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烟云》将军荣

53、权力的游戏（一）

　　在这深宫大院之中，有着说不尽的盛世繁华，老死在花酒间默默无闻之人举不胜举，鞠身龙座前争宠的也是大有人在。御前诸位大人几壶浊酒论英雄，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争宠的代价就是矛盾，有了矛盾便就是宫廷，真正的权斗抛去热闹的外衣，华丽的排场，过眼的繁华，和花式的噱头，剩下的那只有矛盾罢了！这就是权利的游戏。
　　接过圣旨魏忠贤便朝着万寿宫赶去。
　　圣旨一宣，刘侨气的眼珠都绿了，却只得无奈的恭迎，“老臣谢主隆恩。”
　　“侨都督，皇上也没办法，只能堵住诸位大臣的嘴，希望都督体会到皇上的用心良苦。”魏忠贤说道。
　　“老臣给皇上拖后腿了。”刘侨淡淡的说道。接过圣旨，只觉得心跳的甚快，这丹书铁劵一交，相当于免死金牌这道护身符没了，便缓和道，“容老奴准备准备，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魏忠贤谅刘侨也不敢违抗皇旨，便笑道，“皇上说了，你我二人便是这宫里的左膀右臂，我是介子推，那侨都督便是易牙。”
　　待魏忠贤走后，刘侨恨恨的一拍桌子，片刻方道，“这狗媚子竟然将我比做易牙，自己倒是以介子推自诩。”说罢便觉得胸闷，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蔡毅中倒是不解，“这易牙乃是齐桓公的宠臣，介子推乃是晋文公时期的重臣，二者为了争宠，都为国君献过人肉，并无何不妥。”
　　刘侨“哼”了一声，“毅中老弟不知，那易牙献上的乃是自己四岁小儿的肉来博国君一乐，而介子推割的乃是自己身上的肉。两者一比，他暗讽老朽心狠毒辣。”说罢便饮了口茶，“如今皇上一刀刀的往我心口戳。”
　　下人们见刘侨大发雷霆，都不敢上前去，只得拿着手里的蒲葵扇使劲的扇风，扇子上修饰以百鸟朝凤图，扇柄用材为湘妃竹，挂以宝石扇坠。这宫里被暖炭烘的热乎儿，与门外严冬形成强烈的对比，蔡毅中额头不知何时渗出了些许汗珠，拿手巾一擦拭，沉吟道，“上公此时红极一时，此刻侨督还是忍耐为好，不可与之争锋。”
　　“按照我的脾气，倒真想跟他干上一仗。可惜这朝堂不是战场，使得都是些尔虞我诈！”说罢便叹了口气，“我累了，真想歇息歇息。”
　　“都督可听说过有一种鸟，没有脚。没日没夜的飞翔，累了就在风里休息，一生只能落地一回，那就是它死的时候。”
　　刘侨苦笑一声，“老弟什么时候说话也会拐弯了，这可不像老弟的作风。不过老弟的比喻倒是贴切，自打进了皇宫起，就被人削去了脚，禁了足，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深宫大院，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
　　蔡毅中道，“下官倒是觉得都督不必惊慌，常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蔡大人这是何意？”
　　蔡毅中长舒一口气道，“这皇上既没有削了都督的官职，更无伤害都督性命之意，如今只是剥夺了这些身外的荣耀。”
　　刘侨低头又重新审阅了一遍刚下发的圣旨，旨中大有不得以而为之的感慨，便想道，“难道这皇上真的是碍于百官的话语？”
　　“依下官看皇上就是想杀杀都督的锐气。”蔡毅中缓了缓语气，“下官说句犯忌讳的话，宫中盛传都督为跋扈将军，在皇上面前还是收敛点为好。”
　　“去他娘的跋扈，哪个下贱的奴才敢如此诽谤与我，我把他的舌头揪下来当下酒菜。”刘侨一拍桌子。
　　“都这个时候了，都督就不要管这些流言蜚语，下人们谁敢相告，目前是怎样讨好皇上的欢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迎着晚霞，刘侨命随从搬出了丹书铁劵，四个小太监吃力的挪动着丹书铁劵，这铁卷高一尺，宽一尺六寸五分。铁券状如卷瓦，刻字画栏，以金填之。四个小太监一人一个角般也不动，涨的满脸通红。
　　刚到殿上，刘侨便一头扎进了地面里，“皇上，奴才来领旨谢恩，奴才有罪啊。”听这口气似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道错了吗？”天启淡淡的问道。
　　“老臣知罪。”
　　“知道错了就好，没什么大不了，处罚朕不是都降旨了吗。”
　　“是，老奴片刻不敢歇息，就将这丹书铁劵给皇上运了过来，皇上的命令老奴只能遵守。”
　　“什么叫只能遵守，你有怨言？”皇帝盯着刘侨，像是野兽瞄准了自己的猎物。
　　“皇上恕罪，老奴不敢！”说罢便叩了几个头。
　　“这话听着舒坦，到底有还是没有哇！咱们君臣之间不必这么拘着。”
　　听皇上的口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倒是进退两难，“皇上误会奴才了，皇上的责罚在奴才眼里就是厚爱。”刘侨深知皇帝喜欢的是第二个魏忠贤。便以魏忠贤的语气答道。
　　果然中皇帝心怀，便满意的“嗯”了一声，命令小太监将丹书铁劵移到内阁，吩咐道，“待会让钦天监的人过来取。”说罢对着刘侨挥了挥手，“赐坐。”
　　“老奴不敢坐，座上的都是我朝的肱股之臣，老奴羞愧难当。”
　　“朕说坐的就坐的。”说罢便对刘侨说道，“谁这辈子还没犯个错，冠礼之事，朕还让你去做。”
　　刘侨潸然泪下，“多谢皇上对奴才如此厚爱。”
　　朱由检也举杯道，“本王还得劳烦都督费心。”
　　“殿下哪里的话，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能为殿下效力死而无憾。”说罢便顿了顿，“据说这宫里传言老奴谋害殿下，就是借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万不敢行此谋逆大罪。”
　　“行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此事主谋为王安，大理寺卿办事不利，也被朕撤去了乌沙，此事到此为止。”天启怕家丑传扬出去，便抿了口酒，继续说道，“朕还你一个的机会，冠礼之事做好了，朕重重有赏，你也落了个清白。”说罢便给魏忠贤使了个眼色。
　　魏忠贤给侨督倒了杯浊酒。
　　“老奴一定不负皇上和殿下的重托。”说罢刘侨一饮而尽。
　　魏忠贤心里暗自笑道，“这杯酒可是索命酒，喝了这杯可就没有下杯了。冠礼之时就是你命尽之时。”
　　这殿前君臣一来一往，一张一合，一言一语，客客气气，竟然看不出半点的难堪，朱由检不禁暗自道，“刘侨学乖了，要是按照往日必定与皇兄‘据理力争’，惹得皇兄不痛快。这皇兄的驭臣之道着实厉害。”
　　高攀龙附和道，“皇上，前边的事情要管，后边的事情也不能懈怠啊。”
　　“高大人说的是选秀的事吧。”魏忠贤问道，“老奴已经着手在准备了。”
　　“皇兄后宫粉黛还是欠缺，这坤宁宫现在还空着去处，这么好的地方空着该多可惜啊。”朱由检插话道。
　　“皇弟说的是，选秀只是等忙过这阵再说。”皇帝大腿外翻，似有抵触之意，素闻皇帝不近女色，喜爱造些木具。
　　魏忠贤给皇帝开脱道，“皇上最近忙着替国家选拔贤才，昨天才去了翰林院询问了科举之事。”
　　朱由检黯然一笑啊，这科举考试八月初举行，这会都将近腊月，便道：“皇兄关心国家的人才固然重要，不过为后代君王延续龙脉也要早早的进行，臣弟听闻高大人家中的千金高凝雪如出水芙蓉，闭月羞花，不知高大人有没有选秀的打算。”
　　高攀龙心生感激，若是自家女儿进宫为妃，那么朝廷中的大权就稳如泰山，便顺着话茬往下道：“臣之小女年方十六，待嫁闺中，若是皇上不弃，臣择日带小女进宫见驾。”
　　皇帝只应了声是，便不再接话茬。
　　临近傍晚，君臣之间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诸位大人便辞了皇帝，起身出宫，朱由检刚驾马出午门，就看见一个女子朝着朱由检吆喝，“喂，马上那个，看没看见我爹爹？”
　　朱由检斜看一眼，却也没有理会。
　　见朱由检威风凛凛，却不回自己话语，顿时心中有气，就一直跟着马后走，继续追问了起来，“我说你这人真奇怪，我问你话呢？”
　　甄颂正要出手制止，就听见尾随其后的高攀龙训斥道，“雪儿，不得无礼！”
　　原来此女子则是高攀龙的千金，看此花容面貌，正应了那句话，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妩然间一段言语，竟略有妖意，相比于范玉珍的朴实大方，则多了几分妩媚。怪不得高攀龙刚才在御前这么有信心，原来是守着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宝贝闺女。
　　“爹爹，你怎么这会功夫才出来，女儿都等了一天了。”
　　“你怎么来了？”
　　“女儿见爹爹一整天都待在宫里，害怕爹爹有什么不测。”
　　“胡说，本官能有什么不测，你这小机灵鬼的乌鸦嘴，本官就是宠你太过。”
　　这高凝雪被高攀龙宠坏了，出言无遮拦，只得低头道，“女儿知错了。”说罢便望了望远去的朱由检，这朱由检生的如此端庄俊俏，高凝雪见之喜欢三分，别的男子都因为自己是左佥都御史的女儿巴结自己，这朱由检却不，顿时又增加了七分好奇。
　　“爹爹，前面那名驾马的男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比爹爹还要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