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镇长儿媳不好当》程羽蒙

36、第 36 章

　　当陈娉姈拿着李阳山给的医书回家之后，她都没来得及看，就听到了林晶玉的房间里有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书放好，但却无意中在她们的谈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无奈之下，她也只能不那么光明正大，偷偷的听一波墙角了。

　　“嫂子啊，你也别怪我多嘴。你想想侄子刚出生肯定是要人照顾的啊，到时候咱妈还有你都下地干活了，谁来照看我侄子。”

　　“要我说啊女孩子读那么多的书也没有什么用，长大了迟早还是要把给人家的。让二丫别读书了回来跟着大丫一起照看家里，她们姐妹俩一起帮忙我看好的很。”

　　救，这位出声的阿姨是谁啊。
　　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偏挑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说自己的坏话。
　　把给人家，这是什么陈旧的思想啊。
　　谁说女孩子长大了就一定要嫁人，就只有嫁人这一个社会价值。

　　让陈娉姈没想到屋内第一个替自己说话的竟然是自己的姐姐陈子娴。

　　“幺妈，家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我可以照顾弟弟的，再说了他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吃了睡睡了吃的，也挺好带的。我妹她比我聪明，她想读书就让她再多读两年。毕竟读书也没有什么坏处。”

　　一句嫂子，一句幺妈，彻底让门口站着的陈娉姈确定了屋内女人的身份。她就是他们幺爹的老婆，也就是爸爸的弟弟的媳妇。

　　尽管对方极力劝阻她上学，但是陈娉姈从她们对话中，迅速的抓住了一个其他的重点。那就是她们说的家乡话，每个字她都听得懂。

　　也就是说，她们很可能就是一个镇上的人，她之前的怀疑是没错的，找到方家人对她来说指日可待了。

　　梁素芹其实心里就根本没有提陈茂盛他们操心小儿子有没有人带，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来要人的。唐琴要是不在家，那家里的所有活都得落在她的肩膀上。这才两三天，她就受不了了。

　　听了陈子娴的话，她也不想再跟着一个晚辈争执些什么。毕竟陈子娴又不能当家，她还是得跟能当家做主的人说话，“多读书现在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坏处，但是不利于你们家啊。嫂子，咱妈来照顾你坐月子我肯定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我这肚子也开始一天天的大了，她不可能一直都在你家住着你说是不是？”

　　“素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妈在这再留个一个三四天我就让她回去了。再过几天我就能下地走路了，就好了。至于我女儿上不上学这个事情，就先暂时不用你操心了。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你说的有一点还是对的，这姑娘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是该学习一点如何做家务之类的，不然到了婆家还要被嫌弃不会做事，娇生惯养。”即使林晶玉很疼爱自己的子女，但在她所接受的所有教育里，都有一个知识点，那就是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需要结婚，这样才不至于以后老了，落得个老无所依的凄凉境地。

　　梁素芹在听到林晶玉的话之后，脸刷一下就白了。她这是明摆着内涵自己多管闲事，以及自己不爱干家务活。自己在家里就没有干过什么重活累活，一直都是由哥哥姐姐承担的比较多，现在嫁到陈家，她自然也不会想干什么活的。

　　陈娉姈利落的将书放在背后的裤子上别着，就这么掀开挡门的厚棉帘子直接就进屋了。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陈子娴正坐在火堆旁边摆弄那些晒得半干的尿片，以及坐在林晶玉床前的梁素芹。

　　不同于隔壁刘婶子的身材壮硕，梁素芹这体格认真看起来好像还没半坐在床边的林晶玉强。一看她就是身体没什么劲的人，陈娉姈想着之前听谁说的，她也怀孕了。看这体态，要是怀孕了那可得多吃点。

　　林晶玉一看到她就一扫刚才的沉闷，笑着说道：“大姈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们一家都在等你吃饭呢。你说说你这一大早跑哪去了？”

　　“我去给李爷爷送药钱去了，忘了跟你们说一声。”陈娉姈确实把药钱给了李阳山，这也不算骗人。

　　梁素芹是没想到陈娉姈回来的如此之巧，正好是她们议论她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丫头听见自己不让她上学这些话没，别最后还记恨自己。

　　尽管心里还有点担忧自己这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被人发现，但是她依然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浅笑着对陈娉姈说道：“姈姈回来了啊，我刚才还跟你妈说到你呢。”

　　“哦，是吗，说我什么？”陈娉姈既然选择进来就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当做没听到忍了。

　　“说你聪明啊，嫂子生了三个姑娘，就属你聪明。”

　　“你觉得我聪明，所以我就更应该在家里照顾弟弟是吗？”陈娉姈一点都不想接受这种PUA，首先当陈娉姈不是她所愿的，所以她只能被迫接受现状。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家人能过得好点，但是这个最大努力不包括伤害自己的权益。

　　“所以你们生一胎就是为了照顾二胎，生二胎就是为了照顾三胎是吧。那既然你们生了又没有办法兼顾着养，那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多？”这是第一次陈娉姈主动跟大人探讨生小孩的意义，她就想不通，现在大家都处于吃不饱的状态，为什么还要热衷于生孩子。

　　梁素芹是没想到她不仅听到了，还一点都不赞同自己的想法。自己好歹也是她的长辈，这样未免也太以下犯上了吧。

　　“我们生那么多小孩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妹之间有个伴啊，那你有了弟弟，以后要是在婆家受了欺负，娘家还有人给你仗势力。”梁素芹早就想好了，自己这第一胎无论是男孩是女孩，她都要接着再生一个。一个小孩太孤单了，有兄弟姐妹的话，还能互相照应着长大。

　　梁素芹就挺不理解陈娉姈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自己只是好心提议罢了。林晶玉这不是也没答应让她辍学吗，她至于这么得理不饶人吗？

　　“而且我单纯只是为了你们家着想啊，你爸妈把你养到这么大，让你为这个家牺牲一点又怎么样啊，你姐姐都能帮家里做事，你就偏偏只想在学校里偷懒混日子是吧？”

　　又是这该死的道德绑架，你爸妈辛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他们赚钱也很不容易，不能回来看你，你要理解他们。他们也是在为了你将来能过得更好，做努力。

　　你弟弟年纪小，你爸妈他们不放心他在老家待着也很正常，毕竟你姥爷姥姥他们岁数也大了。把你照看长大了，就很难再照顾你弟弟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别怨你妈。

　　这些类似的话都是她曾经的亲人对她说过的话，他们只会让方如雪学着去理解父母，却从未想过让她的父母多听听她心里的想法。

　　“对，我是想偷懒，我是讨厌干活。我是为了躲避干活所以才去学校的。我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我就是不懂你们父母的难处，我就是只为自己，你们想怎么样说就怎么样说行了吧。”陈娉姈到底还是受不了这种话，她破罐破摔的承认了自己就是一个只考虑自己无比自私的人。

　　“嫂子，你看看她。这都是什么脾气啊，这么暴躁。我作为长辈只是说了她两句，她就开始对着我大喊大叫。你看我哥还是老师呢，教出来的学生怎么这样没礼貌。”梁素芹总觉得陈娉姈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换做以前，她肯定是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的。

　　林晶玉同样被陈娉姈突然的暴躁行为给弄傻了，她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大姈子，跟你幺妈道歉。你就算在生气也不可以对着她乱发脾气，她可是你的长辈。她还怀着小弟弟呢，不能受气。”

　　“我不道歉，我不像晚辈，她也不像长辈。瞎掺和别人家的事情，自己家的事整明白了吗？”陈娉姈之前本就不是这种打掉牙往肚里咽的人，她只是顾及到自己还要在这个家里生活，不想表现的与旁人有太大的差距。但是今天梁素芹也算是触碰到自己的逆鳞了。

　　你想生多少个小孩我都不拦着你，但是我不会去抚养这些小孩。我没有义务去养我的弟弟妹妹，我唯一的义务就是做一些为这个家有益的事情。

　　梁素芹这厢才提了意见，她嫂子还没嫌弃自己多管闲事，这会就被比她小的侄女给数落了一通。她一下子脾气也上来了，直接站起身说道：“嫂子，我看这饭，我今天是吃不下了，你们一家吃吧，我先回去了。这红糖水你想喝了，让大丫她们给你泡。”

　　林晶玉看到她们俩一大一小的僵持不下，只觉得头疼，“素芹，你别跟她小孩一般见识。子娴，你赶紧去厨房端菜，喊你奶奶起来吃饭了。”

　　“咱妈昨晚帮忙带我儿子没睡好，现在正在补觉呢。”

　　“既然她看不顺眼我吃不下饭，那我就走好了，反正我也不饿不想吃。”陈娉姈也不想同梁素芹这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一起同桌吃饭。

　　陈娉姈说罢就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屋子，她要是多在里面待会，都感觉到自己思想在不停的被腐蚀。她可真怕自己之后也会改变现有的坚持随大流，听从父母安排嫁给一个可能只见过几面的男人。

　　陈娉姈说不吃饭就不吃饭，哪怕是后面她奶奶唐琴知道了前因后果跑来劝她，她也没吃。这次饿着肚子是为了惩罚自己，给了别人议论自己的机会。

　　唐琴破天荒的竟然站在了陈娉姈这边，显然平时可能跟梁素芹的关系也不算好吧。她跟陈娉姈说了好些好话，让她别跟自己的身份过不去，别跟梁素芹一般见识，梁素芹怀了孕的话，就难免脾气性格有所改变。

　　唐琴还说自己能理解陈娉姈，自己也曾经被梁素芹怼的吃不下饭。来了大儿子家，反而还躲了清净。

　　陈娉姈其实很想说梁素芹之所以敢在别人家侃侃而谈别人家的家事还一副我很有理的样子，这不都是她身边的人给惯事的吗？

　　不光是因为她现在怀有身孕，所以大家不敢惹她生气吧。她没怀孕的时候，估计也是这么个脾气性格。

　　陈娉姈虽犟着不肯吃中饭，但是这碗她还是去厨房刷了。其实不用梁素芹提醒，她都有想为陈子娴做些什么，对于还小的陈零露可能不懂这位大姐的付出，但是她的真实年龄已经十八了，她不能什么知道，却享受着这份幸运什么都不做。

　　陈子娴知道小孩子难免有脾气，但是她没想到陈娉姈的气性这么足，连奶奶亲自出马都没有把她叫过来吃饭。好在陈子娴有给她留，想着她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再来吃。

　　却没想到自己刚把脏的碗泡进盆里，陈娉姈就来厨房了，“姈姈，你是不是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赶紧来，我给你留着呢。”

　　“姐，我是来洗碗的。我不想吃，气都气饱了吃不下。”

　　“姈姈，你不应该跟幺妈吵架的。她现在也怀着宝宝呢，你就让让她吧。”

　　“幺妈，她可能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她是不知道你突然这么好学了啊，要知道你之前可是总想着称病不去学校，在家里躺着看连环画的。特别是夏天还有冬天，夏天你嫌教室不透气热，冬天你嫌冷，总是扯理由不去学校的。”

　　比起自己不想面对学校里的老师，陈娉姈不想上学的理由那可是五花八门的。

　　不光是林晶玉被她今天的爆发给整懵了，就连同睡一张床的陈子娴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你根本不懂我为什么生气，我气的不是她跟建议咱妈不让我上学了。我是讨厌她传播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活着的意义就是长大嫁人。还有就是她凭什么宣扬我们要照顾弟妹，弟弟妹妹也不是我们生的，谁生谁养啊。你有本事生没本事养吗？”

　　陈娉姈一时之间其实已经混乱了，她或许根本就不是在生气梁素芹，而是在生气自己的父母生下了自己却把自己丢给外公外婆照看。还美名其曰为了他们一家人的将来着想。

　　“你快闭嘴吧，大姈子，你这话要是让咱妈听到了该多难受，她现在正在坐月子，情绪不能太激动的。”陈子娴觉得陈娉姈真的变了，她没有之前那么爱笑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

　　陈娉姈叹了口气，果然没人能理解她的想法，只会觉得她在无病呻吟。陈子娴也没有这个义务听她在这里抱怨，既然对方让她别说了，那她就闭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那我不说了。我现在这样确实很像是在说风凉话。姐，我明天去上山捡柴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了。这雪昨日才化了一大半，家里的柴火还够烧。你不用去山上受冻。这天在化雪的时候最冷了。”

　　“你别劝我了，我要是再不为咱们家做点什么，真就坐实了幺妈的那句，我只会吃白干饭不干活了。”

　　陈子娴眼看着自己似乎劝不动她，也只能随她去了，为了陈娉姈的安全，陈子娴接着又说道：“那你上山别跑太远，注意安全，路不好走，你就捡些用来燃柴的松毛就好了。柴火还够用。”

　　翌日清晨，太阳才刚刚冒出点头，当李阳山看着提着胳膊上挽着一个大竹筐，架势像是来山上挖蘑菇而不是来挖草药的陈娉姈的时候。

　　他纳了闷了，昨天还一张小嘴叭叭能说的小丫头，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殃殃的，除了刚见面的时候叫了自己一声师父之外，其他时间一句话也不说的就在那里挖呀挖挖。

　　明明说好了一起来采药，李阳山都还没说今天是来采什么的，陈娉姈就自动行动起来，他这个师父也只能被迫跟着徒弟走，他走到蹲着认真刨土的陈娉姈身边，弯下腰问她：“姈丫头，你是被人点穴了还是封口了。你自己拿个棍，在那里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