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镇长儿媳不好当》程羽蒙

31、第 31 章

　　陈娉姈曾经有看过一部美食纪录片，里面有一句让她印象极为深刻的一句台词：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

　　当她美滋滋的品尝着这冬日里的第一碗鱼汤的时候，她无限的感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美食的。鱼汤的鲜美，在她口中不断的溢开。在这里喝汤，和在她所处的环境里喝的汤有着天差地别，这一口口的鱼汤，于她来说就好比是沙漠里的甘霖。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好运气，不仅逃过了洗尿片，还能品尝在这个季节里为数不多的珍贵食材。

　　“大姈子，子娴，这鱼汤你们姐妹俩多喝点。你妈，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估计也喝不了多少。我就见不得你奶奶这份偏心的劲头，之前一直盼着要孙子，不肯照顾晶玉坐月子。现在孙子好不容易被她盼来了，竟然还想着偷懒指挥你们小孩子干活。”沈蓉荣就不明白了，她自己非巴巴的生儿子对自己的姑娘冷淡的不行。
　　以至于现在她的俩姑娘都选择远嫁到隔壁村，不咋搭理他们老两口子。

　　现在唐琴眼见着没人可以指挥了，就把生儿子的对象放在我姑娘身上，现在我姑娘也算是拼死完成你们家的使命了。

　　鱼汤虽好喝，但陈子娴仍旧想的是她们三个刚才把洗尿片的活全都推给了唐琴这件事情。与她来说，小孩子的尿片也不是特别的脏，刚出生的小孩拉的粑粑能有多臭。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奶奶对她们这些晚辈的印象更不好了。

　　她端着鱼汤，却迟迟没有喝完。她犹豫了好久，还是对着正拿着锅铲把鱼给盛到盆里的沈荣蓉说道：“姥，其实奶奶找我洗尿片，我没事的，大家的衣服平时也都是我在洗的，弟弟的尿片也没关系。你没必要为了我们跟奶奶起冲突。”

　　“好孩子，我知道你懂事，你替你妈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活。但是今天这尿片，还非得她洗不可了。这是她欠你妈的，也是她欠我的。她要是不想履行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没事啊，我就让她儿子替她。”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母债，子一样可以偿。”反正陈茂盛又不是她的儿子，她也不心疼。谁心疼，谁就洗尿片呗。

　　陈娉姈在一旁听了，都不禁要为沈蓉荣的这番话翘起大拇指了。
　　打蛇打七寸。
　　她这是精准掌握了唐琴的命脉啊。你作为奶奶可以指挥孙女洗尿片，那我作为你儿子的丈母娘同样也能指挥女婿洗尿布吧。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概念吧。

　　尽管沈蓉荣让她们姐妹俩多喝点，但是她们终究还是太懂事了。只喝了一些就没再喝了。毕竟这鱼汤如果加水再煮的话，只会味道越来越淡。除了孕妇要补充营养要使母乳充足之外，她们还有个年纪更小的妹妹呢。

　　当沈蓉荣把鱼汤端进屋子里的时候，还特意对着门口嚷嚷了一句，“茂盛啊，我的好女婿啊，你赶紧过来帮我端下，这汤碗太重了，端的我手腕疼。”

　　跟在她身后的陈子娴还真以为自己的姥姥是端不动了，正想帮忙去接，却被沈蓉荣躲了过去。陈娉姈心领神会的拉着陈子娴，不让她再做好事了。

　　陈茂盛本来正抱着幺儿在林晶玉的床前一起逗弄着小孩的脸颊呢。她们俩的孩子不管是老大还是今天的小儿子都特别乖，出生之后就不怎么哭闹，吃了睡，睡了吃，吃了拉，拉了继续睡。

　　这会听见丈母娘在喊自己，他赶紧把孩子递给林晶玉，自己出去接汤。一边接过对方的大瓷碗一边还得笑着感谢沈蓉荣，“妈，多亏了您提前给我们家送来了鱼，不然小玉她这刚生产完，也没有什么能吃的补身体的。家里那两只母鸡，还得养着生蛋。 ”

　　陈娉姈听着陈茂盛的话只觉得无比的唏嘘，在一个女人最虚弱的时候，她甚至连一碗鸡汤都喝不上。今夜还有鱼汤喝，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碗蛋羹。在她所处的时代里，餐桌上有肉已经是寻常人家全都基本可以满足的事情了。
　　现在这个情况，果真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所有想象力。

　　“谢我做什么，她是我闺女，我不心疼她谁心疼啊。难道我能还指望你从学校里给她带碗热乎饭吃啊，你自己能顾好自己的吃食就不错了。”沈蓉荣也不是嫌弃陈茂盛没出息，她就是不喜欢对方这个势利眼的妈。一看到唐琴的那副嘴脸，她就一并连带着，看这个女婿也不顺眼。

　　她就是故意指挥陈茂盛帮她来端碗的，也好让屋外的唐琴知道这个家没人向着她唐琴。她闺女今天为他们老陈家生了一个儿子，为他们陈家生儿育女，是陈家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陈茂盛把汤往林晶玉面前端，沈荣蓉贴心的还在里面放了一个汤匙，他担心烫到林晶玉，用汤匙舀了半勺汤，吹了一下才递到林晶玉嘴边。

　　彼时林晶玉已经饿的不行了，这会陈茂盛给她送来汤，她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喝了。小宝已经被她放在了自己的旁边，小孩子喝了她的母乳，依然进入甜蜜梦乡。

　　陈茂盛见林晶玉喝的急，赶紧又舀了一大勺鱼汤给自己的媳妇。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没忘记自己还得回自己丈母娘的话，“妈，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能兼顾家庭。晶玉这才刚生产完，屋里头肯定需要人照应，我明天就去学校请几天假，专门回来照顾她。”

　　“请假，请什么假，这照顾人的事情，你有我们擅长吗，你这屋里有我和你妈照应着你还不放心啊。小玉坐月子要一个月，我觉得你要是实在是没地方住，可以去我家住，正好小玉未出嫁前的屋子也空着。”沈荣蓉都不好打击这位女婿的自信心，家里孩子那么多，还只能挤在一个床上。等来年开春了，她还得张罗着让自己老公给她们家整个婴儿的小床。

　　小婴儿因为刚出生还不会说话，所以难受的时候只会哭，这半夜里醒了，饿了，尿了也只会用大哭解决问题。谁陪着睡觉都会是睡不好觉。

　　陈茂盛已经是这家唯一的顶梁柱了，他可能不能因为家里就放弃了学校的工作。这一点沈荣蓉还是拎得清的，说是让唐琴留着照顾自家闺女坐月子，前几天，她肯定也是不会走的。

　　“茂盛啊，我都想好了，这些天我跟你妈就轮流睡在小玉旁边。等这晚上孩子哭闹了，我们还能帮忙哄一哄。你就放心在学校里上课，这家里的事情，有我们在，保管给你照顾的条条顺顺。”沈荣蓉知他有这个心就不错了，但是他一停工，这工资必定会少。他家里此时又多了一张嘴，正是要攒粮食的时候。

　　陈茂盛听着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也深知自己有心无力，无法分身乏术。他也说不了什么漂亮的话，只能继续感谢了，“那我就在此谢谢妈了。以后下课了，我会早些回来的。”

　　“知道知道，男主外女主内。你这有了大胖儿子，就更要好好工作了。你把汤让小玉自己端着喝，我特意用加厚的碗，底部不是很烫。你自己也没吃晚饭吧，赶紧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子娴啊，你去把我留给你露露的鱼汤面，给她送过去啊。她年纪小要补身体。茂盛，你都这把年纪了，也不跟小孩子抢吧。”鱼汤就这么一点，沈荣蓉还真怕自己把陈茂盛给支到厨房去了，他看见汤，就喝了。还是做一次坏人，先护着给小孙女为好。

　　“妈，你放心，我也不爱喝这些。那我先出去了啊，晶玉这边就麻烦你了。”陈茂盛也不是那种嘴馋的人，更不会从小孩嘴中夺食。

　　当陈娉姈跟着陈茂盛以及陈子娴一起从主屋里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忙了一个晚上，似乎连重要的正事都忘了。她放学的时候，老师说让他们把卷子拿回来给家长签字。现在似乎能帮忙签字的只剩下陈茂盛了。

　　等陈娉姈意识到这点跑回房间从书包书袋拿出笔还有卷子的时候，她有一刹那犹豫着自己要不然代签算了。但问题是，她只见过林晶玉的笔迹啊，还没有见过陈茂盛的笔迹。这样贸然模仿，恐有被发现的危险。

　　而且这张卷子最终是给于洋于老师审核，而不是温柔体贴的徐老师。他这般严厉，如若发现其中果真有猫腻，自己肯定少不了要与竹子搏斗一番。最终肯定是被削的那个。

　　她思来想去，为了手心的安全考虑，还是决定去麻烦一次自己的爸爸吧。她以为在自己犹豫的时候，陈茂盛已然走到了厨房开始觅食，却未曾想对方也算是个有孝心的儿子，这会并没有着急吃饭，而是帮着腾不开手的唐琴，在那里晾晒尿片。

　　没多久前还张罗着让小孩子们洗尿片的唐琴，这会见到自己的儿子出手相助，以相反的态度回应道：“没事的，茂盛，这也没有多少要洗的，你不用帮着我弄。别在脏了一只手，你这手是拿笔杆的，不是碰尿布的。”

　　她这话正好被路过给陈零露端汤的陈子娴听到，也被屋内的陈娉姈听到。陈子娴没有停顿脚步，就这么进屋了，正好跟陈娉姈碰了面。姐妹俩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打断这片静谧。

　　陈娉姈不禁感慨，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驰名双标啊。

　　“妈，这冬天的水太凉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厨房里烧点热水混在一起。”

　　“不用了，我这旁边就有热水，是大妮二妮儿她们烧的。你这回来半天都没顾上吃饭吧，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要是没有，我把这尿布洗完了去给你做点。”

　　没想到两位老人最操心的还是陈茂盛有没有吃饭，这会在屋内站着的陈娉姈也不偷听了，自己走出去对他们说道：“厨房里还有红薯粥，还有红薯，应该还没凉。”

　　“那我先去吃，您缺热水了，跟我说，我给你烧。”

　　陈娉姈真的很想说他多此一举，沈荣蓉早在把鱼汤盛起来之后就又在锅里烧了一大锅热水。等到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烧热水，怕不是锅底的火都灭了。

　　陈娉姈就这样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了陈茂盛的身后进了厨房，她好纠结，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林晶玉还能勉强自己喊声妈，但是对着陈茂盛却始终难以开口叫声爸。总觉得他是很陌生的男人，与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陈茂盛进了厨房之后先是爱干净的冲洗了一下碗筷，又去把烧水的锅盖打开。看见里面是逐渐沸腾的热水之后，他又把盖子给盖上去，开始找寻陈娉姈口中的红薯粥。

　　陈娉姈看着他显然对厨房的构造并不熟悉，想来这厨房他也可能进的少。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挺受保护的。陈娉姈莫名的开始有些酸了，男娃子果真到了任何时代都比女娃子吃香一点。

　　她走到陈子娴装粥的地方，把盖子打开说道：“粥在这边。”

　　陈茂盛走了过去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喝了一口之后，他有些满足的问道：“你们三个都吃了吗，刚才情况太过混乱，都顾不上你们了。”

　　“我们都吃了。”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等陈茂盛吃完再说签字的事情，陈茂盛却先一步发现她的意图。

　　陈茂盛喝了几口粥之后，看见了陈娉姈手中的卷子。他虽然疑惑不解为什么二女儿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但仍旧想做个称职的父亲。他主动将碗放下，对着陈娉姈伸手说道：“是有卷子需要家长签字吗，你这次成绩怎么样啊，没有退步吧？”

　　陈娉姈不知道陈茂盛对于自己成绩的期待如何，她觉得自己已然藏拙，但是老师却不停的夸她有进步。也不知道现在的老师，是不是鼓励式教育的方式用的比较多，在她上学的时候即便是考个双百，也没现在这种待遇啊。

　　陈茂盛见她不接话以为她这次没有考好，他上次没有见到陈娉姈的数学成绩，这次见她的语文试卷批改为89分，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改错了。一下子进步二十分有余，这也太令人惊讶了。

　　陈茂盛毫不犹豫的在分数的旁边签上自己的大名，这是一个作为家长最为骄傲的时刻了，那就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他鼓励式的说道：“大姈子，你这成绩进步很大啊，你再努力努力，或许之后上一中也不是问题啊。”

　　其实陈娉姈当然知道上一中，对于高中已经毕业的她不是一件难事，但难的是他们家，将来有钱给她上中学吗？

　　你以为那些辍学不读书的人都是不喜欢读书，不愿意读书吗，他们往往都是被生存磨平了菱角，不得不面对贫穷上不起学的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