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眼红了吧 ...
-
洛王府此行所有仆人在漫山遍野地找了一圈后,终于在一处桃花林里找到了洛绍儿。据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拼了命地在使劲摇树上的花瓣。身后有好几个竹篮,里面都装满了被她摇下来的桃花。
待沈如默将她领回来时,天色已暗,连月亮都已经高挂夜空。洛长平一向不怎么管这个庶女,但这次却是真动了火气。狩猎是件大事,是皇室每年开春讨吉利的一个仪式。若是在狩猎期间哪家大臣或是王公那儿出了白事,不祥之兆的帽子,恐怕是终生都得被扣上了。通常,摊上这档子事的官员,都是个被贬职到偏远地区的结局。洛王府虽然根基深厚,不用遭大罪,但少不了是要从此退居二线,就此辉煌不再。
在洛长平训斥洛绍儿的时候,洛王妃选择了回避。她实在不想看见那个孩子的脸。洛扶瀛和洛扶雎则与舒侧妃一同旁观。洛扶雎自然是白眼连篇,横竖觉得这个妹妹怎么看都是个爱惹事儿的。洛扶瀛看不出情绪,倒是舒侧妃,看上去一点没有心疼女儿的样子,反而紧锁眉头,似乎怒意不少。
半个时辰过去了,洛长平还气得在洛家主帐里徘徊。这是他从年轻时就有的习惯,一着急上火就开始打转。
洛绍儿跪在地上,双眼仍然因刚才哭泣而红肿,咬紧了嘴唇,虽然肩膀微抖,却仍是一脸不认错的样子。
“爹,我看……这也差不多了吧。都半个时辰了,膝盖都该跪肿了。”洛扶瀛见局面还是僵持不下,忍不住出来制止。
洛扶雎没表态,只是打了个哈欠表示她想早点回去睡觉。舒侧妃沉着脸叹了口气,不再看洛绍儿。而被训斥的对象本身,因为同父异母的哥哥这句话,有些惊讶地抬起眼。
“可是不吗?都半个时辰了,这孩子还不知悔改。我看她是彻底没救了!”洛长平情绪非常激动,走出营帐时几乎是将门帘摔在身后的。
见洛长平已经离开了,洛扶雎连忙紧随其后,赶紧远离了是非之地。洛扶瀛走上前去,拍了拍洛绍儿的肩膀,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也回自己的帐篷去了。之后,便剩下舒侧妃母女,在主帐里独处。
她们保持了刚才的距离,哪怕是其他人都走了,还是未挪半步。洛绍儿仍跪在地上,舒侧妃笔直地坐在木椅上。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些许痕迹,也就是青筋凸起的颈脖,和眼角的几丝细纹。她今年三十八岁,还算不上太老。
沉默了半晌,终究是洛绍儿没耐住寂寞,先开了口。
“母亲,我没错。”还是像刚才一模一样的说话,听得舒侧妃心里很是抓狂。
双手攥紧了衣服的某角,舒侧妃听上去还算冷静地质问,“你没错在哪儿?”
“我出去摘桃花,不过是闲得发闷。而且我还带着侍女喜儿呢,不会有巨大危险的。大姐不也是闲得慌?还和红邑的将军独处了半个下午,她可尚未出阁啊!凭什么到了她那儿,父王就可以任由她放肆?我就是要……”
“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和她不一样!”舒侧妃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声打断了洛绍儿。她自己吓了一跳,洛绍儿更是被吓了一跳。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母亲虽然只是个侧妃,但仍然时刻保持着大家风范,气度不凡。哪怕是自己做了再错的事,她也万万不会像今天这般冲她大声尖叫。
但是,还没等洛绍儿回过神来,舒侧妃又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说教。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谦卑 ,做人要诚惶诚恐地做。不要和你大姐去争去斗,因为你斗不过她。可你呢?一次又一次地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为娘的?”
洛绍儿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筋骨,嘎然一下挺立的身子塌陷下去,半倒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母亲所说的话。
“你是我亲娘啊……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阻止我往上爬?”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对她怨念这么深。
舒侧妃又一次冷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阻止你?需要我阻止你吗?从你生下来那天起你就注定了不能飞黄腾达!因为你是庶出!偏房!你一生下来就是低人一等!而这一切也早就从我踏入洛王府大门那刻起注定了!你我,不过是别人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人……”到最后,她竟是开始哭了起来。
洛绍儿仍摊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用手捂住了,不停地摇头。她从来不信出身能证明什么,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洛扶雎。除了出身。
“怎么,看见你大姐拥有一切的样子,眼红了吧?”舒侧妃忽然停止了哭泣,对着洛绍儿诡异一笑。那句“眼红了吧”,硬生生地戳在了后者的心窝里。
舒侧妃从来对洛绍儿的感情就很复杂,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爱她,自然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源自血亲的爱。但同时也恨她,因为自己虽不是大家族之女,但至少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生的嫡长女,正统得很。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舒学士自个儿是个传统得太打紧的人,舒曼青从小就对“正方”“侧室”的概念清晰得很,而且极其看重。因母亲身体不好,生下她后便再无所出。舒学士既传统得紧,也就娶了好几房姨太。在舒曼青看来,侧室,和破坏了她家庭野情妇,没什么两样。所以当她得知自己将为父亲的前途,而嫁入洛王府做侧妃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类人,而她的孩子,也将永远成为自己平时最讨厌看见的那类孩子。
在面对洛扶雎时,舒曼青又不自觉地软下来。她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年轻气盛,拥有大好年华。因此,她从不敢直视洛扶雎的眼睛,因为那会勾起太多回忆了。
毕竟令人感到最恐惧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曾经拥有。
自家庶妹的荒唐事告一段落后,洛扶雎安稳地度过了两天睡觉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去山上摘花晒太阳吟诗作赋的悠闲生活。
每次躺在花田里闭目养神的时候她就会想,前世的黎浅为了理想,为了抱负,放弃了安定的生活,选择了没日没夜地工作。可结果呢?到最后,除了一堆遗憾,什么也没能留下。
或许将心态放平和,看事情看开一点,包容一点,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洛扶雎一边总结着新的人生道理,一边用袖子遮住脸享受太阳带来的温暖。
这几天天气转暖很快,刚来白林的时候还要穿个皮裘坎肩一类的,现在着轻便型的衣服,只要在太阳下,已经完全不会觉得冷了。
洛扶雎穿着白色的罗衫,躺在水仙花丛里,倒是有些让人从远处看,像是二者合为一体了。她正闭目养神得愉快,被一个在那样安静得出奇的环境下,一个极其扎耳的脚步声吵得心烦意乱。虽然心里烦的要死,但又怕是重要的人有事找自己,所以洛扶雎还是只得拉开袖口,用双手的力量将身子撑起来。抬眼一看,竟然出乎意料的是殷晟息。
因对方身份特殊,洛扶雎赶紧理了理头发,毕恭毕敬地道,“给恭王叔请安。”
殷晟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不必多礼。打扰到你休息了?”
洛扶雎很想说是的,可她当然不敢这么说。只得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朝他笑笑,“完全不会。这里本来就是开放的区域,怎能被扶雎一人独占?”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预期中的客套反应,而是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视线逐渐移向洛扶雎的眼睛,直视上去。
“自从坠马之后你就再不主动和我联系了。难道说,你和穆宸断了联系,就要和别的殷家人也断了来往?”
他的语气忽然有些激动,让洛扶雎很不适应。殷晟息从前出现时没什么太强的存在感,容易被人忽视,所以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与世无争,没有半点脾气的神仙般的人物。今天算是头一次听见他言语间带了点儿情绪。
洛扶雎被他问得不知所措,于是他又接着说:“以前你每隔两天就会传信给我,哪怕是再小的事你都会写进去。可那之后,你再也没有主动传过信给我。”
殷晟息的睫毛很浓密,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着竟然让人生出了那么几丝怜悯之意。洛扶雎被他问得完全一头雾水,闭上眼睛拼命地试着组织语言。先前她就觉得殷晟息和自己以前的关系不一般,为了不让人察觉出端倪,她也试着能避就避开。可是今天既然事件主要相关人找上门来了,她怕是再也没退路了。
“嗯……”洛扶雎大概想好了说辞,再用手撩了撩头发。殷晟息在她正对面矗立,目不转睛,将她的每个细微动作都烙在了眼底。
“是这样的,我坠马之后醒来,其实常有记不起从前发生的小事儿的情况。大夫说可能还是伤到了头,导致部分记忆缺失了。我想,或许关于你的记忆,也不幸丢了。我很抱歉。”说谎说得冠冕堂皇,还能说出情感。洛扶雎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当初刚醒来熟悉环境时就用伤了脑子这个借口搪塞了家里人。因觉得洛扶雎大部分记忆还在,他们便没声张。如今,只能再次用在殷晟息身上了。
说完后,洛扶雎扯出了一个满是歉意的微笑。她也的确为殷晟息感到挺遗憾的。
站在她跟前的人愣了愣,嘴唇张开想说些什么,可意识到自己无法发声。在回味了还一阵子之后,殷晟息虚弱飘渺的声音传来,“你是说……你忘了关于我的事情?”
洛扶雎郑重地点了两下头,重得让她都有了眩晕感。殷晟息单薄的身子在她面前像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她申了手去扶,却被他拒绝了。
“虽然我们看上去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就只记得你是我的长辈,我要叫你恭王叔。”怕他刚才听漏了,洛扶雎再度强调了一遍。对上殷晟息的眼睛时,发现他漆黑的眼眸里全是黯然。平时他虽然身子弱,可眼神总是清澈明亮的。如今这个眼神,让他看上去就虚弱的身体,多添了几分病态。
良久,殷晟息在深深凝视了好一阵子洛扶雎后,终于迈步离开了。临走时,幽幽地从他嘴边飘来一句,“你忘了我的事,却还记得穆宸的一切。难道说,这些年的相处,真的让你也情不自禁了吗?”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消瘦,好像随时都能随风飘走的样子。春风吹起的水仙花花气将洛扶雎唤回了现实。她想起水仙花有毒这一事实,赶紧离开了那块花田。在走回营帐的路上,少不了是要琢磨下殷晟息刚才的话的。
以殷晟息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及送信的频繁程度来看,自己以前,八成和殷晟息有情感纠葛,但碍于身份特殊以及辈分的尴尬,只能暗中进行。至于殷穆宸,听殷晟息的语气,洛扶雎之前似乎并不喜欢他。可是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什么会和他走得进到让所有人,包括洛扶瀛都认为他们是恋人?难道洛扶雎以前有连她哥哥也不能知道的秘密?
所有值得怀疑的线索朝洛扶雎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此时,她想到了肖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真相的人。
“在想什么人生大事呢,扶雎郡主?”突如其来的在肩上的一拍差点吓得洛扶雎叫了出来。往右边一看,便看见了楼远含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他依旧着轻便衣物,头发被束在一起绑得很高,离他近点还能感受到热气的散发。看样子他是刚剧烈运动完。见他手上还残留的有勒痕,洛扶雎推测他可能刚骑完马。只是,为什么这人连满身大汗的时候,都能保持完美形象?
“我好像无意中辜负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我觉得很愧疚,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因为我甚至对他的印象都很弱了。”想着跟楼远含很是投缘,也就抹掉关键人物姓名,将心中所忧思的告诉了他。
一般人听了洛扶雎这番话,兴许会充满好奇,可是楼远含不是一般人。他是二十多岁就能从寒门小子变成幕府将军的男人。他不会过问任何没有意义,也不会帮助他思考的问题。
“我在红邑每逢七夕能收到上百首情诗,有的写诗人在平时也会写给我。我如果一一去答谢,岂不是要把我碎尸万段才能都把恩怨还清?那个对你很好的人,想必是个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就应该清楚,单方面的付出不可能总得到回报。他若是觉得憋屈,可以放弃你。但他若是甘愿受折磨,继续下去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只需要记住,自始自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平时楼远含很少提起自己私人的事情,刚才为了说服洛扶雎搬出了自己的感情事,令后者惊讶不已。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阳光的亮度和热度都变得恰到好处。楼远含嘴边的一抹笑,也和这完美的天气相衬。太阳光的直射下,他和洛扶雎的头发都透出了棕色。周围没有其他人看着,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出门不喜欢带随从的。两个人都觉得此刻的氛围很好,安静又和谐,不会有人打扰自己思考的节奏。如果说一个人待着时思考是件容易的事,两个人待在同一处还能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维里,难度则是完全攀升都另一个高度。可偏偏这两个人,就是可以那么合拍。在才认识几天就可以。
“你能告诉我你听到过最傻的话是什么吗?”沉默半晌后,洛扶雎突然问了个问题。
对方沉思了片刻,很明显是认真思考过的,回答道,“大概是我会爱你一辈子之类的话吧。”
“人家浪漫点怎么就惹到你了?”洛扶雎笑出了声,却亦是不解。
“人不可能活一辈子的。而且还不知道谁先死呢。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作没有十足把握的承诺。”
“这点我跟你一样。虽然你对于那句话的看法我并不赞同。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楼远含明显是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顿了良久也没说出个字来。洛扶雎当然也看出了对方有不便之处,或者难言之隐,很识趣地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一聊便是一个时辰。
这两个人默契得令人感到可怕。所以,当洛绍儿捧着一个差不多有两块砖那么大的木盒出现在她们附近时,她着实,是被震惊了。
不过,洛绍儿很快就回过神来。她一直都觉得洛扶雎男人缘很好,所以,默认为又是上天赐予她的优势导致了这幕。她所要做的,便是努力改变这种注定的天赋。
轻轻跟在洛扶雎他们后面一阵子后,洛绍儿决定提示他们自己的存在。她故意用指甲摩擦了几下木盒,然后再把脚步声很明显的放重了许多。果不其然,楼远含转过身,半眯着眼睛打量这个打扰到他思考的陌生人。
“楼将军好,姐姐好。绍儿恰巧路过,没有打扰到你们了吧?”言下有讽刺之意。洛扶雎尚未出阁就和男子走得这样近,在青平,这样的姑娘可不常见。
那声“姐姐”听得洛扶雎鸡皮疙瘩满处掉。她回过头一看,洛绍儿和自己一样穿了罗衫。只不过一个是白色,一个是粉红色。看上去素面朝天,但其实画了许多令人看不出的妆容,遮住了自身许多不够完美的地方。这样精心打扮过,她居然好意思称作恰巧路过,洛扶雎也的确是服了这个庶妹的脸皮厚度。
看着洛绍儿的脸洛扶雎正打算随便回几句敷衍了事,结果在她开口前楼远含先说话了。
“洛王府什么时候有了个二女儿?”此话一出,气氛跌至冰点。
洛扶雎虽然不待见洛绍儿,可在外人面前还是会顾及家族的面子,顿了顿道:“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洛绍儿。”
“跟你长得不像啊。”楼远含依旧点评犀利,丝毫不在乎洛绍儿那张完全跨掉的脸。他就是这样的人,看不惯就会往死里整,知道对方求饶或是被整死为止。
这辈子见过许多女人,也自然熟悉女人间心机斗狠那些门道。若是换个男人,也许看不出洛绍儿的妆容,可她太不走运,偏偏遇上了楼远含,碰巧,他还最讨厌这种矫情掩盖的。
见洛扶雎不再帮自己圆话,洛绍儿自得亲自上。她自然不可能去接楼远含的话打自己的脸,因此,尝试着岔开话题。
“绍儿听说红邑国有一道著名的点心叫樱饼,是用樱花,糯米,还有红豆馅做的。青平少有樱花,昨日我见山上开了不少桃花,就想到这两种花长得差不多,味道应该也不会相差太远。所以就采了一些来,模仿着樱饼的样子做了些。既遇上了楼将军,就请您尝尝,告诉绍儿口味是否正统,可以吗?”
她这么一说,洛扶雎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昨天她一个人去采桃花,为的是给楼远含做点心。这一身精致的打扮,在配上那几块点心,想必,是在送见面礼。
洛绍儿一双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楼远含,很是希望他能够收下她送的礼物。她之前打听到楼远含喜欢吃樱饼,所以昨天看见有桃花,立刻就想到了这份“大礼”。能在异国吃到家乡的点心,又是自己最爱吃的那道,想必,他会很感动吧?
让人并没有想到的是,楼远含完全无视了洛绍儿,抓起洛扶雎的手就朝前快步走去。边走边说:“你陪我去烤兔子吧,我今天刚打的。最近突然觉得,野味比甜食什么的好吃一百倍。”
洛扶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走,留下洛绍儿一个人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死鱼一般望着他俩离开的方向。她愤怒地把食盒砸在了地上,几只粉色的糯米团子零零落落地滚了出来。看见它们,洛绍儿像疯了似的,使劲用脚挖出了一个小土坑,然后将那几只樱饼,都踩烂了,埋了进去。
在离开了洛绍儿的视线范围后,楼远含的手其实稍微松了松,只不过洛扶雎并没有撤走,他也就没在意,继续紧握着了。反正他是真的要带她去烤兔子,也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在前往烧烤的目的地途中,很可疑的,牵着对方手的楼远含和洛扶雎,遇上了刚找好树枝准备生火的洛扶瀛和林绍恩。洛扶雎看见自己哥哥在前面,使劲别过脸,内心祈祷着“千万别认出我,千万别认出我。”
“扶雎,你走那么急是要去干嘛呢?”事实总是不如人意。其实,洛扶瀛在远远看到自己妹妹身影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是她了。只是他没料到,她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下和楼远含手牵手。
林绍恩也抬起头,左边眉毛微微动了下,然后眼神很自然地,像洛扶瀛一样,落在了那两只窝在一起的手上。
“啊……哥,还有林将军啊,这么巧……呵呵……”注意到那两个男的奇怪的目光,洛扶雎赶紧把手从楼远含那里挣脱了出来。
“嗯,是啊。你以前怕迷路从来不敢乱走,今天竟然有胆量走到离树林这么近的地方来,真是巧。”洛扶雎忽然觉得,自己的哥哥阴起人来,好像是会要命的。
本来打算在一旁看戏,但楼远含见洛扶瀛这么老谋深算洛扶雎很难讨到便宜,便开口解释道:“瀛世子说笑了。有我带着,扶雎郡主不会迷路的。况且,我因为怕她跟丢了,特地死死抓住她。”
最后那句话分明就是增添误会。
“哦?楼将军本意是想带舍妹去哪里呢?”洛扶瀛知道楼远含在青平的地盘不会乱来,单纯的觉得,似乎是可以挖的八卦。
“在明天集体狩猎正式开始前陛下表明所有人可以在白林内自由活动。所以,我只是看着快到饭点了,想带扶雎郡主去烤兔子而已。”每年来白林狩猎,大概就是年轻的公子哥和小姐们放风的时间。因为狩猎期间,平时再严厉的父母,基本上都会让自己的孩子暂时被“放养”一阵子。所以洛长平夫妇俩完全没怎么管两个孩子。
洛扶雎正想说自己要拒绝楼远含烤兔子的提议,被一个许久未插话的声音抢先了。
“既然如此,不如四个人一起用晚饭吧。或许气氛也能好些。”声音的主人是林绍恩。他说完后,就连洛扶瀛也有些吃惊地望向了他。
楼远含表示没有意见,起身去拿打好的野兔,暂时离开了。洛扶雎见有熟人陪伴,自然也放下心来,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盘腿坐下。这个下午她算是过得够莫名其妙的。
“怎么,看见扶雎和楼远含在一处,眼红了?”因为在另外一边生火,洛扶瀛他们的谈话洛扶雎听不见。
林绍恩没回答,默默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掰树枝的动作突然比先前暴力了许多。
“我没那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