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镇长儿媳不好当》程羽蒙

13、第 13 章

　　饥寒交迫已经是她好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感受了，她从苦中来，从小的日子其实跟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好歹能吃上肉喝上开水，偶尔还有小零食，过年的时候有新衣服穿还有压岁钱可以拿。

　　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轻易的接受自己穿越的原因，她吃过苦，所以没想着对现在的日子有什么过多的抱怨。

　　可是现在手冻的发红，连握笔都困难的她，眼中忽然含满了委屈的泪水。

　　她最是怕冷，为什么偏偏是在冬天。

　　为什么老天非要这么残忍的夺走陈娉姈的生命，她也不过才八岁。

　　为什么非要让自己代替她活下去，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村落里。

　　她一直强忍着不适应告诉自己要去接受这一切，但是一想到现在的位置是陈娉姈之前坐过的位置，身边的朋友是她的朋友。

　　陈娉姈本应该好好的继续活下去的，在这个没什么吃没什么喝的年代里，她至少还有一个有爱的家庭。

　　方如雪觉得自己的取而代之显得无比的残忍，她甚至为了自保都没办法跟人阐述真正的陈娉姈已经死在了那片冰冷的湖面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面对，以及无限度的让自己去改变这一家人的命运。

　　她想让陈娉姈的家人，因为自己的来到而变得更好，以此弥补自己代替陈娉姈活下去的愧疚感。

　　在这件事情上，失去了原本十八岁生命的方如雪也很无辜，她并不是主动地愿意来到这里成为陈娉姈的。

　　但如果真的计较起来，她不过是失去了往日的生活，但是陈娉姈失去的可是宝贵的生命。

　　所以她从穿越到现在都在不停地嘱咐自己，不能抱怨命运的不公，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

　　可是她真的好冷啊，她感觉到此刻的窗户即便已经关的严实严缝了。但是从最下面的空隙处，还是不停地有冷风往屋内蹿进来。

　　她刚整理好思绪知道自己穿越到六零年代的时候，她没有哭。
　　她昨晚可能烧到了38度以上的时候也没有哭，如今却在自己叫嚷了一个早上要来读书的教室里哭了。

　　方如雪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迷茫了，这学习的环境也太艰苦了，她真的可以坚持的下去吗？

　　周如华本来还在对着自己的铁皮文具盒上印着的九九乘法表，小声的背诵，这会注意到身边的陈娉姈拿着笔的手一直在抖擞，她再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周如华知晓自己的好朋友不是那种容易哭的人，也知道她的心没有那么脆弱，轻易就会崩溃。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到了些什么这么难过，难道是失去的记忆开始慢慢回笼了，她想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伤心事，所以控制不住情绪，开始默默垂泪。

　　其实周如华很想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一句，如果你刚才在跟路梅吵嘴的时候哭，人家还能说你被欺负了委屈了难受。

　　但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了，我们现在甩锅给路梅，似乎不太厚道吧。

　　周若华放弃念叨着8972，她是打算安慰一下哭泣的同桌来的，但是开口似乎又变了一个味道。

　　“你哭什么啊，你以为你哭了，小柔老师就能好心的让你免试啊。别想那些小花招了，不就是一个考试吗，考过去就完了。”

　　“你爸妈都是体面人，还能因为你考试不及格打你啊。你爸妈又不像我爸妈一样，我稍微考得差了就威胁我，不让我读书了让我去放牛。”周若华为了让陈娉姈有对比感，甚至不惜揭露自己的伤疤，来让好朋友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似乎还不差。

　　“就是让我去牵着牛犁地，也得他买得起牛啊。现在大家都是用一头牛借着犁田。”

　　陈娉姈倒是没想到周若华倒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她好像就没什么怕的事情一样。

　　但是问题她不是担心应对不了一场五年级的考试，她是担心自己会在这种看不到边际的日子里逐渐迷失初心啊。

　　她用袖子把眼泪抹去，带着哭腔的说道：“我不是担心考试，我只是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我的手都被冻的没办法写字了。”

　　陈娉姈刚才只是想把之前陈娉姈写在数学书上已经模糊的她的名字给加深，但是根本就被冻的连涂画上去都难。

　　“小姈姈，你今天说话可真是语出惊人，每一句都让我感到意外。我还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是被冻哭的。”周若华宁愿相信她是因为担心等会的数学考试发挥失常，继而丢了陈老师的脸面，也不肯相信她是因为太冷了，而哭的这般楚楚可怜。

　　陈娉姈嘴硬，周若华深有感觉。

　　陈娉姈极其要强这件事情，周若华更是了如指掌。

　　周若华知晓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她爸爸是老师，她的成绩应该会很好这件事情。

　　她背负的期待远远不止是一个普通学生应该有的，还掺杂着父亲是老师，学生应该成绩好的固有印象。

　　所以其实周若华挺能理解，每逢考试她就很害怕会考不好的这种焦虑的情绪。

　　陈娉姈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呼气暖手，十指连心，她是真的感觉到浑身发冷，情绪也跟着下沉。

　　这会听见同桌说要是不好好学习就会被父母安排去种田，她忽的又想到了家中的陈子娴，那种难以改变结局的沉重感，宿命的抵抗，让她的忧虑加深了。

　　周若华，还有陈子娴的遭遇，让她无比的心疼，但是却有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想到未来还有好久都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我感觉我的未来看不到边际。”这是她来这里第一次勇敢的跟身边的人坦露自己的无力感。

　　周若华还以为她是厌倦了每日都要坐在这里听老师的教诲，时不时还要担心考试成绩的日子。这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说道：“你不用焦虑太久，这样的日子也很快就会结束啊，等我们上完了小学，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功课念的不好，上课走神而被老师当众批评了。”

　　“什么意思，上完了小学，我们不是还要去读初中吗，九年义务教育，是每个学生都要读完的吧。”陈娉姈一下子又从环境的困境里跑到了没有书读的困境里了，比起没书读，她宁愿还是受点冷吧。

　　在她的狭隘的认知里，她原本所处的时代背景里，即便是辍学打工也基本上都是在初中或者高中读完的时候。

　　陈娉姈这种跟傻子有关的问题，越发的让周若华坚信她的失忆可能不是说说而已。

　　周若华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陈娉姈是你最好的朋友，现在她的脑子出了点问题，接下来的考试可能更差了，你能帮就多帮帮她吧。

　　毕竟老师不是也说了嘛，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

　　她不知道的东西，你就给她多解释解释，她不就知道了吗？

　　但是问题在于她现在不知道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好吧。

　　“初中那是给成绩好的学生去读的，我们附近的几个村落就这一所学校，初中需要去镇上。这么些年能顺利上初中的人少之又少，因为不只有我们村的竞争，还有隔壁村的，还有隔壁的隔壁村的。十里八乡，一个镇上有几个村子，分布了多少户人家，我反正是算不清楚的。”

　　“要我说，跟我们同龄的这一辈里当属村长的儿子沈家栋有出息，他现在在镇上最好的初中读初三，来年秋天也是最有机会去市里读高中的人。”

　　“我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一趟市里呢，市里对我来说是多么遥远的地方。”周若华都不敢奢望以她的成绩可以去镇上读初中，就更别提去市里读高中了。

　　“市里，我们这里是什么市啊？”对于周若华提到的沈家栋，陈娉姈完全不知道这是哪号人。但是听她提到了镇上市里这些，她来了兴趣，终于要揭晓了她现在到底身处在哪个省哪个市里吗？

　　“你说说你，上课不好好认真听讲我也就不说你了，你连你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我们是齐东省淮海市淮海镇沈家村的人啊，这里姓沈的村民居多，所以被命名为沈家村。”

　　“你说这里隶属于淮海镇吗？”陈娉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原来她不止是穿越了，还穿越到了自己几十年前的故乡吗，那她是不是有机会提前见到自己的外婆，那她的外婆生下了她的妈妈之后，还会有个她吗？

　　“是啊，我的大小姐，你这忘得都有点忘本了。”

　　陈娉姈就是因为不想忘本，所以才开始溯源，“那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一个方家村啊？”

　　“没有听我爸妈提过，没有印象。”周若华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沈家栋给跳到方家村的，他们周围除了沈家村人多，就属姓张的张家村人多了，至于姓方的，倒是很少听到。

　　“你再仔细想想呢，十里八乡的，你哪里能都记住有哪些村子。”陈娉姈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拥有一个地图，让她找一找上面有没有记录方家村的位置。

　　“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村落散布的很广啊，我一个小学生，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明白。”

　　“还有啊，万一不止有一个方家村呢，我怎么确定你要找的是哪个方家村。”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方家村了，你在方家村有认识的人啊，你都有认识的人，你还不知道要去他们村子，需要跨越几个山头啊？”

　　周若华拥有轻易就可以让陈娉姈哑口无言的本事，她慌乱之中都比不过一个小学生豁达。

　　可是按照实际年龄来说，她也不过才刚刚成年不久。是这离奇的经历，让她被迫成长了起来。

　　但当她听到可能会获取到以往亲人的信息的时候，她的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即便不能再回归到方如雪的身份之中，她也想找到曾经对她很好很好的外公外婆。

　　她可以很自私的说一句与父母的感情并不深厚，但是外公外婆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不是假的。

　　不是父母，亲如父母。

　　“若华，你说的镇上最好的高中，是不是一中，镇上是不是只有两所中学，一中和二中？”

　　她的父母以及父母上一辈的人就是生活在方家村的，这些都是她小时候住在二姨家，二姨告诉她的。

　　陈娉姈的中学期间就是在淮海镇上的一中读的，也是借住在外公外婆家。

　　按照时间线往前推，她的外公外婆可能才刚刚结婚不久，她的妈妈方榆林都还没有出生，就别提自己了。

　　面对陈娉姈诚恳的问题，周若华一时半会，是真的犹豫不决，到底是要信她失忆还是怀疑要她骗人啊。

　　“你说你这失忆吧，跟人家的失忆真不是一样的失忆，你是该记得的不记得，不该记得的倒是一点没忘。”

　　“学校你倒是惦记的很清楚，你也得凭借真材实料才能上的去啊，至少得在班级前十。你现在差的有点远。”

　　不是周若华看不起陈娉姈，而是她跟二中的招生要求都差了好半截，就更别提一中了。

　　“淮海镇一中，淮海镇二中。一中是公认的比二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