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看那个loser！》一块儿糖

4、你们这是同居啊！

　　楚慈没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也没见过凌晨四点的青山县。对于楚慈来说，五点半起床，不能更早了。担心打扰到周毅休息，楚慈小心翼翼地洗好漱到楼下开始背书。
　　或许是因为昨天周毅的那句话，楚慈感觉自己今天的效率超高，不到二十分钟就背完了一篇平时至少要半个多小时才能搞定的英语作文。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楚慈一边心情极好地哼着歌儿，一边转身准备换一本专业书复习，没想到回头就看见周毅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周毅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灰色家居裤，普普通通的搭配也穿出了过分的帅气。
　　楚慈看着他，微愣了一会儿，在他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才想起要说什么：“呃，不好意思啊，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我也起很早的。”周毅嘴角轻扬，那笑容很好看，也仅仅是好看而已。哪里是起得早，分明是睡不着。
　　“你饿了吗？我做了大米粥在电饭煲里，这就把馒头热一下。”楚慈放下书本，说着已经往厨房走去。
　　“不着急，我还不怎么饿。”周毅走到沙发前坐好，“你刚才在背书？”
　　“嗯。”提起背书楚慈又高兴了起来。
　　“我可以在这儿听吗？”
　　有人做听众楚慈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的话比自己给自己背的效果要好很多。
　　“那，听楚老师来给你讲讲民法吧。”楚慈拿出纸笔，准备万一哪里自己忘记了好随时记下来。
　　“好。”周毅也像模像样地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状态。
　　“民法呢，顾名思义，跟我们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它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意思自治，因为我们每个人的法律地位都是平等的……”
　　周毅听得很认真，偶尔还能提出几个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集中注意力的感觉了。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楚慈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去把早饭准备一下。”
　　周毅点头，也跟着往厨房的方向走：“你学得很扎实。”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楚慈一边接着话茬肯定自己，一边使劲拧着酱豆腐的盖子，声音都是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
　　“。。。。。。。”周毅为她如此自然的顺杆爬所折服，稍显迟钝地发问：“你这么咬牙切齿是要干什么？”
　　“拧盖子呀。”楚慈回答，伴随着一个松气的微弱声音盖子终于离开了瓶身，“你吃酱豆腐吗？昨天晚上买的。”
　　空气安静了两秒。
　　周毅说：“吃。”
　　“以后可以让我来拧盖子。”在快吃完早饭的时候周毅突然这样说。
　　“啊？”楚慈没明白他意思，一口馒头还噎在嗓子里，“什么拧盖子？拧什么盖子？”
　　“。。。。。。”
　　周毅觉得今天楚慈的智商全用在背书上了，平静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但感觉到楚慈还在看着自己只得继续解释：“酱豆腐的盖子。”
　　“噢。”楚慈恍然大悟，“那么点小事儿我自己就可以，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下次有啥我弄不开的再找你帮忙。”
　　“。。。。。。”周毅以为，绝大部分的女生都应该是那种连矿泉水瓶都打不开的设定，就像苏梓桐总会撒娇地把瓶子递给他一样。想到自己的前女友，周毅苦笑了下，那句“分手吧”回荡在耳边依旧是异常清晰。
　　“你说，像我这样一个瞎子，除了每天等着别人来照顾，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不是啊。”楚慈歪着头想了一小会儿该怎么措辞，“你看海伦.凯勒，她不但看不见还听不见，不是一样学会了说话，还写了那么多著作；还有贝多芬，一个音乐家失去了听力，不还是扼住命运咽喉创作出这么多世界名曲吗？”
　　周毅一下子笑了出来：“还扼住命运咽喉，你在写初中作文吗？”
　　经他这样一说，楚慈也禁不住想笑，还真是初中生常用励志事例。
　　“你知道吗？我想上A大，非常非常想。”
　　“可是我不得不面对现实，如果这次我还是考不上，我就不会再继续考了，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报A大。尽管我很想，但是已经不太敢了。”
　　“直到昨天晚上你说，更多的时候，障碍是我们自己吓自己的 ，我突然就明白该怎么办了，我会继续考A大，真的拼尽全力去考，就算最后还是没考上，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也不后悔。”
　　楚慈断断续续说着，说的却是自己的情况，因为她没办法说失明也没什么大不了，她无法想象作为摄影师却看不见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
　　“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可能会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不管怎样，做决定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周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笑了起来：“你觉得我去学按摩怎么样？”
　　楚慈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又仔细打量了面前惊为天人的脸，深思熟虑道：“我觉得，你的生意应该会特别好。”
　　“哈哈哈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周毅活学活用。
　　“。。。。。。”
　　周永军拿着肖莞的病例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像是被人剔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患者一直不肯配合治疗，所以病情才会恶化得这么快。”
　　“如果现在开始接受化疗的话，还是可以延长一段时间的。”
　　“配合中药治疗，也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怎么会这样？
　　周永军缓缓弯下腰，双手紧握成拳抵在额头上，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待他的妻儿，为什么不冲着自己来？
　　“永军，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周永军急忙抬起头：“阿莞，你怎么出来了？”
　　“你已经很久没叫过我阿莞了。”肖莞笑着坐在他的旁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难道还要学生来给老师讲道理吗？”
　　肖莞上大学的时候，周永军是学校最年轻有为的教授，许多女生都会抢着去听他的课，肖莞也是其中之一。像大多数的爱情故事一样两人在一起了，周永军辞职开始经商，两人白手起家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是我自己觉得被家庭束缚了手脚，不怪任何人，更不怪你。”肖莞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周永军笑了，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可是你也不后悔，对吗？你喜欢自由。”
　　“我也喜欢你。”
　　“嗯，我知道。”
　　周永军起身，打横抱起肖莞：“这里风大，别着凉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周永军刚刚削好一个苹果，顺手递给肖莞就按了接听键。
　　“周叔叔，我是楚慈。阿姨她，好些了吗？”
　　“已经脱离危险了，小慈啊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周永军看了看肖莞，后者正一脸好奇的表情看着他，“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还得麻烦你再帮忙照顾小毅几天，我一有空马上回去。”
　　“没关系的周叔叔，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问阿姨好些了没有，您放心。”楚慈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这件事还是不告诉周毅吗？”
　　“嗯，先别告诉他。对了，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什么都不用管，每两天都固定有家政过去打扫的，别耽误了你复习，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挂了电话，肖莞一边吃着苹果一边问：“你这是让一个小姑娘留在家里照顾小毅了？这么麻烦别人可不是周教授的作风啊。”
　　“这么多年还是什么都瞒不了你，这个小姑娘叫楚慈，我请她照顾小毅确实是有个私心，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劲儿，咬定青山不放松，我是希望她能影响一下小毅。”
　　“所以你才没有请保姆？”
　　“有这一点原因，请保姆不放心也是真的。”周永军接过她递过来的苹果核，“我们搬去C市的青山县了，小毅又看不见，其他人都信不过。”
　　“你说，小毅他会原谅我吗？”
　　“会的，一定会的。”
　　午饭是楚慈做的，蒸米饭、炒土豆片、水果沙拉。
　　吃完饭后周毅非要洗碗，自己在洗碗池摸索了好一阵儿，不让楚慈插手。
　　楚慈无可奈何只好站在边上看着，准备随时搭把手，结果还没站定就听见手机在餐桌上震动，走过去一看，是陌生号码。
　　“喂，猜猜我是谁？”对方故意掐着嗓子说话。
　　“这么无聊的，除了乔语姗还能有谁？”楚慈回头看了看周毅，没发现什么问题才走向客厅。
　　说起乔语姗跟楚慈的关系，那就只能用缘分这个词来表达，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两人一直是同班，毕业照站在一起拍了三次。
　　“唉，你真没劲，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嗯，那下次一定配合你。”楚慈坐在沙发上，“怎么又换号码了？”
　　“因为我要回C市工作了呀，你还在青山县吗，我去你家找你，顺便参加我们的初中同学聚会。”
　　“等等等等，你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儿大，你现在在哪儿？”
　　“正在回青山县的火车上，好好在家等着我。”
　　“可是我不在我家啊。”
　　“那你在哪儿。你不是准备考研呢吗？”
　　“我不是跟你说我找了个临时工作吗，老板出门了，我在帮他看几天家。”
　　“哦哦，那我去你老板家，反正就你一个人，地址给我。”
　　“。。。。。。”
　　“怎么不说话，我这边快进山了就没信号了。”
　　“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老板的儿子在家。”
　　“啊？多大的儿子？”
　　“跟我们差不多大吧，我也不太清楚。”
　　“亲爱的，你这哪是看家啊，这四舍五入，你们这是同居啊！”
　　楚慈被她一句同居惊吓到了，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估计是进山区了吧，楚慈这样想着挂掉了电话。
　　回到厨房，发现碗筷已经整整齐齐在旁边摆好了，洗得还挺干净。看着系着围裙的周毅，又想起乔语姗的那句“同居”，楚慈觉得有些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