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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断肠月明红豆蔻 ...

  •   “今天才发现?你发现了什么?既然你一直那么肯定御儿就是你的女儿,那又怎么会突然不再相信了?”皇上暗暗舒了口气,却还是不禁追问。
      荃夫人轻轻一笑,用一种复杂难以捉摸地眼神久久凝视着御儿:“因为胎记,那样的胎记是不会消失的。融月左臂上有一小块形似月牙的胎记,是暗红色的,可公主手臂上没有一丝瑕疵。”
      御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荃夫人要看她的胳膊竟是要确认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原来荃夫人对自己的种种行为,竟都只是因为错认了她是她的女儿。御儿回想道荃夫人适才的眼神,突然感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与无奈,其实她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好好活着。
      未及众人反应,却见荃夫人从袖笼中掏出一只小瓶,拿下瓶塞便要服下。
      “荃夫人!”还是容若反应灵敏,上前就要拦住她,可终究是来不及了,那瓶东西已然被她咽下。
      “御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她仍旧凝视着御儿,说不出来的伤感,撑着最后一口气息,在毒性还未发作前缓缓开口道。
      “额娘——”
      荃夫人一怔,不可思议地顿住:“你叫我什么?”
      “额娘,我不怪您,你一直那么为我着想,我不怪你!今生我没那么好的福分能有您这样以为额娘,可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要做您的女儿好不好?”御儿紧紧地保住荃夫人,眼泪潸然而下。
      “真的吗?那当然好,当然好了!有你这声额娘我死也瞑目了!”这一刻,终于见到了荃夫人欣慰地笑,那笑容,很美很美。
      “容若是个好夫君,好好珍惜……”荃夫人吃力地说着最后一句话。
      毒,已发作,依旧美丽地面容依旧欣慰地笑,却渐渐凝固,直至永恒。
      “额娘——”
      “荃夫人——”

      “曹寅!”
      “微臣在!”
      “将此案速速办理,秦升贪赃枉法,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罪不可恕。又因其一族密谋不轨,诛!其九族发配宁古塔,三代不得入关!”
      “喳,微臣领旨!”
      一声令下,任凭文梁再如何求饶都已于事无补。
      “那荃夫人一事……”
      “封其一品诰命夫人,将她安葬于将军墓侧。任何人不得再提起。”
      “喳!”
      皇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太多的事情,让他觉得吃力。
      “不用跟着了。”他踱着步子,缓缓走出房外,没有让任何人随侍左右。

      “不好受就痛快哭一场吧,也许会畅快点。”容若轻抚着御儿的脸,除了那几行未褪的泪痕,就再也触摸不到任何难过的痕迹。
      “纳兰成德,”古苏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推开安抚御儿的手臂,又顺势将御儿拉向了自己怀中:“你不可以带公主走,因为我才是额驸,我才是!”
      “古苏大人,一切因缘注定你又何必强求呢?”曹寅劝道。
      “可这是御赐的姻缘,公主就算再不满意可也不该这样对我!”古苏强压着怒火,手心却越来越紧地拽住了御儿的手腕。
      “放开我。”御儿淡淡说道,不算温柔,却也并非愤怒,只是眉间不由轻轻皱起。
      “公主,我古苏究竟是那点做错了,你要给我这样的羞辱?”他质问着,深深望着御儿的双眸,似乎要将一切答案尽数寻出。
      “放开我……”
      “我不放!你告诉我,给我一个答案!”古苏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不住推攘了御儿。
      可这一推攘,御儿却已受不住,只见她紧锁着双眉,额上却早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有气无力地滑倒在地。她紧紧地捂住小腹,这疼痛似乎是从着传来。
      “御儿!”见御儿不适,容若顾不得其他,伸手就要去揽。
      “格格已有身孕,古苏大人万不可鲁莽!”同时响起的声音却是曹寅,竟情急之下吐出了秘密。
      “什么?”在旁的两人都愣住了。容若顾不得多想,上前轻轻扶起御儿,惊慌过后却有着那么一丝的喜悦,:“快,快请沈大夫!”
      慌忙之中,大家只得手忙脚乱地忙碌着,容若只搂了御儿一阵阵地心疼,一阵阵地着急。
      曹寅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可事已至此,只得实言相告:“成兄,小弟上次见格格时就已得知此事,只是怕又惹起事端会有不测,也没敢如实相告,连格格自己似乎也是不知道的。对不起。”
      原来上次病后谈话,曹寅欲言又止的,竟然就是这事。
      容若哪里有心思去怪罪他人,眼见御儿气息渐渐微弱,终不敢再拖延,匆匆抱起御儿,可就在起身的那一霎那,他突然看见绽在地面上的几朵红梅,那红梅那么鲜艳,也那么沉重地刺痛了他的心。
      惊慌失措。
      “御儿,撑住,一定要撑住!”他,在心中祈祷。

      “怎么样?”寝房内,沈大夫刚刚把完了脉,皇上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哎!皇上,恕草民直言,这连月来变故不断,公主虽坚持服药,可都些滋补方子,病情既不稳定。而且公主本身元气不足,此刻又动了胎气,情况不太乐观。”
      “那御儿还有没有救?”只要有一丝希望容若都不愿意放过,他几乎是在哀求:“求求你,一定要救她!”
      “老夫自当尽力!”尽力,此刻就连沈大夫都没了十足的把握,难道御儿就真不行了吗?
      “只是,胎儿是保不住了。”
      沈大夫的叹息声重重砸向了容若的心中,欲哭,却已无泪:“只要御儿没事就好。”
      “那草民便去开药了。”

      病榻上的御儿昏睡着,面如纸色。容若看了看那昨日还曾生气,顽皮过的面容,只觉疼痛那么深切地漫过了心头,涌入他每一寸肌肤。
      “皇上,”突然,他转身跪下,带着绝望地心痛缓缓开口道:“请不要告诉御儿关于孩子的事,我怕她会承受不了。”
      皇上静静着看着容若,可想而知,他的心情又怎会比容若好到哪去?
      “什么时候的事?”皇上并不答话,只是问着。
      “应该是在七月。”容若如实答着,并不奇怪皇上的问题,毕竟关心御儿的远远不止他一人。
      “你好大的胆子,她是先皇的公主,朕的亲妹妹啊?”
      “可她……也是我的御儿!”容若抬头倔强着回应:“我无心伤害她,事已至此,我也请皇上恩典,不要告诉她这一切。”
      半晌,皇上才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许他应该明白他的苦心,应该明白他的苦情。这一切不也是他当初的意愿吗?
      “跪着吧,没朕的允许不许起身。”毕竟,她还是公主,他还是皇上。

      “容若……容若……”昏迷中的御儿,却似突然受了什么惊吓,她无助唤着容若的名字,一脸惊恐。
      皇上一直守在她床前,见御儿这般却也失了主意,想去握住她的手让她能觉得踏实些,却被她拗开,只是不停唤着容若。
      “你干什么?”古苏一把拦下正欲起身的容若。
      “让我看看她,她现在很难受!”御儿呼唤,声声牵扯着他的心,容若再也忍不下,他担心御儿……
      “纳兰成德,你色胆包天毁公主清誉,皇上不杀你,已是网开一面。如今让你悔过,难道你也不遵么?”自从到了江宁府,古苏的眼色就没有平和过,似恨似妒似悲伤似不甘。
      “可御儿她现在病着,要我不闻不问我做不到,她是我的御儿!”她是我的御儿,这几个字,那么坚定,那么有力。
      “让他起来吧。”皇上无奈地叹了透气,看着此时的御儿,他的心再狠也绝不能不顾及御儿的感受。
      “谢皇上!”容若无不感激,却更是焦急,不顾已麻木的双腿,急急来到床前。
      “容若……”御儿还在噩梦中挣扎。
      “御儿,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容若紧握起她的手,轻轻在唇边摩挲着,似乎要将一切温暖都传给御儿,让她安心,让她不会害怕。
      说来也怪,御儿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眉头也渐渐展平开来。也许她真的能感应到容若的心吧。皇上与古苏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见到御儿又那么安稳地睡去,不由叹服。
      “皇上,药已煎好,请让公主服下吧。”沈大夫轻声禀道。
      “我来!”古苏赶紧接过药碗,说道。
      容若轻轻扶起御儿,让她斜倚着在他的怀中,可无论古苏多么小心,那药汁儿却始终也喂不进御儿口中。
      这可急坏了大家,怎么办?
      “还是我来吧。”顾不得许多,容若一手接过了古苏手中的药碗,一手扶温了御儿。只见他将药汤吮入了自己嘴中,又紧紧贴上了御儿的唇。
      古苏一惊便,要去拦:“这……”
      “若喂不进去,那也只有这样了。”沈大夫缓缓叹道。
      听沈大夫此言,皇上也只得点了点头,命了古苏退至一旁。
      药顺利的服下了,御儿也平静了许多,大家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夜深了,容若却不肯离开,坚持留下细心照顾着御儿。

      “皇上!”侍月请了安,又才说道:“纳兰公子不眠不休的,都两天两夜了,我让他去休息他也不干,只怕再这样下去,他也得病倒了。”
      “怎么,难道御儿由你照顾他也不放心了吗?”
      “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公子……”侍月看了看满脸疲惫的古苏,语言又止。
      他会意,转头问道:“古苏,上次太皇太后指婚至今快一年了吧?”
      “是!”古苏上前答道。
      “快一年了,可这婚事却迟迟未办,你怨吗?”
      听皇上这样问,古苏不由吃惊,诚惶诚恐道:“臣万不敢有所埋怨。承蒙太皇太后、皇上器重,臣本不敢奢求如此福分,却能得公主委身下嫁,臣已是三生有幸,又岂敢埋怨?只是公主身体有恙,婚事确不易在此时操办。”
      “那,你可怨御儿?”
      御儿?提起御儿,古苏又如何能不怨?只是……仔细思量一番,方才答道:“臣亦不怨公主。公主年纪尚轻,受人蒙蔽也属情有可原。若要怨,也只怨他纳兰成德无德……”
      “古苏。”皇上打断了他的话,缓缓说道:“你与公主的婚事也是朕亲许的,可御儿与容若的深情,也是朕亲许的。”
      看着古苏不解的眼神,皇上只得长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古人云:君子成人之美,我想你也不愿看到御儿难过,是吗?”
      “皇上,您这是何意?您是让臣放弃婚约吗?”古苏惊讶地问道:“可她毕竟是公主,如此既于理法不合,也有失皇家颜面……”
      “你是聪明人,朕的意思你能明白。御儿如今重病,尚不知能否渡此险关,还管什么皇家理法?若御儿之病能痊愈,朕也不希望让她虽生犹死。只是这样就只能委屈你了,朕也只对不起你了。”
      “皇上万不可有此一说,微臣愧不敢当。要臣放弃公主忍痛割爱,臣怎能愿意?可皇上既有圣谕,臣……”似有万般悲痛在胸中的古苏,却也不敢再有微词:“臣遵旨便是。”

      几宿的劳累,容若早已是困意横生,斜倚在离病床不远的小桌上打着盹儿。床上的御儿还沉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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