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之势（上）》燕雀之志

18、神谕

　　再多理性的算计都无法熄灭情感的躁动。
　　是夜，我辗转难眠，坐在阳台向着酒店的方向望去。我的公寓在聚星大楼的南侧，希尔顿在聚星大楼的北侧，在阳台上正好看见酒店的上面几层，那亮着光的几间房子，其中就有一间住着顾靖。此刻，他是不是也坐在窗前望着我的方向呢？应该是会的吧，这只嘴硬的死鸭子，明明提到小白会吃醋，看到苏果会吃醋，遇上阿城还会吃醋，却偏偏要冷着一张冰川脸说什么不干涉……
　　顾靖回国前，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会被爱情左右的人。直到他闯进我的现实生活，我自以为坚强的堡垒瞬间崩塌，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我只是迷恋他的身体，只当他是情人，是玩意儿……这话伤了顾靖的心，不曾想，疼的却是我自己。我好想去跟他说对不起，想告诉他，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爱的人。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就这样做了！我恍恍惚惚来到酒店，像头野兽一般将顾靖扑倒，这一夜，他着实是被我折腾惨了，在不清醒的状态中流露出鲜少得见的媚态，那双颊绯红、眼含春水的俊脸，突然就跟梦里在秦淮身下承欢时的模样重叠起来，原本是来道歉的我瞬间怒火攻心，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身上的人是谁！”
　　吃痛间，顾靖似乎是回过了神。我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怎么就这么爱倒贴呢！”明知道秦淮利用你，你还上赶子往前凑，我往死了折腾你，你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愤，你是把我当做他了吗？你莫名其妙除掉葛薇薇，总不会是因为嫉妒吧？说完，我翻身下床，进了浴室，一头冷水浇下来，才彻底清醒，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倒是宁愿顾靖像个女人一样把巴掌甩我脸上，说“老娘不伺候了”，那好歹还有个哄他的契机，可顾靖并没有，我从浴室出来时，早饭已经摆好。他背对着我，道：“你知道，我只是想杀掉秦淮而已！”WTF？！我抬起头望向顾靖，他背后的血窟窿格外狰狞。
　　“阿靖！你怎么了！”我吓坏了，一个箭步冲到顾靖身边，用手去堵那个血窟窿，可是血流的太多太快，染红了我的双手和衣襟，却一点要止住的意思都没有。
　　“文霁……对不起！”顾靖面色苍白地对我说。
　　“没有，没有，阿靖，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哭了。
　　“还真是出生死离别的大戏呢！”忽然间，耳畔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飘渺得很，听不出是谁。
　　此人话音刚落，场景就变成了夜幕下的开阳江。我坐在车里，正好能看见不远处，十几条枪将顾靖堵在江边，顾靖身后还护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放了他，我就跟你们回去见义父！”顾靖用颤抖的声音跟围堵他们的人讨价还价。
　　为首的黑衣人哼笑一声：“行了，别磨叽了！”说着就要朝他开抢。
　　“你们敢！”顾靖的声音陡然升高：“我是顾守清的儿子，就算我犯错了也轮不到你们处决，今天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义父不会……”
　　砰！
　　顾靖话还没说完……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因为，枪是从他身后响的。
　　看见顾靖倒地，我顿时无法呼吸，一脚油门就朝他们冲了过去。
　　砰！砰砰砰……
　　车子翻进江里的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还没对顾靖说过“我爱你”。
　　冰冷的江水没过口鼻时，我一下子惊醒，环顾四周，还在公寓，我没有去找顾靖，也没有掉进开阳江，原来……是个梦。
　　如果梦真的是神谕，那么被顾靖护在身后的就是秦淮无疑。秦淮利用顾靖对自己的感情，怂恿他做了背叛父亲的事，却又在事成之后背叛了顾靖。他恨他！
　　我只是想杀掉秦淮……我反复咀嚼着这句梦话。顾靖先是跟踪秦淮，后又设计让他和葛薇薇暴露，十五那天，枪击发生的时候，顾靖一反常态非要回家取什么衣服，之后秦淮再次遇袭时，顾靖则说要去忙画展，结果却半夜出现在医院还与秦淮偶遇，太巧了，有没有可能，疯狂想要秦淮命的人，就是顾靖呢？而他想借父亲之手逼葛薇薇说出的话，正是什么可以置秦淮于死地的真相，他深夜去医院，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去看秦淮死没死的吧……联想起最初的两次暗杀，凶手进秦淮家如入无人之境，我的梦里，顾靖恰好就在秦淮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梦怎么能算证据？太TM扯淡了！
　　全盘推翻！却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