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谁的局》庄梦

21、第二十一章

　　王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莱郁华夫人应当听说过先王在还是王储时一举娶了六位夫人，成就了一段‘六美’佳话吧。”他这话让莱郁华夫人微微变了脸色。

　　莫说是莱郁华夫人，这段‘六美’佳话连我这个在希卡利尔没呆多长时间的后生晚辈都有耳闻。当今王上的父王在还是王储之时十分风流，据说他不仅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而且还是当时的皇城第一才子。当他年满二十周岁时，他的父王母后准备为他物色一位王储妃，经过一番筛选，最终确立了六位身世背景、品貌才学都旗鼓相当的女子。本是让他从中挑选出一位的，他却执意六位一并娶来做侧妃。六位女子都是自小娇生惯养，其中不乏善妒的，众人都料定他是在自找麻烦，不知他最后会选谁做王储妃。他倒的确聪明，对他的六位侧妃道：“你们谁能生下我的长子谁就会成为我的正妃。”于是如何选都讨不了好的问题被他轻松化解，选择权交给了命运。后来，他把六位夫人治的服服帖帖，她们六人齐心协力借着她们娘家的力量帮她们的夫君缔造出了希卡利尔建国以来最大的太平盛世，成就了“六美”佳话。

　　我心一凉，难道王上是想让王储效仿，将阿柯云和科卫・达赛琳一起娶回去做侧妃，至于最后谁做正妃便由着母凭子贵么？想着想着，我在心里抑制不住的冷笑着，好一招高明的棋，既不会违背了与哈达沛尼王的约定又没有拂了莱郁华夫人的意，得罪到科卫家族。

　　“莱郁华夫人意下如何？琳儿与萨格尼尔自小一起长大，可算是青梅竹马，阿柯云公主甚是贤惠，琳儿和阿柯云公主定能和睦相处成为萨格尼尔的左膀右臂，一齐为我希卡利尔出力，成为另一段传世佳话。”

　　王上话说的倒好听，只是这样的结局谁会得到幸福？阿柯云已情系他人，科卫・达赛琳决计忍受不了与他人共侍一夫，她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六美”那样。

　　王上明着是在征询莱郁华夫人的意见，实则却是准备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订下。王储低头不语，科卫・达赛琳刚准备上前说些什么但被莱郁华夫人拦住，阿柯云欲言又止，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十分安静。

　　“哇——”小艾利言嘹亮的啼哭声与这安静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我知伊斯・穆孜宏必是听了王上的话后在盛怒之下弄疼了小艾利言，慌忙走过去，背对着众人装做要从伊斯・穆孜宏手上抱过小艾利言的样子，实则暗中阻止伊斯・穆孜宏有进一步的动作。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时刻，若伊斯・穆孜宏上前反对王上的安排，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拦住伊斯・穆孜宏，输的便只是一步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总还会有办法；如果不拦住他，只怕结果就是满盘皆输。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事情就这样定了。萨格尼尔，刚才和阿柯云公主跳了一支舞，现在该邀请琳儿了吧？”王上看着王储拉着科卫・达赛琳步入舞池笑的好不开心。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王储和科卫・达赛琳身上，我赶紧将伊斯・穆孜宏拉离人群。

　　他什么也不说，一个人静静的喝闷酒，我并没拦他，也许此刻他的确很需要酒精帮他遗忘痛苦。

　　我一边哄着怀里的小艾利言一边随意的四周张望，终于在离人群有些距离的地方看见了奥赫摩斯・欧英历，他也看见了我，微笑着向我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我蹙眉，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他看了看躺在我怀里的小艾利言笑容更深了，我暗想他真是聪明，这都能看出来。的确，我带小艾利言来参加宫宴除了分散伊斯・穆孜宏注意力外，自然还有其他目的。那日我抱着小艾利言与奥赫摩斯・欧英历共乘一骑的事，王上虽然在宫中但也必有耳闻，今日带着小艾利言来也算是我默认了传言中的一些内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王上误会我和奥赫摩斯・欧英历的关系，从而让王上以为奥赫摩斯・欧英历已经投靠了桑凯利文公爵这一势力。

　　“郡主殿下，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奥赫摩斯・欧英历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一只手邀请道。

　　“当然可以。”我将小艾利言交给伊斯・穆孜宏照顾，起身握住了奥赫摩斯・欧英历的手。

　　“找我跳舞有什么用意？”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他将我带到了场中央，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我可是在配合着郡主你演戏。”

　　见我默然不语，他继续道：“郡主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王上会出这一招吧？两者通吃，不仅谁都没得罪，还多了两个盟友。”

　　“我是没料到，不过也没损失什么。”

　　“是吗？少了整个希卡利尔除王族外的第一大家族做盟友，这还不叫损失？”舞池里人越来越多，为了不让别人听见，他的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

　　我刻意的往人少处走，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后才接着道：“莱郁华夫人的女儿是当今王后，她的外孙子是未来的王上，她有什么理由帮我们对付当今王上？若只是因为王储哥哥不愿娶科卫・达赛琳做王储妃，我哥哥也是不可能娶她做正妃的。”

　　“莱郁华夫人？”他重复着我对外婆的称呼，玩味的看着我。

　　我自知失言，当下不再说话。

　　“若我没记错的话，郡主殿下还欠我一件事吧？”他转移话题道。

　　他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萨格惠婚礼时他借我绝影，我的确是允诺了他一件事。

　　“欧伦王想到让我做什么了么？”

　　“后天早上来我府中，我自会告知。”

　　“蒂拉，你要的资料我终于帮你弄到了。”早上刚进教室，科卫・达赛琳就把一个牛皮纸袋扔给了我。

　　“谢了，要我帮你们约在什么时候？”我将牛皮纸袋拆开来翻了翻资料，果然很全。

　　“那就明天吧，正好明天没课。”她算了算课程安排道。

　　“好，让他在什么地方等你？”

　　“让他吃完早饭来我家门口接我。”

　　“好。”我将她说的一一记下后，拿出书准备先预习着，她却合上了书，不让我看。

　　“陪我聊会儿好吗？我心里很乱。”她看着我，声音近乎在哀求。

　　我叹了一口气，早料到她会这么做，率先去了操场后幽静的小树林里。

　　“蒂拉，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王储哥哥，可是我不想与阿柯云一起嫁给他做侧妃。阿柯云虽然不喜欢王储哥哥，但我看的出来王储哥哥的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其实我很不会安慰人的，她也好，伊斯・穆孜宏也好，阿柯云也好，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痛，却无能为力。

　　“你既然喜欢上王储哥哥，你就应该明白即使没有阿柯云他也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他是未来的王，希卡利尔自建国以来没有哪个王上的后宫里是只有王后一人的。”

　　我知道现在把事实赤裸裸的放在她的眼前是很残忍的一件事，但事实就是事实，迟早都得接受，不如早些认清，省去自欺欺人的痛苦。

　　“其实我很小就知道作为身世显赫的科卫家族的女子以后我一定会嫁一个身份地位足以匹配的优秀男子，而我也只能是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对于这个现实我早就已经接受了，可是真正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才发现我是多么不愿意将他和其他女子共享。我无法想象我的母亲甚至是奶奶她们这么多年是如何忍下来的，只要王储哥哥多看阿柯云一下，我觉得自己就会发疯，那天看见王储哥哥对阿柯云温柔的笑，我真的觉得心都快碎了。”

　　“我会尽力帮你的。”

　　一放学，我就进了宫去见王储。我与他已有一段时间不见，他见我主动来找他自是十分欢喜。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说看，今日来又想找我替你做什么？”王储一副十分了然的样子望着我。

　　我嘴一撇，佯怒道：“哥哥这段时间都忙着娶妃的事，无暇管我，现下我来找哥哥你，你还说这样的话，真让人伤心。人家都说成了亲便不要妹妹了，哥哥现在还没成亲就不准备理我了？”

　　王储做出很惊异的样子来：“蒂拉何时也学会撒娇了？终于有些小女孩模样了。”

　　“你什么意思？”我作势准备从怀中抽出鞭子。

　　王储笑着求饶道：“亲爱的妹妹大人，你就放过我吧。”说罢，我们俩都哄笑起来。

　　笑归笑，闹归闹，闹完后，该说的还得说。我正色道：“王储哥哥，你当真准备一并娶了阿柯云公主和科卫・达赛琳做侧妃？”

　　提起这事，王储神色一黯：“蒂拉，不瞒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达赛琳妹妹，在我的眼中她就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我喜欢她也只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我曾想过去和父王说我只愿娶阿柯云公主一人，可是母后不让我去，她说去了结果也是一样的，又何必惹恼父王。”

　　想着之前科卫・达赛琳的神情，我真的有些生气：“那么你就要在明知不爱她的情况下娶她么？让她看着你对阿柯云的好独自伤心，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吗？”

　　王储察觉到了我的怒气，略微一怔，然后无奈道：“娶她已成定局，父王决定了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我只能试着对她更好些，努力弥补她。”

　　“对她更好些？她需要的不是施舍而是爱。”我平静的陈述着这个事实。

　　王储瞪大眼睛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可是我爱的人是阿柯云。”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见我这般固执，王储只能苦笑：“好吧，你说我和她该怎么培养。”

　　“明天早饭后到她家门口接她。”

　　那时候，我毕竟还太年轻，到底把问题看简单了些，以为只要王储能爱上科卫・达赛琳，所有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殊不知真相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这一切并不是偶然，一步一步都早已是计划好了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