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114、第114章 延时等待

　　我与NC这通历史性的电话以我先出声开始，以NC耐心等待我先挂断电话结束。从头到尾，NC似乎都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结果成功地将一种奇异的疏离感和陌生感传递给了我。
　　为什么要如此刻意呢？真的是因为疏离吗？因为我们十年都不曾见过彼此，三年都不曾通过电话吗？可是NC几天前在微信里跟我说话的声音还很自然欢快啊？怎么这会儿在电话里的声音却如此低沉压抑呢？
　　是因为在意吧。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如此刻意。
　　人只有发自内心地在意某个人或某件事的时候，才会在面对他/她/它的时候刻意地谨慎。可是人的情绪哪里是刻意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呢？总会在细枝末节间不经意地流现，被人捕捉。只要对方足够熟悉你，了解你，在意你。
　　NC的真实情绪，我当然是知道的。不管他伪装地有多么到位，我依旧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因为我是那样地熟悉他，了解他，也在意他。
　　此刻的他，内心应该充斥着焦灼、不安、期待和紧张。过久的等待，在给人提供充足的时间来做好面对某人或某事的心理准备的同时，往往也会加剧人的紧张。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对于NC而言，无疑要比之前半个月的等待都要来的折磨。因为刚刚结束的这通电话，让他无比清楚的知道我已经从千里之外来到他身边了。挂掉这通电话，我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他眼前……
　　而这十几分钟的延时等待，于我而言，更是痛苦的折磨。这种滋味，前所未有。即便是在十年前，我在家里等待NC出现在我家巷子对面的马路边时，心里也不是这种滋味。
　　那个时候，等待的人是我，我的少女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喜悦。我知道我在等的人一定会来，等再久我都不会觉得痛苦。
　　然而，此时此刻，时光流转，地点变迁，角色转换。在家乡等待的人变成了NC，而我，却变成了那个被他等待的人。
　　人生就是一场奇妙的轮回。不管周期有多长，你种的因迟早会结出属于你的果。阿弥陀佛。佛祖一定知道此刻的我，内心有多么焦躁。佛祖只是微笑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静静欣赏着我的焦躁，却没有施展哪怕一丁点法力，让我立刻出现在NC面前。
　　我一脸无奈地拖着行李箱，陪着胖儿和小冬去行李寄存处寄存行李；又一脸无奈地拖着行李箱，跟着他们去售票大厅排队等候改签。
　　这期间，我无数次低头注视手腕上手表的分针指向了何处，然后无数次地抬头望向“铁路大厦”的方向……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想着NC在离我那么近的大厦里等着我。我这颗心啊，简直像被针扎了般刺痛、难受。
　　跟小冬有说有笑排队等着改签的胖儿，看我一脸焦灼的表情，忍不住打趣我说，“姐姐，你现在是不是恨不能飞奔到哥哥面前啊？”
　　“是，没错，你说的太对了！你知不知道姐姐我现在的心情啊？现在的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折磨……哥哥都在这儿等了我们两三个小时了，马上就两点了，什么概念啊？我现在心里难受得很，我就是想快点去找哥哥，我一分钟都不想让他再多等了！”我一脸欲哭无泪的苦涩表情对着胖儿一阵儿控诉，似乎所有的罪过都是因她而起。都怪她想一出是一出，已经订了去丽江的票，现在又非要改签车票先去大理，害我此刻要无端忍受这般痛苦的折磨；害我不能即刻出现在等候我们多时的NC面前。呜呜，我恨胖儿……
　　想我们昨天中午从寝室出发那会儿，我才出了寝室就见不着胖儿的人影了，她倒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她的情哥哥在楼下等啊！我敢说，这会儿在铁路大厦等我们的要是小冬，而不是NC，胖儿肯定早都飞奔到铁路大厦去了，哪里还会陪我在这儿多耽搁？哎，我啥都不想说了，请让我静静地做个哀伤的少女……
　　“好啦，好啦，马上就结束了，姐姐。别着急哈，等下完事了，我们给你拿着行李，你先跑去找哥哥哈。”胖儿看我是真得有些急了，赶紧笑嘻嘻地给我出主意，努力帮我这颗滴答流血的心找到一贴止血药膏。
　　“哎！要不是火车晚点晚了那么长时间，我心里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就这么地吧，急也没用。只能当是考验哥哥的耐性了，让他慢慢等吧。”说起来，NC的耐性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两个多小时的等待里，他还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刺耳的亦或埋怨的话。不得不说，他的沉稳、包容和理解让我十分感动。如果这真是上天特意为我安排的一次考验NC耐心的机会，那我会为他在过去两百分钟里的表现打一百分。
　　“好啦，姐姐，别难受啦。这就到我们喽！一下就好了，你马上就能去见哥哥啦。”胖儿继续语气欢快地哄我开心。
　　我当然不会真得生胖儿的气。我只是因为让NC一个人白白等了我们那么长时间而感到难过罢了。然而，更让我心塞的事情还在后面……
　　好容易轮到胖儿和小冬在售票窗口前改签车票了，售票员却来了句，“不好意思，你们的车票无法改签。”
　　天呢，地呀！我们竟然白在这耽误了半天时间……神呢！快，快赐我一瓶“鹤顶红”。我的小心脏真的难以承受这令人绝望外加崩溃的消息。
　　胖儿和小冬仍不死心，一脸不解地望着售票员问，“为什么不给改签啊？我们的票又没有取出来。”
　　“没有为什么，不能改签就是不能改签。你们要是不想去丽江，就直接从大理下车就好了，下一个。”售票员到底也没有回答俩孩子的疑问，倒是给出俩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哦，那我们就不用改签了，直接从大理下车就行了。反正这趟车是先到大理，再到丽江的。到时候乘务员不喊我们，我们就自己看着到站时间提前定个闹铃，到点了，自己起床下车就行。这样比改签还简单呢！”小冬一看问题完美解决了，一脸笑意地对胖儿说。
　　“是哦，那我们还改签什么啊？早知道就不过来排队了，白在这耽误半天时间。反正改签也是要花钱，这样亏点就亏点了，实际也差不了多少。那我们就这样吧，不改签了，明天早上直接从大理下车。啊哈，就这么决定了。走吧，姐姐，咱们去找哥哥去！”胖儿一看她明日的“大理之行”不会因为改签车票失败而受到阻碍，顿时开心地像小燕子一样叽喳欢唱起来。
　　“你们俩总算是结束了！我也是不想说什么了。走起，赶紧的。”真是狗血天天有，今日特别多！我忍不住白了俩闹心孩子一眼，推着行李箱向着“铁路大厦”的方向作势飞驰。
　　“嘿嘿，这我们要不来问，也不能知道这火车票不能改签呀！还以为在手机上改签不了的车票，在售票窗口可以改签呢。让您久等啦，姐姐，罪过呀！来，快把行李箱给我们，您先走。”胖儿看我着急的样子，自觉愧疚，主动提出要帮我拿着行李，让我先一步去找NC。
　　“行，那你们帮我拿着行李吧。看见前面的铁路大厦了吧？就在那儿，我先过去了啊。你们等下到了，在那大厦门口等着我就行。我进去找到哥哥就出来。”再过一刻钟就要两点了，我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也就不再跟胖儿客气，转身把旅行箱和旅行袋递到胖儿手中，胖儿即刻便将它们成功地转移到了小冬手里。
　　“好的，姐姐。快去吧，别紧张。加油！”胖儿一脸笑意的为我打气。那样子仿佛我并非是去前方的“铁路大厦”与久未见面的NC相见，而是要奔赴沙场浴血奋战、奋勇杀敌一般。
　　“呵呵，不紧张。等下见，拜拜。”我笑意盈盈地跟胖儿和小冬挥手说完那声“拜拜”，便转身快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