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113、第113章 电话

　　“估计是怕出站口人多，怕你瞅不着他吧！不过，这边人也还好啊，不是很多。他要是在这边等着，肯定也能看见他……”胖儿一边整理着打算寄存的行李，一边跟我说。
　　“算了，我先跟他打电话说一声吧……”我边说边拨通了NC的电话。
　　说起来，这好像是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打电话给NC。我已经快要记不得上一次给NC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自打我十年前跟他分开后，似乎就没怎么跟他打过电话。只是半年一载的会毫无预警地接到一通NC的来电。而NC打给我的最近的一通电话，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自打微信APP在中国大陆盛行以来，NC每次跟我联系都是通过它。
　　所以，此时此刻的这通电话，对于我和NC而言是具有历史性意义的。值得载入记忆库，永远铭记和怀念。
　　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在微信里用语音跟NC聊过天。所以，算起来的话，NC上一次听到我的声音已经是在三年前了。三年都不曾听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会很陌生吧？呵呵。我顾不得这许多，反正等下也要见面了，让NC提前先适应一下我的声音也好。
　　我快速地在通讯录里找到NC的手机号码，点了拨打键，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静静等电话接通。一声、两声、三声……差不多到第五声的时候，电话的嘟嘟声消失了，我知道NC已经按了接听键。我以为我随即便能听到一声熟悉的“喂”。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举着手机生生等了几秒钟都没有听到听筒里传来任何声响。
　　我条件反射地将手机拿离耳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问题呀，通话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怎么不说话呢？真是的。
　　哥哥我现在是在昆明，不是在G市。我给您打的可不是免费电话，这一秒一秒的跳地都是人民币好吗？真是醉了，居然接通电话在那憋着不出声。好像说声“喂”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一样，还非得等我先说话。
　　真是个别扭的男人，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等着我先吱声呢！这是什么心理啊？怎么天天在昆明晒太阳，也没能把这只蝎子的心给晒明亮了，还是这么阴暗、潮湿……我禁不住在心里一阵碎碎念……
　　哎！算了，还是不跟他较劲了。没劲！您想让我先出声，我就先出声就是了。本来就是我打的电话，我把最新情况告诉您就行，有什么大不了的。
　　“喂？那个，我们已经从出站口出来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过去找你。有个最新情况，我得跟你说一下……”我试探性地对着手机“喂”了一声。等了两秒钟，见NC依旧没言语。便开门见山，准备把胖儿和小冬刚刚扑腾出来的幺蛾子告诉NC。
　　“恩。”我说了这许多开场白，电话那端总算是传来一声气压无比低沉的“恩”。
　　NC不会是等我等得快要崩溃了吧……都懒得跟我说话了……好可怕！等下见面，他若是给我拉张臭脸可怎么办？我千里迢迢地来一趟昆明我容易嘛我？我可不要坐冷板凳……呜呜。哦，苍天啊，请赐予我力量！额……不管了，NC就是生气了，我也得把情况告诉他啊……
　　“是这样的……胖儿和小冬想把行李先寄存在火车站这边，他们是今天晚上的火车，怕等下拿着行李不太方便。他俩还要去售票大厅去改签火车票，本来订的是去丽江的车票，他们现在想把票改成去大理的……所以，我们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过去找你，你别着急啊。”我硬着头皮把情况呼呼呼地告诉了NC，静等他回应。
　　“恩，行吧，我知道了。我就在铁路大厦一楼进门的地方等着你们过来。铁路大厦你看见了吗？就在出站口右手边的方向差不多一百米的一栋大楼。”好吧，看来NC并没有生气。我刚还以为他在这等得耐心已经耗尽了呢，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害我心里一阵恐惧。这会儿听他耐心地给我指起路来，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我顺着NC电话里说的方向一看，“铁路大厦”四个字即刻映入眼帘。那栋大楼看着离我好近啊！天呢，NC就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等着我，而我却只能盯着那四个烫金大字，望眼欲穿。
　　哎！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不是你与你想见的人相隔万水千山，而是他就在一百米外的地方等着你，你却去不得……
　　“恩，看见了。很清楚。”我笑着对NC说。
　　“好，那等下你们过来这边找我就行。”NC语气平静地交代我，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的，那等下见咯，拜拜。”我语气欢快地跟NC说再见，却没有立刻挂掉电话。
　　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我不愿意再做那个先挂电话的人。我会有意识地等对方先挂电话、然后再挂，以示对对方的尊重。结果，NC又一次让我意外了。他居然也没有听见我的“拜拜”后立刻挂断电话，而是举着手机任时间一秒一秒划过。一秒，两秒，三秒……差不多这样子过了十秒钟，我微笑着点了红色的挂机键。
　　OK，加十分，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看一个人对你有没有心，真的不需要很长时间，不过是十秒钟的等待而已。哪怕只是手持电话，不言不语。
　　可我要的就是你不言不语，也不舍得立刻切断与我的联系。哪怕只是透过无声的呼吸，也能想象，我就在电话的另一端，透过你同样无声的呼吸，感受着你的存在。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种无声的力量，似乎可以通过手机、经手指，传递给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经络，让我清楚的知道，NC就在那里。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如果不是突然意识到电话是自己拨出去的，我或许会停留更长的时间才去点那个挂机键。呵呵。不知道这通电话若是NC打过来的，他还有没有这个耐心等我这么久？都怪我以前对此细节不曾上心，所以无从考据。
　　我只记得以前我俩煲电话粥那会儿，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每次打电话都会聊上很长时间。即使后来我们分开了，NC每次打电话给我，我们总还是能聊上很久。除非环境不允许我们俩聊天，比如木子在我旁边那两次。
　　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在网吧里视频聊天那会儿，每次结束聊天的时候都跟生离死别似的。两个人对着摄像头，腻歪好长时间，都不舍得挂断。光“拜拜”就能说上十遍八遍，再配合上右手的挥摆动作，直把手臂摇酸，还是不愿意挂断……最后，还是NC比较机智，想到了一个比较理想、也较为民主公平的再见方式——倒计时。5、4、3、2、1，数到0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关掉视频。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两个先前磨叽半天都不愿意先挂断视频的人，在游戏的竞争机制下，皆一改先前的拖延症，变得十分敏捷。因为谁都不愿意落后对方，成为那个傻乎乎地盯着电脑屏幕上对方视频框瞬间变空白的loser。只一秒钟，两个傻笑着盯着电脑屏幕的视频动图便同时消失不见……
　　呵呵。都说恋爱中的男女是傻瓜，可是如果你不曾爱过，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傻瓜的幸福。
　　回到十年后，昆明站外。
　　挂断电话的我，大脑一直不受控地处于神游状态。这通电话像清晨的闹铃一般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天亮了，梦醒了，我真的就要见到NC了，我真的来到了这个梦里到过许多次的地方……天呢！我真的不是在做梦！NC的声音刚刚才透过电话声筒传进我的耳朵，不是吗？他此刻正在我抬头便看得见的那栋大厦里等着我。只要我走过去，两分钟内便可与他相见。
　　可是，此时此刻，我却只能在昆明站的出站口附近，如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行李跟着胖儿和小冬走来走去，任由大脑自行回放着刚刚与NC的那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