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点头

21、淋雨一起走

　　真相总会浮出水面，世界上有三种事情是瞒不住的，贫穷、咳嗽跟爱。
　　跳跳来南京陪我已经快一星期了，之前的我虽然知道跳跳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情。那天晚上，跳跳给我讲了她小时候的事情，她不说我都不知道那么开朗快乐的外表下，她都经历了哪些痛苦，而自诩她最好的朋友的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放大自己的苦难，搞得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一样。
　　张峰来之前的那几天，跳跳每天都陪着我，给我做饭，照顾我，直到张峰来我才感觉到跳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呢。
　　跳跳说要出去一下，我嘱咐她别迷路，她就慌慌张张得出去了。我跟张峰在桌前坐下，他给我往碗里夹着菜，“雪芮，明天跟我回北京吧。”我没出声音，只是咬住了筷子，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张峰抓住我的手，他的大手一直是那么温暖，“雪芮，你不要在意我妈妈，是我喜欢你，是我要娶你，又不是我妈妈。”
　　我心想一定是跳跳跟张峰说的，再也吃不下去了，大哭了起来。他把我的头按在怀里，我一边大哭，一边用拳头捶他。哭到哭不动的时候，他拿纸帮我擦干眼泪，“有什么困难，我们两个一起克服，不要一个人扛。在你有力气扛之前，先吃饭啊。”他又夹了好几块肉给我吃，吃着吃着我就笑了起来，人有时候总会近视，忽略身边的幸福，我想我没有让世界抛弃，起码我还有张峰，还有跳跳。
　　晚上九点半，跳跳已经出去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我着急得打电话，害怕这个笨蛋又在哪里迷了路。
　　“别打了，她回来了。”张峰听见敲门声去开门。
　　“张峰，是跳跳吗？”
　　我问着就往客厅走，看见一个戴黑色棒球帽还有黑色口罩的男生，后面跟着跳跳，这个男生摘下棒球帽打招呼，“你是……南木。”
　　“你就是跳跳的好朋友雪芮吧，你好，我是南木。”
　　“欧巴，你怎么来了，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开始激动了起来，摇着跳跳的胳膊。
　　“呀，那会儿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又活过来了你。”跳跳嫌弃地撇了下我的头。
　　“今天来的比较仓促，我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雪芮能不能让他借住一晚上，明天就回北京了。”跳跳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说。
　　我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但担心我欧巴饿到，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我去收拾一下客房，欧巴，你今天跟张峰凑合睡一屋可以吗？”
　　欧巴对着我点点头，“打扰啦，我睡哪里都可以的。”
　　跳跳把菜还有饭拿到厨房又热了一下，撵着南木去卫生间洗手，南木帮跳跳拉开椅子，还很自然地帮忙把跳跳饭里的肉跟青椒挑走，看他们两个的状态一点都不像工作伙伴，更多的像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
　　我冲跳跳眨了下眼睛，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我跟张峰很快就把客房收拾好了，客厅也吃完了饭，我看见南木跟跳跳并排站在厨房洗碗，有说有笑的样子让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雪芮，你现在完全没事了啊。”张峰摸着我的额头说。
　　要不是时间太晚了，我肯定得跟我欧巴再聊一会儿的，只是考虑到他刚拍完戏又飞了一路感觉辛苦，也就没有再磨他，这世上像我那么贴心又理智的粉丝可不多了。
　　“欧巴，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出去走走，晚上一起飞回去吧。”我笑着对南木说，转身就拽着跳跳走了出去，推着跳跳进了我们的房间，把门一关我就手叉腰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对着跳跳说，“老实交代，南木为什么会在这里？”
　　跳跳爬上床盖上被子，两只胳膊枕在头下面，“他刚才不是说了，拍完戏想散心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碰巧记得我也在这边就找过来了。”
　　“不对，姜跳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你跟我说实话吧，我还不了解你啊，你一说谎眼睛就有特别的感觉我都能看出来的。”
　　“哎呀，雪芮你真烦。”她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走过去拉开被子，“不老实交代，今天就甭想睡觉了。”
　　跳跳一听不让她睡觉了，没办法她就盘坐在床上，拍了拍她旁边，示意我坐过去，我很听话地坐在她旁边准备听故事。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这事情越少的人知道对我们越好，我跟南木在一起两个月了，这事情我们商量谁都不说的，我这次来南京陪你，骗他是自己来玩的，谁知道他真的追过来了。”
　　“跳跳，你真的喜欢南木啊？你确定你真的会喜欢一个人？”
　　“呀，我也有感情的好吗？其实之前我也觉得我不会喜欢一个人的，但是遇到南木感觉不太一样，有时候，他跟我很像，他能听懂我的心，他有跟我的默契；有时候，他跟我太不一样了，他做了很多我做不到的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那一刻，我听着跳跳嘴里提到的南木，眼睛里好像装进了星星那样，这样的姜跳跳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有着发自内心的温暖与柔软。
　　“你有没有考虑过有可能你们走不太远……”
　　“我知道啊，地位千差万别，你知道吗？尤其是在机场的时候，我看见一堆粉丝簇拥下的南木，在舞台上的时候，我看见灯光照耀下的南木，没有一刻不感觉到负担。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啊，但是现在想到没有南木，我连呼吸都不会了吧。”
　　“姜跳跳，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酸了啊。”我一边嫌弃着说，一边摸着她的头，心里想着，我们跳跳会幸福的。
　　我们就那样聊天聊到对方不知道谁先睡着了。

　　“雪芮，起床。”睡梦中感觉谁在掐我脸蛋，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跳跳扎了个马尾辫，戴着围裙杵在我面前。“都几点了，说好今天出去玩儿的。”
　　“南木跟张峰还没起呢，你别光叫我啊。”我把被子一拉又正儿八经得睡了起来。
　　“张峰早就起床了，他都坐在客厅看完新闻了都，南木，我等会儿去叫。”
　　“姜跳跳，你偏心，你让南木睡懒觉不让我睡。”我抓了旁边的枕头朝她扔过去，谁知道她一把就抓住了，然后我只好老老实实起来了。
　　我看见跳跳从厨房把吃的都整齐地摆到了桌子上，煎蛋、煎吐司、炒饭、果汁什么都有，她两手往后解开了围裙，轻轻搭在椅子上，往南木那边走，我倚在门口看着跳跳轻声轻语地说，“南木，七点半了，起床了，得吃饭啊。”南木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睡他的。
　　“跳跳，你还有那么温柔的一面呢，你怎么对我那么横啊，这不公平。”
　　“我给你看看什么是公平哈。”
　　我站在门口直跺脚，等着看热闹。
　　“南木，起床。”
　　跳跳抽出来他的枕头扔到一边，南木还是继续睡，接着跳跳又开始掀被子，幸好昨天南木没有换睡衣，这一掀被子可好南木顺手抓住跳跳，一把拉到床上，一下子抱住了她，把跳跳的胳膊挪到自己的头底下枕着，“姜跳跳，你怎么那么吵，陪我再睡一会儿。”我看见跳跳的脸红了，要起身站起来，但是南木用手箍得紧紧的，她根本起不来。
　　我在一旁看热闹地笑，张峰站过来把我挪到了洗手间，“别看热闹了，赶紧洗漱吃饭。”我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我的歌声从卫生间传到了客厅，“你怎么那么开心啊？”张峰一边吃着吐司一边瞅着我。
　　“因为开心。”
　　“是因为好朋友跟欧巴在一起了吗？”
　　我正奇怪张峰是怎么知道的，“昨天我跟你那欧巴聊了很长时间，他都跟我说了。”
　　我刚想问下去，张峰都跟南木说了些什么，看见跳跳拽着南木从房间里走出来，不，是拖出来，扔进了卫生间。
　　吃完饭收拾好行李大概已经九点了，我们定了凌晨飞北京的机票，因为那时候机场的人少，南木也不会遇到麻烦。让跳跳在家里陪了我好几天都没有出去玩，很过意不去所以想做回东，带着大家在南京玩一玩，吃一吃。
　　“欧巴，你不化妆都那么好看吗？”我对着南木正花痴呢，张峰吃醋了就把我拉过去，用胳膊夹住我的脖子，“呀，他是跳跳的男朋友，你别老凑过去。”
　　潜台词就是，你也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男朋友。
　　“我们今天在南京转一转，我把我爸爸的车拿来了，咱们中午跟晚上都吃点好的去，谁会开车啊？”我把钥匙在眼前晃了晃，“欧巴，你来开吗？”
　　“你欧巴不会开车的。”跳跳抢过去说。
　　跳跳也不会，我也不会，只剩下张峰了，我眼巴巴的望着他，张峰心领神会地接过钥匙，去倒车了。
　　一上午，跳跳都背着她的那个宝贝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拍，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着的，南木戴着棒球帽，戴着口罩，安静得跟在后面，他们俩直接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五米左右，不近也不远。我跟张峰在后面勾肩搭背得走着，时不时地聊天。
　　“你们摆个好的动作。”跳跳用手向我们挥着。
　　“您还知道拍我们啊。”
　　我、张峰还有南木并排站着，接受这位摄影师大人闪光灯的洗礼，刚拍完又抱着她的宝贝跑走了。
　　“她从高中开始就很喜欢摄影了，我还记得那时候她经常拿着相机在校园里走，还让老师抓住训了好几次呢。”
　　“高中我是不知道了，但是跟她住了两年，我可知道平时除了吃饭睡觉上课，跳跳是不会出去的，一出去肯定就是拍照。”
　　南木什么都没有说，目光只是一直追随着跳跳，我想有那么一种心动，叫做我眼里只有你。
　　“我们中午去吃九宴私房菜吧，那边有一道菜叫鸭糊涂，特别好吃，还有盐水鸭跟小龙虾，欧巴，你知道我们南京最有名的是什么吗，就是鸭啊。”
　　“还是算了吧，跳跳吃不了的。”
　　“哦，我忘记了。”
　　“我刚才上网看了，评事街那边有家老太皮肚面也很好吃。”张峰掏出手机给我们看。
　　“跳跳不能吃。”我跟南木异口同声地说起来。
　　“真是一个麻烦的女人，欧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跳跳出来吃饭吗？因为每次我都吃不到想吃的肉。”
　　“不会啊，每次跟她出去吃饭，我吃的肉都比跟别人出去吃饭要多呢。”南木拉了拉他的帽子，笑了笑。
　　最后我们决定去吃李先生，你能想象到来趟南京一顿特色菜都没有吃，竟然吃了全国连锁的李先生，姜跳跳，你又欠我一顿好吃的。
　　她扛着相机向我们走过来，站在我们面前一下一下地摆弄着机器，翻看照片，“我们中午吃什么啊？我好像有些饿了。”
　　南木帮她整理了下卫衣的帽子，摸了摸她的头，“去吃那家怎么样？”
　　“好啊，都可以，我不挑的。”
　　“呀，姜跳跳你还不挑呢。”张峰笑着说。
　　“对啊，跳跳我可再没见过像你这么挑的了，你的眼光是怎么了，那么多好吃的一个都不喜欢。”我们往李先生那边走着。
　　“我眼光很好啊，挑也有挑的学问跟智慧好吗。”跳跳小心地盖上镜头盖，把相机塞到了包里。
　　“对啊，眼光很好所以挑到我了啊。”南木嘴角上扬着，右手帮跳跳拉上了背包的拉链。
　　那一刻我甚至在怀疑，站在我面前那么细心地帮跳跳整理衣服，低下头帮跳跳系鞋带，拿背包的那个男生真的是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一呼百应的南木吗？曾经很多次嘲笑、嫌弃过跳跳的眼光，就知道她不会选错人。夜盲症姜跳跳，再也不用害怕晚上看不见东西找不到路了，南木是你的灯啊。
　　真想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我们四个人，我跟张峰，南木跟跳跳，有说有笑坐在一桌吃起个没完，然后就差点误机了。赶在关舱门的前两分钟上了飞机，跳跳把南木赶到了前面一个人坐，不让我们坐在一起，跳跳说，“我不想给南木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