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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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景额一行人，已然是傍晚时分。关齐策自打城门口儿回来，便独自打马在前头走，后头跟着关家的马车。女儿家出嫁到底是有几分不舍，牧瑾在车内，想起方才送别的情景，虽面上不曾有什么表示，兔儿皮闷子里的手指却纠结在一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鞋上绣花的样式。
正当午的时候飘了会儿雪花，附在青砖石上头，晌午又没什么人家肯出来，那雪便铺了白白一层。关齐策自是怀了心事，瞧着前边亮堂的好一片白，觉得刺眼，顺势眯着眼，左手抚了抚头上的团帽，右手紧了紧缰绳。
那匹打科尔沁捎来的蒙古马像是还不太适应京城的气候，还没走两步，就打了五六个喷嚏，热腾腾的鼻息瞬间氤氲成了丝丝缕缕，像极了缠绕在二人心头的心思。
“小姐，你看这雪，真白。”佟佳芷自小在牧瑾身边服侍，又是身在那样江南水乡，哪里肯见过这样的雪，饶是知道京城位北，冬日雪景不甚新鲜，还是在掀起马车边上的小帘子，向外探时，发出了句感慨。只是牧瑾心思完全不在观雪之上，了了应付了一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便此作罢。那佟佳芷也是顶精明的，知道主子心不在这上，便也不再噪啯，息了声音。
倒是佟佳兰，难得开口道：“小姐可是想老爷夫人了。”不是问句，却又带了十二分真诚的试探。
“嗯，算是吧。”牧瑾扯了个笑，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日后不要叫小姐了，都是出门的人了，叫姑奶奶吧，和着你们叫姑爷，也顺口一点儿。”
“省得了。”
闲闲散散套着的马车，也终于是到了王府前头，本应该是关福出门，将马牵至拴马桩处，可齐策一见那石柱上的辈辈封侯，却又不甚烦躁，勒马在门口渡了几个来回，直到牧瑾几人从马车上下来，算是得了会儿平静。
牧瑾也不瞧她，直直从她面前行过，进了院里。关齐策也是孩儿心性，自打自己上次病倒醒来之后，虽是府里一众人嘘寒问暖，却独独不见老王爷。关齐策打小儿也算是房头儿各位捧着长大的，虽平时惹祸不少挨着罚，但心里还不曾别扭过。前些日子的事儿闹的府里几个房头儿都心知肚明，却又碍于皇亲国戚的体面，谁又都不肯提起来，一如往常的一片祥和。只是关齐策自个儿心里头还不是明镜儿的，老王爷和她因着这个事儿，算是有了些许隔阂了。
关齐策不下马无非是两点，一是今天牧瑾在泰和楼里抹了自个儿的面子，自己今天出门又是为着伺候泰山泰水，心里头多多少少沾点儿委屈，二来，是自己前些天躺在床上，眼不见心不烦，府里的下人们说什么闲话，耳不听为净，也就这样儿了。可现在毕竟是身体好转，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有些话传到自己耳朵里到底是不中听，也就不想再回府里。原想着牧瑾若是劝一劝自己，自己便有个台阶，好歹回府也有个支持，可她却理都不理自己，径直进门了，更是让关齐策这心里头不舒坦。到底是关福，嘴皮子都磨破了，劝了关齐策半天，才把我们这小爷给劝进府里。
“你们家主子在吗。”刚一进东院儿，关齐策好容易逮着佟佳芷给牧瑾送汤婆子，气鼓鼓的道。
“自是在了，姑爷儿怎的了这是，八成是回来道上让凉风噎着了。”佟佳芷揶揄她。
“哎，你一个下人，怎的说话如此无尊卑！”关齐策也不让份儿，和佟佳芷争了句嘴。
屋里的牧瑾听着外边似是关齐策的声音，掀了书房的帘子出来，瞧着面前二人的架势，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至关齐策身边道：“爷怎得和下人一般见识起来了。”说着便拉开二人，带着关齐策进了书房。
“说吧，什么事？”牧瑾开门见山的直白，而关齐策还一门心思的想着佟佳芷伶俐的嘴皮子来气，没想被牧瑾横刀问了这么一句，原想着的事儿一时无法组织语言表述，又不肯跌了份儿，只得仓皇搪塞道：“你那丫头好伶俐的唇舌。”说完觉得有些尴尬，掩饰性的摸了摸冻得有点儿红的鼻子。
“合着爷就是为这事儿来我这儿告状的。”牧瑾一手捏着医书头也没抬的道：“爷若是看她不惯，大可以罚她薪禄，不必跟我说。”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关齐策总觉得自牧瑾救了自己之后，有外人在时还好点儿，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觉着自个儿的气焰照着人家牧瑾的，不只矮了一点儿半点儿。
牧瑾闻言抬头，认真得不置可否的说：“爷若是喜欢她，也大可以收她做小，我没意见。”
关齐策听了，更急了：“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罢从太师椅上起身，在房里一圈儿一圈儿渡步，直到走的前额上有了些许薄汗，才踌躇道：“算了，无事了，你若是非要唤我策儿，便按你的来吧。”说着便要往出走，到了门口，又不忘补充：“别再唤我爷了，别扭。”然后便苦着一张脸出去了。
关齐策到底是个少年，绸缎薄袄配藏青色暗纹内褂儿，生生衬得她唇红齿白的皮相越发讨喜。牧瑾看她别别扭扭出去，欲言又止的样子，竟觉出几分趣味来。宽了宽眉，继续看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