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慧空大师坐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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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渔闻言脸色大变，连忙催促车夫启程，夏荷疑惑地问:“姑娘，那不是表少爷吗？姑娘不见一面再走吗？”
“见什么？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起他！”周渔两只手紧紧攥在袖子里，直到马车跑出一段距离才瘫软在地。
声音的主人没有再追上来，马车随着淅沥的雨逐渐消失在盛和街的尽头。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打算放过自己，他还要来纠缠？
周渔疲倦地靠在车厢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行至半道儿，雨渐渐停了下来。清明已过，再不见桃红十里的盛况，只余了抽条出来的新叶郁郁葱葱。
“姑娘，前儿个您没见这十里桃林，可真是可惜了，桃红那丫头前段日子休沐回家正巧路过，回府之后可把她显摆的，像见了九天玄女似的。”夏荷撩起帘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夏荷竟然也会嫉妒别人了，看来我改日定要问问那桃红，到底这十里桃林是如何美景，好叫平日里素来稳重的夏荷失了一颗芳心。”周渔回过神来笑着打趣夏荷。
说话间的功夫，倒也把之前发生的不愉快抛在脑后。
“姑，姑娘就会欺负婢子，婢子不理您了。”夏荷别扭地转过身看窗外的风景。
周渔粘了一块千层糕吃，小厨房做的千层糕无论怎样都没有苏嬷嬷做的好吃，总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夏荷没有家人，七岁那年被父亲买进府里和她作伴，现如今已经整整九年了，两个人不似主仆，更像是闺中密友。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倒也打发着过了。
马车停在寒禅寺的山脚下，就不能再继续往上赶了。周渔拎着裙摆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夏荷挽着包袱跟在后头。
“姑娘，这道儿咋这么长呀，可见佛祖也是个会折磨人的。”夏荷还没走至半山腰，已经在后面怨声载道起来。
“胡说，岂可非议佛祖，这可是佛祖的地盘儿，小心他降罪于你，让你一会儿受苦受难去。”周渔前半句严厉的口吻让夏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后半句话说出口却是作势要来挠夏荷。
夏荷东躲西藏，又要防着包袱不落在地上，两人一时之间嬉笑吵闹起来，“姑娘太坏了，欺负婢子，可怜婢子人单势薄，要是苏嬷嬷在，指定给婢子说句公道话。”
“才不是呢，嬷嬷可是我的人，哈哈哈。”
一路吵吵闹闹，眼看着就到了寒禅寺的大门口。
慧空大师此刻正领着清一色僧袍的弟子等候在门外头，这阵仗倒是把周渔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倒也收敛起来。
“小施主果然是个守信之人，不枉师傅久侯多时。”一个胖胖的和尚眉开眼笑地看着周渔。
周渔看着肥头大耳的和尚，一时语塞，这寒禅寺还有酒肉和尚？若不是酒肉和尚，这满身的肥膘是吃素吃出来的？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腹诽。
“阿弥陀佛，苦诲，不可妄言，小施主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慧空大师双手合十，还是一如既往闭着双眼。
周渔怀疑慧空大师是不是有什么眼疾？比如不能见光之类的。
“辛苦大师久侯，大师怎么就知道今日我必来呢？”周渔好奇地看着慧空大师，难道大师真有那么神？
“阿弥陀佛，小施主是言出必行之人。苦诲，先带两位施主去各自的禅房吧。”
好吧，周渔承认自己重生以来果然是疑神疑鬼多了，不过慧空大师应该是有真本事的人，不然也不会刚好知道这个点她会来，毕竟之前两个人只是约好了，但是没说具体什么时辰啊！
不知道慧空大师的一身佛骨是不是真的，还有，为什么非要她来寒禅寺静修，逮个机会还是问问清楚比较好。
周渔和夏荷主仆两个对慧空大师施了一礼，就随着胖胖的和尚往寒禅寺内走去。
供香客暂住的禅房掩映在一众树木丛生的小树林后头，倒是难得的清净。
沐浴在袅袅的檀香和禅音中，周渔浑身的困乏一扫而空。
苦诲大师，也就是慧空大师的那个胖徒弟，领着两个小和尚给周渔和夏荷安排好了住所，就要告辞离去。
“阿弥陀佛，小施主，女客住在这里多有不便，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住在后院，若有事，直接唤一声便可，弟子们都会及时为施主解惑的。”苦诲大师一如往常笑的牙不见眼，不过这样的人很容易给人亲近之感。
“多谢大师，请问大师，什么时候方便见慧空大师一面？有一些困惑想请大师解答。”周渔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师傅早有交代，不过他如今正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想必不多时就会来请施主，还请施主耐心等候。”
周渔点点头，和夏荷两个送三人出去。
*
翌日清晨，伴随着聒噪的虫鸣声，周渔睁开了双眼。
“夏荷，夏荷。”周渔缓缓坐起身，疲乏地揉了揉眉心，两只眼皮下面一片乌青。山里的虫鸣声太过嘹亮，扰得她快天亮才堪堪睡去。
预料中的脚步声没有传来，周渔只能自力更生爬起来。
打开房门，一阵暖阳照耀进来，清晨的空气中带着好闻的花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万里无云，远处的天空在树林的映衬下澄澈蔚蓝，几只麻雀飞过，留下两三声啼鸣，一切都犹如仙境。
“姑娘，姑娘，不好了。”夏荷手忙脚乱地穿过小树林往周渔这边直奔而来，脚边带起一阵清晰可见的尘土。
“怎么了？”周渔皱着眉头看过去，夏荷平时做事素来是粗中有细，像今天这般阵脚大乱还是没有过的。
夏荷站在周渔面前大喘气，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嘴皮子抖得和筛糠似的。周渔示意她先缓缓，“出什么事了，你先别急，把气儿理顺了再说不迟。”
“姑，姑娘，不，不好了，慧空大师。”夏荷话里带着哭腔，满脸惊恐的抓着周渔的两只手臂，眼角还噙着泪水，仿佛天塌了一般。
“慧空大师怎么了？”周渔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夏荷，昨天听苦诲大师说慧空大师在处理要事，所以她一直等在这里，难道是慧空大师出事了？
“姑娘，慧空大师坐化了！”夏荷刚说完，小树林的那一头就传来响彻云霄的钟鸣声，冗长又沉重，一下下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直击人心。
绵长的钟鸣声萦绕在耳边，诉说着生死离别的无常。周渔仿佛不敢置信般轻声问夏荷，“你，你说什么？”
“姑娘，慧空大师坐化了，婢子刚去前边儿准备领了姑娘的早膳，谁知一踏进厨房一个人也没有，婢子折身出去，就看见苦诲大师领了人往慧空大师的禅房走去，婢子抓了一个后头的小和尚，才知道，才知道慧空大师坐化了。”夏荷似乎不能接受这个噩耗，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毕竟她也只比周渔大了一岁而已。
周渔呆愣在原地，生活在将军府里，虽然有张氏这个心肠歹毒的人在，但是由于父兄的偏爱，倒也还过得去。父亲是武将出身，将军府里自然没有世家贵胄那么多磋磨人的规矩。所以，相对之下，多了份安定从容。
这也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直面死亡。
一瞬间，仿佛所有前世的记忆都涌入脑海。哥哥们的惨死，夏荷和苏嬷嬷为替她挡着棍子，活生生被人打死在街头。雨夜中，魏惊鸿和张蕊安依偎在一起，郎情妾意。落入落雁湖的瞬间，眼角瞥见的一抹青竹，以及被湖水填满鼻腔时的恐惧。
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在生死存亡之间，试问她一介女流，如何力挽狂澜？周渔魔怔了。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擦干涕泪的夏荷使劲摇着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周渔，姑娘怕不是魇住了吧？
都怪自己这张破嘴，总是这样，怪不得苏嬷嬷不放心姑娘交给她照顾。
夏荷焦急地在周渔的耳边大喊，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周渔一双毫无焦距的双眼，终于逐渐恢复了清明。
“夏荷，你去前头守着，等苦诲大师他们处理妥当了，我们也过去祭拜一二吧。”周渔有气无力的对夏荷吩咐道。
夏荷领命哭哭啼啼地走了。
拖着沉重的身子周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慧空大师的突然坐化，让她对于重活一世的意义开始迷茫起来？
生而为人，虽然她并不信命，可还不是照样接受命运的束缚？重生，真的能规避上一世的结局吗？向来因果轮回，上天会允许她逆天改命吗？
自己逐渐模糊的记忆，二哥的腿没有如前世一般被折断，这些，都是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的吗？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还是兜兜转转，其实就是一种结局呢？
周渔越想越恐惧，缩在凳子上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整张脸犹如刷了面粉一般惨白。
夏荷去而复返端着早膳刚进来，就看见周渔呆呆地坐在那里，吓得差点把食盒打翻在地，姑娘肯定是失了神魂，被吓坏了。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婢子是夏荷啊，姑娘快看看婢子。”夏荷放下食盒走过来，蹲在周渔跟前，然而无论她怎么喊，周渔就是没有任何回音。
夏荷略一思忖，慌不择路的往前院疾步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慧空大师坐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