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殊宠》好大一勺哇

3、登门拜访

　　戴娇娇回答果断： “确实。”

　　聂三似是没想到戴娇娇如此直接，剑眉微挑，揖了一礼，诚恳道：“可是我做出什么令姑娘误会的举动了？聂三先在此向姑娘赔罪。”
　　戴娇娇心底翻了个白眼，并不吃他这套。她还想将话说点更绝一些，但考虑到四周都是看热闹地邻舍，而另一边戴父的脸色也有些尴尬，便忍住了冲动。

　　戴娇娇这一世是立誓要做改变的，既然是改变，那么就不能如前世那样，做一个人见人避，恶名远扬的人。
　　这一世，戴娇娇是认真考虑和邻舍打好关系的。

　　戴娇娇想了想，回道：“和你没关系，我这人一向认生，并不擅交际。”
　　聂三微微一笑，声音温润：“日后我同戴姑娘便是邻舍了，聂某新来乍到，恐怕很多事物还少不得需要麻烦戴姑娘一家。”
　　戴娇娇果断拒绝：“我们牛家村向来好客，公子若有任何麻烦，我想随便一户邻舍都会愿意帮忙的。只是我们一家每日早出晚归，少有闲暇在家，怕不能帮到公子了。”

　　戴父却在这时拆起了台子：“胡说，你不是整天无所事事的吗？”说着，转向聂三，面带讨好，“俺家闺女不会说话，小公子莫恼。这几日小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来家中找小女便可。”
　　戴娇娇略恼，出言反驳： “阿爹，我每日忙着卖烧饼，可没时间待在家里。”

　　戴父觉得今日的戴娇娇实在有些反常。
　　他觉得戴娇娇不太懂事，有些丢脸，便拿眼神狠狠一瞪，示意她不要没大没小：“你那堆烧饼，哪天真卖出去过？不都是提着篮子四处闲逛吗？人家小公子是客，你好好招待他。”

　　戴娇娇急了，那是以前！今早她刚收到七个铜板，只是还没来得及告知父亲罢了。
　　“可我这几天嗓子不舒服，需要在家休息，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戴父一听这话，心底是真生气了。他想不明白，戴娇娇这孩子平日里也没怎么让他费过心呀？虽说她是和周围邻舍关系处的不好，但向来都是进水不犯河水。就算是逢年过节拜访亲戚，她也没出过岔子，露出这般咄咄逼人的嘴脸过。

　　人家少年郎是来此地游玩的客人，又好心送了一条大鱼。戴娇娇非但不心存感激就算了，还要处处推辞，明显就是不给人家面子，存心抬杠。
　　戴父心中一边责备长女不懂礼数，一边又有些着急。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景，他是个俗人，没什么本事。以前戴娇娇不听话的时候，他都是论起袖子便打下去的。如今情急之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动用暴力让戴娇娇屈服乖巧了。

　　这么想着，他抡起一只手，嘴中刚要呵斥出“胡闹”二字，臂膀却突然被人掐住。
　　他扭头，却见握住他的人正是聂三。
　　不知何时，聂三虽然依旧带笑，但眼神已经冷厉至极，像是一把冰冷且随时都要破鞘而出的剑刃，暗藏锋芒：“戴伯父有心了。”
　　聂三说这话的时候，温文尔雅，可手上的重力却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这个少年此刻的强硬态度。戴父一时间被唬住了，竟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聂三却松开戴父的胳膊，冲戴娇娇微微一笑，体贴道：“戴姑娘可找大夫瞧了？”
　　嗓子不舒服不过是她编的鬼话，目的是不想和聂三纠缠。可谁知道，这鬼话却似乎成了另一个可以延伸的话题。
　　戴娇娇敷衍道：“我们这是小村，大夫都在城里。反正这也是小毛病，休息几日便好了。”说着，她咳嗽了两声，捏着嗓子，略带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你瞧，我这嗓子不舒服，我便不多说了。”

　　聂三并没感受到她的敷衍态度，眼神中流露出关切的神色，“戴姑娘若是不嫌弃，聂某这有几瓶清喉润嗓地喉丸，能帮姑娘缓解喉咙不适。”
　　戴娇娇摇摇手，示意不要。随即做了个困的表情，指着屋里，表示要回去睡觉了。
　　聂三再度出声挽留：“戴姑娘不必怕麻烦，我们已是对门邻舍，戴姑娘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聂某必定不会推辞。”

　　虚伪。
　　戴娇娇暗骂。
　　前世聂三对她态度还算温和的时候，也没表现过这么磨唧婆妈。今世不知道是吃错哪根葱了，对她这么热情。
　　聂三道：“其实按照礼数，聂三应当携礼拜访。只是今日迁居，略显仓促，等改日安顿好了，定当携礼郑重拜会。”

　　戴娇娇忍不住蹙眉，正想要拒绝，可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一改念头，变成了同意：“好啊。”
　　戴父侧目，觉得戴娇娇实在阴晴不定。
　　但戴娇娇心中自有算盘。

　　话题终结，三人道别，戴父带着戴娇娇回家了。
　　回到家中，戴娇娇少不得要挨上一顿批评。但她从小被骂惯了，左耳刚进右耳就出。

　　到了晚间的时候，戴娇娇见气氛良好，便忍不住说出了从她重生之后，酝酿了许久的计划。

　　“去学堂念书？”
　　戴胜提高了嗓音。
　　“对，去趟念书。”戴娇娇说这话时，眼神坚定，“阿胜也不小了，这个年纪，若按照一般人家的孩子来看，早就会读书识字了。牛家村毕竟是个小地小村，阿姐仔细考虑过了，这阵子去城里试试水，如果烧饼卖的成功，等到明年开春，就能攒够银钱供你念书识字了。”

　　“可是我觉得采药挺好的呀，为什么要去念书呀？”
　　戴娇娇一掌便想拍在他脑袋上，可正要落到头上却变成了轻柔地一揉：“牛家村只是一块小地，男儿理当志在四方，怎能局限于一个井底之中？再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将来不想念书了，你在城里的选择也多过村里，在牛家村你只能卖药为生，可是出了村，你会发现，你还可以选择经商、作画、当举人、学医道，等等。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送你出去看看，总好过此生让你在牛家村消磨一生。”

　　戴胜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前世的戴胜，因为腿废了，一直郁郁寡欢。她嫁给聂三之后，因不得族中喜爱，很难和家里取得联系。后来金周两国开战，家父也因病去世，戴娇娇才得以将远在异乡的戴胜接到身边照看。
　　可那时候，戴胜明显意志消沉。戴娇娇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底。一度花了很长时间，却依旧找不到开解他的法子。
　　随着战况愈加惨烈，无数难民想要涌进城里避难，却被拦截外边。有一日戴胜突然对戴娇娇提出了从军的想法，隔天便离开了府邸。这一走，便是整整三年，音信全无。直到等到聂三班师回朝那日，在举国欢庆之中，他一并带来了他的死讯。

　　其实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一直不愿往坏处想。
　　只是她没想到，聂三早就知道了家弟的下落，却一直隐瞒与她。
　　因此她恨聂三，为什么时隔三年才肯告知他弟弟的音讯。但她没权利去责怪他，因为从一开始，她的地位便低他一等。
　　所以到头来，她恨的还是自己。

　　哀莫大于心死。
　　仿佛一夕之间，戴娇娇老了。
　　她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每日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闭门不出。

　　如今重来一世，戴娇娇更想让戴胜从文。她知道，未来金周还会开战，戴胜也是因为看到了民不聊生的惨状，起了从军的念头。男儿报效国家，本就是宏伟志向，她并不反对。

　　但如果可以，戴娇娇更希望他去从文。
　　同样是为国效力，去当文官岂不是更安全？

　　戴胜连连摇头：“阿姐，我觉得在牛家村很好啊。我才不想离开你们。”
　　戴娇娇莞尔一笑：“那我们一起搬去城里好不好？这样我们一家人都不用分开了。”
　　戴胜愣了。
　　戴娇娇转头望向戴父，征求意见：“阿爹你觉得呢？”

　　戴父是个大字不识的俗人，但如果有条件能让子女能越来越好，他当然也是乐意至极的，只是...
　　“可行是可行，” 他双手撑在腿上，深思了片刻，抿唇道：“可娇娇啊，你真有把握能挣到学费？你别看今日挣了七文，就一时得意，指不定那是突然来的运气呢？万事可别高兴太早啊。”
　　戴娇娇心中明白戴父的忧虑，她本意也只是提出想法，没打算让一家人立刻就做出决定。于是她想了想，出声宽慰道：“阿爹，你放心，我有办法的。我如今算是翻然改悟，想要好好过日子。而且阿胜也不小了，日后若有个好前程——”
　　她瞥了眼戴胜，略带笑意地调笑道：“ 指不定还能娶位家室好的姑娘呢。”

　　戴胜立刻闹了个大脸红，红晕一路染到脖颈。戴娇娇笑眯眯地凑过去，不怀好意道：“唉哟，这可是害羞了？”

　　戴胜面红耳赤，说的话都有些结巴：“阿、阿姐、你说、说、说什么呢！”
　　一时间，一屋子溢出笑声。
　　戴父一边抚掌大笑，一边道：“娇娇啊，论到婚嫁，你再过几年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戴娇娇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到她身上了，不免讪笑一声，敷衍道：“是啊，不过我在村里的口碑素来不好，村里怕是也没人愿意娶我。不过现在还早，当务之急先解决阿胜的学费，供他念书。我的事过几年再谈也不迟。”
　　戴父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家人用完早膳后，戴父和戴胜按例出门采药。
　　戴娇娇正将昨夜揉好的烧饼用炉火细细烘着。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戴娇娇擦了擦带着面粉的手，走去开门。
　　没成想，门外来的是聂三。

　　戴娇娇下意识想关门，可聂三却像是提前洞悉了她的想法般，一手搭在门上，稳稳道：“聂某今日特来携礼拜会戴姑娘。”

　　戴娇娇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下，突然看了眼四周，问道：“聂公子，就你一个人吗？”
　　聂三点头，戴娇娇笑了，隐隐有种皮笑肉不笑地架势。她侧了个身，大门敞开，朝里做了个请：“快请进。”
　　聂三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她态度转变的如此突然。
　　戴娇娇将聂三领到院子中央，大门一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地神态。
　　她抱着双臂，连眼光都变得冷峻起来：“聂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她停顿了下，一字一句地道：“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