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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宴·初见 ...

  •   前记.
      天安城颜家有三女,十六七八各一位。
      十八岁的大姐儿爱芍药,十七岁的二姐儿爱海棠,十六岁的三妹儿爱了个活阎王
      宴·初见
      庆元允厉五年,九月底。
      每值秋初,天安城外十里的苜孜山上的颜色就渐渐缤纷,远处黯绿近处葱,枫红秋香,深浅交错、浓淡相争,映着秋天黄昏特有的嫣红晚霞,美得让人心里空荡。
      颜水苏是没心思赏风景的,她只喜欢这山上的果子,秋风把果子都吹熟了,香气直直的往她鼻子钻,叫她怎么能不来这一趟。
      随她一道来的小丫头南星背着篓子站在树下,望着自己家小姐像猴似得蹭蹭几下爬上树,不禁还是有些怕,替她扶住了树干又开始打退堂鼓,“三姑娘,咱该回了,天马上就黑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颜水苏颤巍巍的坐在一支树杈上,额头冒了细汗,努力伸手去够一支东阳梨,这东阳梨最甜,汁水多,又脆,平日里阿娘和姐姐们最爱吃。
      “南星,我跟你讲,你莫怕。今天家设宴,现在正忙呢,没人发现咱俩跑出来了。”说着话的功夫颜水苏终于摘到了这只东阳梨,个头饱满色泽鲜亮,看着就好吃。颜水苏捧着这只梨笑了笑,回头示意让南星伸手接着。
      南星急忙伸手去接,颜水苏拧过身子来扔,可梨子没从她手里走出去,她自己却“啪”一声从树上掉下来,实实地摔在地上。南星一看大惊失色,狂奔过去,见颜水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当即吓得脸色苍白,哇地一声就哭出来,扑下去猛摇颜水苏,“三姑娘啊,三姑娘。你别吓唬我。我的亲娘,你这是怎么了……”
      “啊哈哈哈哈,傻南星。”颜水苏突然从地上翻个身坐起来,起身冲南星做鬼脸,南星吓傻了,呆呆地望着她,颜水苏弹她一个暴栗,“傻了吧,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这么矮的一棵梨子树,能摔坏了我?”
      南星捂住额头,抽抽嗒嗒的还没反应过来,“姑娘……你…你没事啊。”
      “当然没事啦!你看!”说着颜水苏就站了起来,左边转一圈右边转一圈,手里那支梨还完好无损,就是她不知道自己正满头满脸的灰,手上还蹭破好几处的皮,血滴正在汇集。
      “三姑娘,你以后可别这么吓我了!我都要吓死了!”南星也站以来,正了正自己的背筐带,埋怨得看着颜水苏。
      “明明是你太不经吓了。”颜水苏把梨子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放进南星的背篓里,随后又忽略南星的埋怨,摘了好些野果子,看着背篓里满满当当的,这才满意的打道回府。
      骑马回到颜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府里已经忙完,下人们都已经就位,就等着宾客来了。颜水苏做贼似的进了家门,身后跟着灰溜溜的南星。
      可还是被阿爹给逮住了。
      颜乃东轻轻拎住她的后衣领,故作严肃道,“去了哪里疯,疯了一身沙土回来!”
      “哎呀爹!好好说话嘛……”颜水苏把住自己的后衣领,连连求饶,颜乃东轻哼一声,手上还是把她放开,柔声数落道,“乖乖,一会儿宾客就来了,你小脸儿上还净是灰,可怎么办。”
      “洗个脸就行了!”颜水苏冲她爹嚷嚷,眼看着颜乃东的脸色冷下去,心里一打鼓,赶紧抱住阿爹的胳膊,“阿爹阿爹,我是去苜孜山摘果子了,摘了好多好多,有你最爱吃的野核桃,我爬高给你摘的呢!”
      颜乃东看着耍赖撒泼的颜水苏,也生了气,“小绵儿你十六岁了,还骑马上山。你若再胡闹,阿爹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听到没有!”
      听到阿爹这样说,颜水苏知道他只是在吓唬自己,别看父亲作为尚书大臣平时在朝堂之上说话铿锵有力,深得帝心,在女儿们面前可是顶温柔的,要月亮也给摘,要星星也给采。
      颜水苏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我去收拾一下就来!”说罢拉着南星一溜烟的跑了,颜乃东在后面担心她摔着,不停的让她慢点慢点,颜水苏回头冲他眨眼睛,边跑边咯咯笑。
      “嗨哟,我的女儿真是俊俏……”颜乃东止不住自豪的笑道,这个小绵儿是正妻王氏的第二胎,生得极为标致,一张饱满鹅蛋脸,两条黛色柳叶眉,杏眼樱唇,肤若凝脂,单看着她就让人忘了杂念,她若笑起来,更是让人甜醉到心里去。他三个女儿里讲相貌,小绵儿绝对是第一个,像她姑姑,姑姑是当今的贵妃颜海月,极得圣宠,陛下赐号蓉妃,颜家如此得帝心跟颜海月也有极大的关系。
      “也不知道能在身边再待几年。”颜乃东苦笑一下,颇像个年迈父亲般那样摇了摇头。
      ***
      今夜是颜府的大日子,颜家大女儿颜落葵要摆芍桃宴了。
      庆元国的民俗,女儿到了十八若未出嫁,娘家便要摆一场盛大的酒宴,名为芍桃宴,名义上送给女儿的一场成人礼,实则就是招揽佳婿。宴席的排场直接代表家中实力,所以大肆操办芍桃宴渐渐成了一种风俗。
      像颜家这等人家,嫁女儿是不自由的。摆芍桃宴就是个形式,赴宴的人都是朝中命官,家里虽有待娶的儿子却也不敢向颜府提亲,故就是来附和附和这个形式,毕竟颜家现在如日中天,太多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讨好献媚了。
      今天要来的那几个王爷,才是颜家的大文章。先皇去的早,当今皇上才33岁,登基不过四年,皇子年纪都尚小,颜家的女儿断不会嫁给皇子,十有八九是许配给王爷。
      只是……今天也来赴宴的那漠王三王爷,据说是个表面人才,生得一副潘安皮囊,实则是个性情暴戾,嗜血啖肉的主儿,战场上他屡立功劳,两年前北上打退了胡人犯军,胡人首领石耶保被他生擒回庆元,与天安城午门斩首示众,赢得天安城百姓群起呼应。更别说战场上那十万胡人了,可以说是死了个干净,逃窜苟活之辈都让他追回来杀了。那一战打完,二十年内,可保边陲百姓生活平稳,胡人别妄想再有侵犯庆元的本事。皇帝心一喜,免了举国上下三月的税收,如此一来,百姓们就愈发爱戴三王爷了。
      战虽打得漂亮,但是关于他在战场上生啖人肉,喝人血,挖人眼珠做项链,熬婴骨汤等等一系列的惊悚传闻,也早让庆元全国上下对这三王爷是又敬又怕。
      他战胜回来时陛下二话没说,封他为骠骑大将军,赐号漠王,黄金千两,府园十处。他的北刹军里凡是杀了敌的将士每人封田四亩,粮百斤。这么大的赏赐,这么高的荣誉,他与朝堂之上只是略微一表谢意,腰背笔直,目不斜视,很不愿说话的样子。抱拳的双手很粗糙很有力,眉目却是一个顶英俊的年轻男人。想来,那年他也不过二十三岁。将来前途大好,如今皇帝又最信他,封赏不断,若他没有策反之心,定是将来永固庆元万年盛世的功臣。
      ……
      可一想到他的暴戾和冷郁,颜乃东还是害怕他看中自己的女儿,颜家大女儿颜落葵是他第一任妻子赵氏所生。赵氏命薄,生下孩子就染了恶寒疾,孩子不满一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侧夫人王氏扶正,便是颜水苏和颜紫苏的娘。
      想来,颜落葵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年幼失母,怎舍得让她再入火坑。
      ………
      回到自己住处的颜水苏未敢怠慢,让丫头婆子们服侍她快速的洗了脸,又换了衣服,原本不想上妆的,被乳母林妈妈按在镜子前逼着上了层薄粉,又淡描了眉,点了唇。
      “祖宗,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林嬷嬷盯住颜水苏的手,上面刮刮蹭蹭的好几条口子,不流血了,看着却还是瘆人。
      “爬树摔了,蹭的。”颜水苏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
      “爬树!”林嬷嬷心里一股气涌上来,险些背过去。“心肝!你是要愁死我才好!我说怎么到处都寻不到你,我还只当你在大姑娘那里。”林嬷嬷说着就从梳妆桌上拿起一个小琉彩金丝瓶,揭了盖子,用银簪挑出一点里面的膏体涂在颜水苏手上。
      “这蜂蜜松脂膏黏腻了些,注意手不要乱放。”林氏半是责备,半是无奈的语气让颜水苏心里打鼓,扯了扯她的袖子,撒娇道,“姆妈……你别生气,我给你带了果子回来。”
      簇拥着她的满地丫鬟看到她撒娇,不禁都笑话她,南星的姐姐南烛见状点着南星的额头责备道,“你这蹄子,怎么照顾得人,让姑娘从树上摔下来。”
      南星捂着额头哭丧个脸,委屈极了。颜水苏忙道,“不关南星的事,我自己要上树去的。”
      “姑娘该属猴儿才对。”另一个大丫鬟子菀突然接过话来打趣颜水苏,众人接着笑,颜水苏脸上挂不住了,捂住眼睛蛮道,“我为你们上山爬树,你们倒来开我的玩笑!”
      众人看她当真委屈了,也都不笑了,林嬷嬷微笑着扶住她的肩膀,作护住她的样子,“行了行了,谁都不许再打趣姑娘了。赶紧给她装扮是正经。”
      众人连连答应,手上都接着忙起来。人人都说颜家三姑娘房里的丫鬟最多,房里大丫鬟有南烛和子菀,经管这个院子其他的小丫头打杂干活,两人都很有人缘,都比颜水苏年长一岁,都是一起长大的。南烛性格极认真,管教起小丫头来不输颜府的婆子们,但还是通情理的,小丫鬟们都服她。子菀就随和许多,每当小丫头犯了错,南烛要生气时,子菀就会出来打圆场,子菀活泼,爱说爱笑,自然笼络人。
      小丫头就多了,除了南星,其余名字都是四儿五儿一类的,不需记。
      颜水苏待她们极好,姐妹一般。平时,她房里是整个颜府笑声最多的。
      颜水苏打扮完了,水灵灵白净净好似天上的妙人下凡,一双眼眸无比清澈,映进他人的眼里就好似投了一汪春水,流转间皆是风景。
      丫鬟们围着她身边,叽叽喳喳的笑着,都说颜水苏好看极了。这时一个略微着急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三姑娘,你准备好了吧?”
      “思晴姐姐。”南烛和子菀赶紧迎出来,思晴是王夫人的贴身丫头,王夫人院里皆是她在打理,在颜府里地位是要高于南烛一行人的。
      “三姑娘。”思晴跟南烛和子菀略微一点头,踏进屋来。
      “思晴姐姐。”颜水苏跟思晴关系很好,拉过她的手笑道,“我都弄好了,阿娘那边催我了吗?”
      “太太那边催了几次了,姑娘快来吧,今天客人极多,可不敢怠慢了。”思晴看着颜水苏收拾好了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对一旁的南烛说,“你去席上照顾姑娘,让子菀看管院子。”
      “明白。”南烛答道。
      ………
      宴席摆在颜府的后院,管家婆子一早就带着人去库房搬出了数十把雕花灵镂红木椅,依次摆开。颜家的女儿们今天不能入席,要坐在离席十米开外的亭子里,故又准备了三张两寸厚的蚕丝棉垫子。亭外又放了几张矮长桌,用竹木席子铺了座儿,那是贴身大丫鬟的位置。
      宴席菜色更是精致出奇,硬菜准备了红烧鲤鱼、果木烧鸡、山笋老鸭汤、冰糖乳猪肘。另有时蔬四品:菠菜滑蛋、白灼菜心、文思豆腐,姜酿黄瓜;糕点三样:南瓜酥、糯米红豆包、酥皮枣泥糕。
      颜水苏的母亲王夫人作为主母早就在茗玄亭里坐着了,左右手边分别是颜落葵和颜家二小姐颜紫苏。颜落葵按规矩戴上面纱,只露了眼睛,但她作为嫡女的傲气都体现在她笔直的腰杆和凌厉的目光上,她的样貌和颜水苏有七分像,比起颜水苏来说她更多了些冷削,少了些娇俏柔和,可也是好看的。
      颜紫苏作为同胞姊妹倒是和颜水苏的样貌有挺大差异,颜紫苏像父亲是方脸,两腮有肉,天生的远山眉,为她添了几分淡愁模样,一双丹凤眼生得好似会说话,因为自小多病,整个人文弱娇小,人都说她来一阵风都能倒,就似刚开的嫩花般娇弱。
      颜水苏快步走到亭前,王夫人看到小女儿这才来,不禁有些恼,责问道,“绵儿!去了哪里疯?”
      颜水苏没敢答话,在王夫人严厉的注视下赶紧坐下,坐下后悻悻道,“去苜孜山来着。”
      王夫人瞥了她一眼,语气稍软下来,你想吃什么家里没有,须得你亲自去摘!”
      “阿娘,”颜紫苏赶紧打圆场,“水苏也是为了让咱们吃个新鲜,心是好的。”
      “二姐说的对。”颜水苏笑嘻嘻的应和,也不敢正视王夫人。
      颜落葵在一旁假装生气得说,“你这猴儿,今天这么大日子,你不赶紧回来,倒去摘果子了,看来真是心里没有大姐。”
      王夫人面上冷了冷,张口又想数落颜水苏。颜水苏赶紧跑到颜落葵身边抱紧她的胳膊撒娇,“大姐,我自然知道今天是你的芍桃宴啊,只是绵儿生性贪吃你也不是不知道,昨个儿我梦里都是苜孜山上的果子香!”
      颜落葵点了她的鼻尖一下,“倒是让人生不起气来。”说着把颜水苏搂怀里,姐妹俩一阵嬉戏。
      颜紫苏看着颜水苏和颜落葵嬉闹,淡淡笑着,母亲却皱了皱眉头,她宽慰似的扶住母亲手臂,王夫人望着她微微一笑。
      ……
      宴席开始的时候,颜家的女眷都坐在茗玄亭里,不动声色地打量来往的宾客。王夫人作为主母和丈夫一起迎宾。客人恭维寒暄,主人承让谦虚。
      不一会儿颜水苏就累了,肩膀也不挺直。颜落葵轻咳一声,她赶紧又笔挺得坐着,瘪了瘪嘴巴。
      来往人杂,都是笑声。颜水苏都不认识,看向颜落葵,想同她聊天,却发现她像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颜水苏望过去,是一个身穿玄色金丝暗袍的男人,束发银冠,眉目间英气十足,一谈一笑间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很吸人目光。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位极美的姑娘,丝衣绸带,瀑发及腰,面容姣好,虽浓妆红唇却也不俗气,倒是给人冷艳之感。
      能带女伴来颜府赴芍桃宴的年轻男人,“二王爷?”颜水苏猜测的一问。颜落葵扭头看她,不相信颜水苏能认识。
      “我是猜的,他不是不来的吗?上次阿爹回家时还说二王爷今日不来,还说他有好些个宠爱的女子,走哪都带着,连赴宴都是轮番带着。”颜水苏小声说道
      这话引得颜家三姐妹都往那个方向看去,颜落葵冷笑一声,“阿爹说得果然没错,风流浪荡子。”
      男人好似是感受到了这里凌厉的目光,往亭内看了一眼,轻佻一笑。颜落葵眉头皱了皱,把头低下。颜水苏瞪他一眼。颜紫苏看了眼妹妹又看了眼姐姐,“可你们没听阿爹说啊,他原本也是个痴情的人,只是前两年他的王妃得病死了,才性情大变的……”
      “三王爷!您大驾光临。”颜乃东忽然高声亮嗓,抱拳向一人走去,远处有一穿墨色袭袍的高大男人也向他走来,行至颜乃东面前抱拳行了一礼。在颜水苏的角度,他正好被柱子挡住,看不清面容,但两个姐姐忽然就发光的眼神告诉她,这人一定极特别。
      父亲好像很尊敬他,一直成抱拳的姿势。
      好奇。颜水苏歪着身子抻着脖看了一眼,一眼定住。
      极俊朗的侧颜,英气浓眉,深邃星目,薄唇轻抿,和二王爷那种阴柔男子不同,不用看这位的脸颜水苏都能感受到他强大的阳刚气,颜水苏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男人这个词,是能用来形容人的。
      “这是谁?”颜水苏收回目光,坐正身体。
      “阿爹叫他三王爷,他穿的官靴上绣得金云,许是那个将军王爷。”颜落葵答她,官靴的模样她是认得的,阿爹有很多双,但除了皇家的人,别人是不能往官靴上刺绣的。
      “那这么说,王爷们都来齐了吧。”颜水苏看了眼座上的那一排王爷,小心地问道,“姐姐可有看中的?”
      颜落葵的耳朵根红了一下,“又说混话了,嫁谁都是皇上定的。”
      “姐姐你耳朵都红了!你一定是有看上的了……”颜水苏眨着闪光的眼睛,笑得一脸坏相。
      颜落葵红着脸瞪了颜水苏一眼,后者吐吐舌头。
      筵席很快开始,觥筹交错,莺歌燕舞。不得不说气氛很好,颜家的女孩儿们虽不能入席,但早已是来客们眼中的焦点,所有人都时不时去望亭里的三位女子,颜水苏有一种在鸟笼里被人观赏的不适。
      将就着吃了个大概,二王爷霍笥行突然包拳起身,冲着颜乃东说,“尚书,今日令爱芍桃宴,随本王来的女子略善舞技,且让她献舞一曲,为大家助兴,不知颜尚书……”
      “二王爷带善舞者为我小女芍桃宴助兴,实属臣的荣幸,还请姑娘不嫌我颜府陋鄙……”颜乃东站起来抱拳鞠躬回礼,望着霍笥行的方向谦逊微笑。
      “那蒲瑛就献丑了。”一直陪伴在霍笥行身边的美丽女子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眉目冷艳,身姿婀娜,一颦一笑间皆是艳而不俗的风情。
      在座的席客们一听蒲瑛这个名字,面目表情都瞬间凝结,蒲瑛?那个名满天安城的花魁蒲瑛?据说合欢楼的花魁蒲瑛姑娘只伺候皇候贵胄,连那些高官名门和财阀商贾掷千金都难请佳人相见,更别说一般人了。可现如今颜府长女的芍桃宴上,二王爷居然带来了天安城第一花魁蒲瑛,可见二王爷身边的美人的质量。一想到平时除了皇家子孙,谁也看不到的蒲瑛姑娘如今竟在这里能让自己能目睹上一场美人献舞,在场的人们都露出“这一趟真是来的太值当!”的表情。
      没有人奏乐,蒲瑛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精致微笑,眼角却是不上翘的。她一步一摇得走至众人面前,眉目一转,立马就变了双含着浓浓情意的眼睛,盯得在场男人心尖儿都紧紧一颤。
      肢体舒展开,作灵鸟欲飞,指尖生花,挽了一个托莲儿手,情眸望去。佳人唇齿微启,荡出水波一样的歌声来,“落花去……”
      原来是自唱自舞。看来才艺确实上等,颜水苏虽没听说过蒲瑛这个名字,但也能看出她身上浑然天成的风情,再说二王爷身边带着的女人一般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干净女儿,大抵能猜到她出身风尘。可一风尘女子能有如此静雅不俗的歌舞功力,也是极不易的。
      “她唱的不错。”颜落葵打断颜水苏的思绪,颜水苏看着姐姐平静的目光,暗笑自己的天马行空,不过不管这女子多令人惊艳,在别家女儿的芍桃宴上出风头,多少有些讨厌。
      “跳的也不错。”颜紫苏也在一旁认真说道。
      颜水苏看向两个姐姐的目光有点不能置信,“是不错,但也不能在咱家的芍桃宴上……”
      “凤于飞,南天外,海岛有木,黄山之水…”突然高扬的歌声打断颜水苏接下来想说的话,颜水苏皱皱眉,把后半截咽了回去。
      待到一曲歌舞毕,轰堂的掌声。颜乃东也满意的点点头,蒲瑛站定,气息略漂浮,她深吸一口气后为大家行了礼,微笑再次摆在脸上。
      “蒲瑛姑娘果真名不虚传,颜某开眼。”颜乃东看向二王爷霍笥行,赞赏的点点头。霍笥行也冲他举起酒杯,微笑示意。
      “颜大人谬赞。”蒲瑛胸口微微起伏,又行了个礼之后退回霍笥行身旁坐着。
      宴席正式进入后半场,大家该喝的继续喝,该吹捧的继续吹捧,美人的一曲献舞确实让气氛活跃了不少,有不少人借着酒劲儿把目光一个劲儿的往蒲瑛身上瞟,霍笥行倒也不介意,和邻桌的王爷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蒲瑛好像被目光盯得不大舒服,附在霍笥行耳边说了句话,霍笥行一点头她就起身离开了,顺便叫了一个提灯笼的小婢为她打灯。
      颜水苏瞟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如厕了吧。
      “绵儿,差不多了,我想先回去了。”颜落葵突然说道。
      颜水苏点点头,“嗯,是该回去了,怪没意思的。”转而回头叫人,“南烛!提灯笼来!”
      “你们都回去,那我在这儿吧,都回去不太好看。”颜紫苏柔声道。
      “那二姐少吃些茶,撑不住了就回去,你身子弱。帮我和大姐跟阿爹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颜水苏扶着颜落葵站起来,南烛打灯前来,颜水苏冲颜紫苏笑笑,颜紫苏冲她点点头。
      “绵儿啊,走吧。”颜落葵拉住颜水苏的手就离开。
      ………
      把大姐送回了她院里,颜水苏已经离宴会的喧闹很远了,颜落葵住的偏僻,可景色也好。往南走就是一片竹林,里面曲径通幽,配上如水月光,也令人心旷神怡,只不过与远处的热闹宴席一对比,立马显得萧瑟。
      “南烛。”颜水苏活动了一下筋骨,“我们去竹林里散散步吧。”
      “好啊。”南烛边说边取出随身带着的蜡烛想给灯笼续上。颜水苏忙拦她,“别续了,把灯灭了吧,这月亮多好。哪还用得着灯。”
      南烛点点头,把灯笼罩一掀,吹灭。
      颜水苏的眼睛映上月光,主仆二人手拉手往竹林里去。
      月光好看,就是薄凉了些。看的人无端的就能生出愁来。风过竹林也好听,就是萧瑟了些,秋天注定是寡淡的季节。
      “南烛啊,走吧,怪冷的。”颜水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嘘!姑娘别出声!”南烛猛然低声道,一把攥住颜水苏,把她往身后拉。随即侧耳倾身,神色紧张。
      颜水苏立马警觉起来,顺着南烛侧身的方向立耳细听,听到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璟安,你的旧伤怎么样,下雨时还疼吗?”
      “不疼。”一个低沉的男声缓缓道。
      “不疼便好,我给你弄了些苗域的奇药,你拿回去,沐浴后涂抹。”听声音女子仿佛在从身上掏药,那俩人有竹林遮挡,天又黑,看不真切只能听声音。
      “谢谢。”男人答道,沉默了一会儿又张口道,“你费心了。”
      女子的声音明显欢快起来,“璟安,你不必谢我的,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嗯。”男人低沉应了一声。
      “那……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记得用药。”女子说完之后便从层层竹子里走出来,颜水苏和南烛赶紧躲进身边的竹林里,还好她并未朝她二人的方向走来。等那女子走到小路上,月光照到她身上时,颜水苏主仆二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是方才的那位蒲瑛姑娘。
      那她口里的璟安……颜水苏和南烛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并快速向她们这个方向走来的男人,吓得噤声屏息。
      这是那个三王爷霍辰霄……颜水苏瞬间瞪大眼睛,倒吸凉气。
      眼见着人就走到她们俩跟前了,颜水苏紧紧掐住南烛的手。南烛也紧张的盯着来人。
      霍辰霄走到离她二人五步远时,步调略放缓,刻意向竹林里扫一眼,两个小姑娘的呼吸声都屏住了。看她二人应是主仆,霍辰霄的目光在小姐打扮的颜水苏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见她衣装精致,纤腰细骨,面容看不真切,身子许是因为害怕,颤得厉害。
      霍辰霄收回目光,大步离开,待他走远了,颜水苏和南烛呼出一口长气,两个人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南烛,可吓死我了。”颜水苏拍着自己的胸口,“不过,他生得确实好看。”
      “这是哪位爷?”南烛问道,拿出随身带着的火镰把灯笼点上。
      “三王爷。”颜水苏附在南烛耳边低声道。
      “三王爷?那个在战场上生啖人肉喝人血的将军王爷?”南烛轻轻捂住嘴巴。
      “他?生啖人肉……喝人血?”颜水苏望着霍辰霄离开的方向,他虽一看就是个狠人,可怎么看也不至于是个只有兽性没人性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是独立的,人物请按喜好随便代入,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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