百姓生死,可不是用来攀附权贵的筹码。” 他起身送客时,余光瞥见对方袖中若隐若现的太子府徽记,冷笑一声,“若真想为楚国出力,不如去太学后山挑两担水,尝尝民生之重。”
      与此同时,燕平正在演武场挥剑,忽有个身形佝偻的老仆蹒跚而来,怀中木盒溢出阵阵酒香:“小公爷,我家主子听闻您爱酒,特奉上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只求……”
      “只求我把蓝图泄露出去?” 燕平剑锋一转,寒光抵住木盒,“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英国公府的酒窖里,不缺他这几坛。” 老仆吓得瘫坐在地,燕平却收剑大笑,踢了踢木盒,“不过这酒我留下了,就当是给你们买教训的谢礼!”
      夜深人静时,王虞与燕平在后院碰头。燕平晃着喝空的酒坛,啐了口:“今日又有三个说客,一个比一个会画大饼。” 王虞展开被折角的请柬,烛火映得 “诚邀共商国是” 几个字格外刺眼:“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都来了,怕是见拉拢不成,要开始施压了。”
      “怕他作甚!” 燕平抽出佩剑,在石桌上刻下三只歪扭的螃蟹,“咱们就像这螃蟹,谁想抓,先夹掉他几根手指!” 王虞望着石桌上的刻痕,想起白日里那些人虚伪的嘴脸,握紧了腰间上官旻送的匕首:“无论来多少人,守住本心,便是对阿旻,对安平县百姓最好的交代。”

      暴雨突至的午后,工部侍郎在太学宣布勘察路线。太子党的人故意将泥泞路段分给王虞小组,二皇子则暗中调换了测量工具。上官旻握着刻度模糊的罗盘,突然将王虞和燕平拉到屋檐下:“明日分头行动。燕平去查工具被换的证据,王虞联络当地耆老。我嘛……” 他晃了晃腰间酒壶,“去会会花天酒地的工部员外郎。”
      深夜,醉醺醺的员外郎被堵在青楼巷口。灯笼昏黄的光影里,上官旻把玩着对方袖中掉出的银票,上面赫然印着二皇子封地的商号:“原来河道改道的主意,是从这儿来的?” 话音未落,数十黑衣刺客突然杀出。刀光剑影中,王虞带着燕平及时赶到,三人背靠背厮杀,溅起的泥水混着鲜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当晨光刺破云层,浑身浴血的三人将证据呈给楚王。二皇子在殿下暴跳如雷,太子却只是笑着为上官旻整理染血的衣领:“九弟受苦了,东宫的大夫医术精湛……” 上官旻反手握住太子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劳太子费心。不过比起虚情假意,我更想要 ——”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伤,“陛下一句,彻查到底。”
      太学的槐叶纷纷扬扬落在三人肩头,他们望着彼此狼狈却坚定的笑容,仿佛又回到那个偷溜出校的夜晚。而在他们身后,太子与二皇子的目光如毒蛇交缠,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落在摊开的图纸上,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嚣。抬头望去,只见几名红袍官员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百余名手持器械的壮汉,尘土飞扬间,气势汹汹地朝工地而来。
      “停下!都给本大人停下!” 为首的官员挥鞭指向正在挖渠的百姓,“此渠改道破坏风水,即刻停工!” 百姓们面面相觑,手中的锄头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燕平扛着铁锹冲了过来,铁锹头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胡说八道!这路线是我们反复勘测过的,哪里破坏风水了?”
      那官员冷笑着展开一卷黄纸:“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钦天监的批文在此,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此渠走向犯了太岁!” 说着,朝身后壮汉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手持器械,开始驱赶百姓。
      王虞挤过人群,一把夺过批文,目光如炬:“这印鉴模糊,日期也对不上,分明是伪造的!” 话音未落,一名壮汉突然挥起棍棒,朝他头上砸来。燕平眼疾手快,猛地将王虞推开,自己却被棍棒擦过肩膀,衣衫瞬间被鲜血染红。
      “你们敢动手?!” 上官旻抄起一旁的木桩,眼底燃起怒火。他身后,数百名百姓自发拿起工具,将三人护在中间。太子党的人见状,也摆出一副随时开战的架势,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且慢!” 王虞突然站了出来,他举起手中的伪造批文,声音响彻工地,“太子殿下向来英明,若是知道你们拿着假批文,在这煽动百姓,破坏水利,他会作何感想?”
      那官员脸色一变,却仍强撑着道:“休要拿太子殿下压我!今日这渠,就是不能修!”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宫中侍卫飞驰而来,高声喊道:“陛下有旨,水利工程乃国之大事,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严惩不贷!”
      为首的人闻言,顿时慌了手脚。那官员恨恨地瞪了三人一眼,大手一挥:“我们走!” 待他们灰溜溜地离开后,工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燕平拍了拍王虞的肩膀,咧着嘴笑道:“好险,差点就和他们拼了!” 上官旻却望着那官员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这只是开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夜幕笼罩安平县,工棚里油灯摇曳。王虞就着昏黄的光线仔细查看燕平肩头的伤口,碎布条刚缠到一半,外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三人冲出门,只见运粮的马车翻在泥地里,白花花的稻米混着泥水,被十几个蒙面人用刀肆意搅动。
      “又是这些人!” 燕平抄起墙角的铁叉,却被上官旻拽住手腕。少年盯着蒙面人腰间若隐若现的东宫玉佩,突然扯开嗓子:“赵县令不是说今晚要查夜巡防?怎么还不见人?” 话音刚落,蒙面人果然神色慌张,为首者狠狠踹了马车一脚,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清晨,工地竟围满了哭闹的百姓。几个老人举着写有 “冲撞河神” 的黄符,在工地上撒泼打滚。王虞认出其中一人是前日被太子党收买的地痞,刚要上前理论,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这水渠挖断了龙脉,安平县要遭大灾!” 骚动的人群推搡间,一名孕妇险些摔倒,燕平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却被人揪住衣领按在泥里。
      “都住手!” 上官旻跃上土堆,展开一卷泛黄的典籍,“《安平县志》记载,此处本就有古河道!我们如今重挖,是让活水重归故道!” 他抖开怀里的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历代水利工程,“三百年前的庆元年间,就是因为堵塞河道,才引发洪灾!”
      就在百姓们将信将疑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太子亲率一队铁甲军,马蹄踏碎满地晨光。“九弟好手段,” 太子抚着腰间玉佩,目光扫过狼狈的三人,“不过本太子听说,有人私通草寇,抢夺官粮?” 他抬手示意,士兵立刻抬出几袋沾满泥浆的稻米,“这物证,你作何解释?”
      王虞正要开口,上官旻突然笑出声。他从袖中掏出半块带齿痕的玉佩,正是昨夜从蒙面人身上扯下的:“太子殿下的玉佩,怎会出现在劫匪身上?” 现场一片哗然,太子脸色骤变,死死盯着那半块玉佩。
      千钧一发之际,天边传来悠扬的号角。楚国老将骑着汗血宝马,手持楚王密令疾驰而来:“陛下口谕,水利工程全权交于九皇子!再有阻拦者,按谋逆论处!” 太子攥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最终甩下一句 “走着瞧”,带着军队扬尘而去。
      当夕阳再次染红水渠,王虞发现上官旻独自蹲在渠边。少年用树枝在沙地上反复画着螃蟹,轻声道:“他们不会罢手的。” 燕平突然将整坛酒砸在地上,酒水混着碎瓷溅了一地:“来一个,老子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王虞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握紧了腰间刻着三人名字的匕首。

      朝堂之上,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地面,将龙椅前的玉阶镀上一层金边。
      太子与二皇子分立两侧,余光却时不时扫向下方那个清瘦的身影 —— 九皇子上官旻正手持水利图卷,声音清朗地回禀安平县的工程进度。
      “自水渠通水后,安平县流民返乡万余人,新开垦农田三千顷。” 上官旻展开一卷泛黄的税册,墨迹未干的数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今岁秋收,赋税相较往年同期增长四成,且百姓安居乐业,再无饥荒之虞。”
      “荒唐!” 太子猛地向前半步,手中折扇 “唰” 地展开,扇面上的腾龙仿佛要跃出纸面,“不过一条水渠,怎会有如此奇效?九弟莫不是为了政绩,故意夸大其词?”
      二皇子抚着腰间的虎纹玉佩,皮笑肉不笑地接话:“就是,这数字水分怕是比安平县的渠水还多。说不定是和当地官员串通,为的是在父皇面前邀功!”
      上官旻勾起唇角,那抹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叠文书,纸张边缘还沾着泥土:“太子、二皇兄的质疑,倒让我想起在安平县听到的一句民谣 ——‘九皇子挖渠,胜过百座金山’。
      这叠文书,是当地百姓联名上书,盖满了手印,恳请朝廷嘉奖参与水利工程的工匠与官员。”
      “陛下!” 左丞相突然出列,花白胡须随着语气颤动,“老臣曾两次经过安平县,所见所闻,皆与九皇子所言相符。如此利国利民之举,不该被无端揣测!”
      “丞相莫要被表象蒙蔽!” 太子党一名官员跳出来,“这等政绩,说不定是九皇子为谋权铺路的手段!”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支持与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楚王轻叩龙椅扶手,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他望着下方据理力争的儿子,目光沉沉:“老九,继续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汉王好龙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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