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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笑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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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惠牵着曾外孙散步消食,时不时从他嘴里套话,“悦悦,那位林医生跟你房间里的画中人有什么关系?”
在医院时,林朗大多数会戴着口罩,她没有看清过她的真实容貌。
还是前几天曾外孙给她看手机里的相片,她才第一次看清楚林朗长什么样。
结果,一看吓一跳。
老太太好奇得不行,连忙去问那个一贯只会冷笑、嗤笑,以及嘲笑的外孙,他除了回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也不说。
老太太也不是能轻易被敷衍的人,就问他林朗是不是殷悦妈妈,殷念曦这才不自在起来,模凌两可地说希望她将来能是殷悦的妈妈。
殷悦眨眨眼,回答太婆,“爸爸暗恋她,希望她能做我妈妈。”
得,父子俩倒是口径一致。
“据我所知,你爸爸是因为我住院才认识的人家,为什么老早就画过她?”老太太嘀嘀咕咕。
殷悦继续眨眼,一副你说得太深奥我听不懂的表情。
“会不会她就是你妈妈?在国外生下你以后就回国了?”老太太继续臆想,“但是,看林医生那样又不像认识你们父子的样子,而且据说她上的是国内医科大学……”
“唉,林医生一看就是个自爱自律的好孩子,不可能早早未婚生子。”老太太自问自答,最后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殷悦无语望夜空,要不是从小知道爸爸一直是个神秘之人,他也会像太婆一样绕进死胡同。
太婆不知道的还很多,比如他爸爸还是位皇帝呢。
——
那天林朗是浑浑噩噩回到家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寝不安食无味。
为了不影响工作,每天强迫自己不要想殷悦卧室里那幅画,不要想和殷念曦有关的事。
甚至她开始拒接殷念曦的电话,不上□□和殷悦聊天。
她不敢也不想去问殷念曦画中人是谁,或者为什么会有她的古装画像,毕竟一张画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她自己庸人自扰而已。
奈何,似乎殷念曦无处不在,随时随地扰乱她心绪。
何小玲:“诶,我有一个表姐的同学在盛庭工作,说殷念曦今年才二十八岁!”
杨娟:“你表姐的同学真幸福,有个颜值那么高的鲜肉Boss,天天上班特带劲吧,都不带迟到的!”
何小玲:“重点是他儿子都八岁了。”
杨娟:“有儿子又不影响他颜值。”
何小玲:“我的意思是,这样算来他十九岁时,他老婆就怀孕了!坑爹诶,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早。”
杨娟:“嗯哼,你说……他跟林医生,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何小玲:“擦,找抽啊你,小点声,其他科室的人乱说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说林医生的闲话!”
杨娟:“冤枉啊,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他俩挺般配的,要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该多好呀,以后咱们就能常常见到殷念曦了。不过吧,我觉得林医生给人家当后妈好可惜……”
何小玲:“要是殷念曦愿意,让我当后后妈我都乐意。”
杨娟:“何小玲你不厚道呀,居然在自家地盘上挖墙脚!”
何小玲:“我只是意淫一下而已。 ”
所以说,殷念曦无处不在。
某天中午,她在职工食堂遇到了宁华。
“宁华,下班之前我去你那里。”林朗揉揉太阳穴,推开餐盘。
宁华蹙眉,“朗朗,你实话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林朗牵强微笑,怕宁华又以为是医院里那些流传不息的闲言碎语影响了她,“就是睡不好觉而已。”
“你这状态不对呀,治疗一年多怎么感觉又回到解放前了似的?”宁华担心她旧疾复发,官锦程刚离开那段时间她也是这样。
下午,宁华以医生的身份,要求林朗如实陈述一切与病情有关的事情。
林朗无奈,为了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从认识殷念曦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包括那天看到的画中人,自己对殷悦毫无保留的喜爱,以及自己近期的梦境。
谁知,宁华第一反应居然是,“哇塞,那个殷念曦绝对看上你了!不不不,说不定小帅哥就是你生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以前有过失忆什么的,天,好言情呀!”
也许,任何一个心结都需要一个突破口或者发泄口,只有宣泄出来,不再独自压抑在心底,那根紧绷的神经便会松懈下来。
总之,林朗被她不负责任的反应气睡着了。
这几天,殷念曦没有再打电话发微信,殷悦也没有发□□信息,林朗耳根清净的同时,心底深处也有些不落忍。明明是她自己心态不好,却这样忽然对人家不理不睬,于情于理都不是正确的处事态度。
七月末的一天,林朗半天班,中午接到姑妈电话。
姑妈在电话里说刚从周子航嘴里听说买凤鸾宫小区的那套房子多亏开发商老总帮忙,意思是咱们普通百姓也不知道该怎样表示谢意才不算怠慢,既然对方是林朗朋友,不如请人家吃个便饭,至少口头上也得好好谢谢人家。
林朗本想说不用姑妈费心,她已经请他吃过饭了,但是嘴比心快,居然答应了。
结束和姑妈的通话,林朗抚着胸口,那里莫名乱了频率,一片混乱。
下午五点半,林朗直接打车去了侨福芳草地购物中心。
殷悦曾经说过,他暑期每周一三五下午在那边的英孚英语培训学校上课。
侨福芳草地称得上B市名列前茅的购物中心,购物环境绝对一流,空间宽敞又有艺术感,定期会有不同当代艺术展或者装置展出,近期正在举办充气莲花和海洋保护的艺术展。
林朗没有心情参观,脚步踌躇又急促地往位于五楼的英语学校走,心情有些复杂。
活了二十多年,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扭捏别扭过,前阵子对他们父子俩表现出一副过河拆桥的做派,如今又来主动找人家,她为自己若即若离的行为所不耻。
搭乘电梯时,在电梯里看见了殷念曦,这不奇怪,殷悦该放学了,他自然是来接儿子放学的。
林朗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朗朗,进来吧。”殷念曦伸手挡住欲合上的电梯门,语气无奈而缱绻,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在心湖里,漾出一圈圈波晕。
林朗心底尴尬,面上不显,暗自羞愧,期盼他不会质问她这段时间为什么情绪反复无常,或者干脆就地与她割袍断义,反目成仇。
毕竟他出身优越,必定不曾受过任何人的冷落和薄待,岂会容忍别人的任性。
“最近又没休息好?”依旧是殷念曦先开口打破局促的气氛。
他知道那天故意让她看到那副画像肯定会让她产生比较激烈的情绪,而她没有当场失控或者质问他,而是选择默默惊慌,对他避而不见。
当时他也有些后悔,不该那样急功近利,可他有些受不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了,尤其身边总有些人会让她想起官锦程。
她开始不接电话,不回复微信,甚至连殷悦用□□发的信息也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然而,殷念曦怎么会让她就此在自己眼前消失?他知道她又开始去做心理治疗了,也许是受到那幅画的刺激。
看着她那样困扰,他心疼得要命,故而不敢再强行出现在她身边,不敢再刺激她已经格外脆弱的神经。
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她身边,殷念曦只好每天早晨早早起床去她家楼下守着,暗暗躲在车里看她如常去上班了再回去,晚上看着她下班回家,直到她熄灯睡觉。
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林朗垂眸,“现在好多了,前几天确实觉睡得不太好。”
没有正面说明自己若即若离的行为,这句话算是解释了。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殷念曦不动声色地将她围在角落,以防被别人挤到,“我认识一个不错的老中医,需不需要去调理一下?”
他语气轻柔,小心翼翼,像在捧着气泡,唯恐声音大了把气泡震碎。
属于男性的气息吹拂在额头,林朗心里紧张,“一般情况下,西医不信中医,中医瞧不上西医。”
因为低垂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他清魅眸光中的矛盾与无奈,以及思慕与渴求。
殷念曦低低笑了两声,现在的阿鸾真是清冷又别扭,不像那时候殷勤又热切。
唔,油盐不进的阿鸾好难搞。
“笑什么?”林朗嗔怒,因心虚,她有些草木皆兵。
“高兴才笑嘛。”殷念曦语气无辜。
林朗抬头,抿着唇,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殷念曦看得胸口发热,即将忍不住要索吻之际,五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他连忙拉着她走出去,直奔上岛咖啡。
喝着从咖啡厅买来的常温牛奶,林朗心里暖意融融,仿佛身边这个人能让她心里平静下来,涌满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
“上次你帮子航买房子的事情,我姑妈说要当面感谢你一下,请你吃顿便饭……”她说。
英语学校快下课了,门口附近聚集了很多的家长,闹闹哄哄的,殷念曦把她拉到休息区坐着。
“力所能及而已,姑妈太客气了。”唇角的弧度压也压不住,依然假意客套。
说完这话又万分后悔,恼自己为何心口不一,装君子,就应该直接敲定吃饭时间,越快越好。
林朗侧头看他,“理应感谢,毕竟买房子不是小事情。”
殷念曦松口气,即刻点头答应,刚才真怕她顺水推舟不提吃饭这茬儿了。
“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他小心询问。
林朗:“当然可以。”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尝尝姑妈的手艺?”怕她看出什么端倪,连忙补充道:“我长这么大几乎很少吃自己家做的家常菜,我和如意不会做饭,外婆和诸位姨妈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我很希望吃一顿家常菜。”
要她姑妈自己做菜,就能名正言顺地去她家里,只有去家里才是见家长的含义,而且还能给长辈留下好印象。
林朗自然不知道殷念曦心里的小九九,倒是被他可怜兮兮的措辞弄得怜悯心泛滥。
再是大富大贵的人,也有得不到的东西,比如感情,比如一顿家常菜。
她抿一口牛奶,轻柔微笑,“我姑妈最擅长的就是做菜,晚上我给她回个电话,明天怎么样?”
“没问题,正好明天是周末。”怎么会不好呢,殷念曦恨不得现在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