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45、第45章 坦白

　　我以为，爱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是坦白。却不懂，过分坦白反而会降低爱人对你的信任。
　　木子出现的突然，我的爱情来地也突然。突然到，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它。说到底，我还没有从前一段感情中走出来。我并不想，那么快就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十分后悔把手递给了木子。我没想到，在旧操场的跑道上，木子竟突然伸出手来，微笑着望着我说，“重温一下。”更没想到，木子会紧紧抓住我犹豫不决递出去的手，不再让我挣脱。更更没想到，牵着我的手的木子，在某个路口转角，会一脸稚气地轻轻哼唱出那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木子显然是认真的。他的每一个举动和表情都在告诉我，他对我的珍视与在意。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在意，却让我打心底里抗拒，外加无所适从。
　　天呢……他该不会以为，这一晚的牵手，就是答应要做他女朋友的意思吧？我可不想这么随意就恋爱啊！
　　或许，过了今晚，他便不会再提起……牵手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也未可知。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沉沉睡去。
　　木子显然不是那么随意的男孩子。在他心里，牵了手的姑娘，就不会再轻易放手。他非常执着又坚定地进入了我的生活，不给我丝毫喘息或犹豫的机会。
　　那晚之后，木子几乎霸占了我上课、睡觉和周末回家以外的所有时间。约完午饭，约晚饭。约完晚饭，约自习。约完自习，约散步。最后，连早饭也不放过……
　　我知道，我逃不掉了。我注定要跟这个男孩子，开始我生命中第一场，不是异地恋的恋爱了。
　　说实话，有个人陪在左右的感觉，真得很好。尤其是一个，对你无比上心的男人陪在你身边。他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你。这种感情，可遇而不可求。我不可能不感动。我突然就体会到了，NC进入大学后，想要跟身边的女孩子来场恋爱的心情。
　　有时候，谈恋爱真的不见得是你有多么爱他、她，只是这个人刚好在你孤单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有他、她在，你不会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而我终究不是NC，我不会一边享受着木子对我全心全意的爱，一边跟别的男生暧昧不清。这种事情，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我的心，空间有限，放进一个人，便盛不下另一个。或许挤一挤也能塞下两个人，可是塞得太满，会让我的心很难受。我不会做这种，让自己难受的事。
　　很快，我便把我恋爱的事，告诉了时常会跟我短信联系的NC。事实上，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他。我们只是偶尔短信聊天，我们只是朋友。我完全没有必要，向他坦白，我的感情生活。
　　可是，我做不到。我打心眼里不想瞒着他。我总觉得，自己应该让他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自己心里满是负罪感地生活，更不想因为跟NC的纠缠不清，伤害到无辜的木子。尽管我心里一万个不情愿，我还是咬咬牙告诉了NC。
　　毫无疑问，NC大怒。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NC，发这么大的火，说那么难听的话。简直可怕极了！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不过是告诉他我恋爱了，他至于这么吓人吗？想当年，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上床，和别的女人谈恋爱，被我发现的时候，我也没对他说过一句难听话。怎么我正正经经、光明正大地谈场恋爱，就这么不可饶恕呢？
　　再说了，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你是我男朋友吗？你轮得着生气吗？你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祝福一下我呢？你至于这么狂躁吗？你就算心里再难受，面子上就不能装一装吗？怎么我就该为你守身如玉，一心一意地等着你这个浪子回头吗？你对自己从来没要求，怎么对别人的要求却那么高呢？你要稍微对我用点心思，我至于跟别人好吗？谁让你从没给过我一句承诺，谁让你不珍惜我？我给过你多少机会，你但凡把握一次，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吧？
　　当然，以上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有对NC说，全部憋在了心底。我只静静地对他说了句，“这件事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联系，再见。”
　　心里波涛般汹涌的委屈和难过，一瞬间就让我湿了眼眶。我握着手机，坐在寝室的床铺上，久久难以平复。就让我跟NC的故事，在这里画上句点吧！他伤了我那么多年，总算是被我也伤了一回。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伤害他。伤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一颗心比被伤的时候还要疼些。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选择。已经选择了，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并不后悔。
　　不久，Jey也知道了我恋爱的消息。两个多月不曾联系的Jey，在11月中旬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前两天在家里莫名其妙地晕倒了，很难受，让我抽时间去看看他。
　　晚饭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木子。并对他说，我打算第二天上午上完课过去看看Jey。
　　Jey是谁，木子是知道的。我从没想过跟木子隐瞒我的过去。跟木子确定关系后，我便把我跟Jey及NC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他们是我生命中，两个无法抹去的人。我希望木子，能够透过我的这两段爱情，更好地认识我。我也希望自己的坦白，可以赢得他的信任和尊重。
　　而我显然高估了木子的胸怀。这两个名字从他第一次听到开始，便像两根毒针一样，深深地扎进木子的心里。在之后的日子里，每当他听到这两个名字，就会像体内毒性发作了一样发疯。毒性较大的，当然是NC。
　　木子第一次对我发疯，就是因为Jey的这通电话。他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好好的，怎么会晕倒了！明显是借口。
　　而我却觉得，不管是不是借口，人家说自己生病了，特意给我打来电话。我出于礼貌去看一看，有什么关系？他如果拿自己的身体给我开玩笑，我以后自然不会再信他。再说大白天的，他还能对我怎么滴？我要想跟他怎么滴，我还能给你说这事吗？
　　不管我怎么解释，木子就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我去看Jey这件事。可他显然不可能阻止我的决定。尽管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愤怒，对着滴水桥上的石栏杆一阵猛跺。他的狂暴，只让我觉得他很幼稚、不可理喻。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去看一下朋友，他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只是因为，这个人是我的初恋？难道分手了，就一定要老死不相往来吗？哼，这明明是对我不信任！
　　我最终还是去了，Jey真的如木子预料的一样并无大碍，整个人看上去再好不过了。我知道我被Jey骗了，他不过是想要见到我，顺便让我给他带去午饭，就给我演了这样一出苦肉计。我突然觉得，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伤害木子，真是不值！我心里愧疚极了。恨不能，马上离开。
　　Jey当然不会让我马上离开，“来都来了，干嘛着急走啊。陪我看会儿颁奖典礼吧！”他一脸无赖地说。
　　我觉得恶心极了，终于没忍住，把我来时便想要对他说的话说了出来，“Jey，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我一脸郑重的表情。
　　Jey闻声看了我一眼，问道，“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额，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对你来说，可能是坏消息……”我顿了一下说道。
　　聪明的Jey，一瞬间，便猜到了我即将宣布的消息，“等一下，我拿下眼镜。”说完，Jey静静打开柜子。然后，真地拿出一副墨镜戴在了眼睛上。
　　我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你戴眼镜干什么啊？”
　　“我怕，等下你要告诉我的坏消息，会让我流泪。”Jey做起戏来真是到位，我被他半真半假的动作逗乐了。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还没说是什么消息呢？”我笑着说。
　　“你说吧，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Jey调整好坐姿，等着我跟他宣布这个对他来说不算太好的消息。
　　“你猜到了？那我就不用说了吧。”我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开口。
　　“说吧。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Jey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墨镜并没有遮住，他盯着我的那双布满忧伤的眼睛。
　　“好吧，那我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
　　Jey半晌都没有说话。一分钟后，用手轻轻拭了下眼角。
　　“你没事吧？”我低声问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幸亏，我戴了眼镜。我就知道，你要跟我说的事，会让我无力承受。果真如此……”Jey那浮夸的表情及言语，简直像在拍电视剧。
　　“你不至于吧？我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我努力调节气氛。
　　“走吧，我送你回去。”Jey说着，已经起身。
　　“恩……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小声说。
　　“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走，我送你。”Jey坚持。
　　我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短短两周内，我用我的坦白，先后伤害了我曾经那样挚爱过的两个男人，却没有一丝快感。尽管，他们曾百倍地伤害过我。
　　我只是在我单身的时候，认识了同样单身的木子，谈了场非常正常的恋爱，竟像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一样！
　　那一刻，我深深地理解了妈妈的那句名言，“伤人和被伤，一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