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点头

20、牵挂

　　说走就走，没什么牵挂，自由又随意，但现在想想总归是觉得孤独，尤其是身边有了南木之后，就开始恐惧一个人的生活，恋爱让人变得胆小。
　　我跟南木说去南京待一星期，理由是去出去走走散心，顺便拍些东西，但其实是去陪雪芮的。雪芮的爸妈要离婚，她一听消息就赶紧跑回家了，张峰没来得及请假只好拜托我过去，雪芮从小的家庭就很和睦，爸妈关系都很好，每次提起家里的事情雪芮的脸上都是幸福开心的，只是这次一听说爸妈要离婚她整个人都慌了，放下所有的事情跑回去了。
　　其实我心里很理解雪芮的心情，毕竟这样的事情我在十几年前就经历过，早经历有早经历的好处，或许可以早点忘记吧，可是真的可以忘记吗？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心情就没着没落的，给雪芮打电话听到她的哭声更加着急了，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直到我在登机之前，有人拽住我的书包，我很生气刚想发作，回头一看是南木，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支支吾吾说出几句心不在焉的话，他抱着我让我早点回来，我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平静下来了，我想这世界上能有这魔力让我能马上安定下来的也只有他了吧。
　　下午四点多，我到达南京禄口机场，一出来就看见雪芮在等我，两只眼睛哭得通红，抱住我就不撒手，我拍了拍她的背。“都会好哒，放心。”
　　我陪雪芮往家里走，走到街边的一家面馆前面雪芮就站住脚，“跳跳，我们在这边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不是说回家吃吗？怎么……”
　　雪芮皱了一下眉头，“今天他们两个签离婚协议，我不想回去。”
　　她选了靠角落的位置坐着，“阿姨，要两碗清汤牛肉面。”
　　我安静地坐在她对面，一句话都没说，当时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她坐着。
　　不知道是这家店上菜的速度太慢，还是我们的心里太不平静，虽然只过了五分钟，但感觉等了好几个小时。阿姨端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清汤面放在我们面前，雪芮拿起筷子开始一片片地帮我把肉挑出去，看到这里我就放心多了。“雪芮，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我们是控制不了的。”
　　雪芮叹了一口气，我看着她一边吃着面，眼泪就一边往下落，我抽了几张纸巾塞到她的手里，一顿饭只是盯着她看，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南方春天的雨总是下得那么随意，一顿饭的时间再出门就飘起了小雨，“呀，你打起精神来啊，离你家还有多远。”
　　雪芮指着远处亮着灯的高楼，“那里。”
　　我左手提着行李箱，把卫衣的帽子戴上，右手拉着雪芮，“走啦，我们跑过去啊。”我们两个在雨里面飞奔，跑着跑着雪芮就笑了起来，我也笑了起来，是很久没有像孩子一样在雨里面瞎跑了，看见她笑我心里就舒心多了。
　　回到家里，全身都湿透了，雪芮拿出她的睡衣，“你赶快去洗澡，别冻着，先穿我的睡衣吧，今天跟我睡。”
　　在北京一起住的时候，我们也曾经躺在一张床上，有时候会聊一晚上，聊到我睡着，聊到她睡着，我帮忙整理好枕头，铺好被子就先钻进去了，雪芮坐在一边偷偷地抹眼泪，“张峰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打你电话打不通，你要不要给他回一个。”
　　雪芮摇摇头，“不用了。”
　　“你跟张峰怎么了吗？”
　　“没有的，只是现在没什么心情。”
　　我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她状态不对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安静地躺在我旁边，传来一阵阵的抽泣声，“跳跳，他们真的离婚了。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啊？”
　　“因为爱情吧。”
　　“那么不爱了就可以随便离婚了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爱一个人就是会跟他走到最后的，中间会遇到很多坎坷，会争吵会误解，但是仍然不愿意放开你的手，我想那就是真爱。”
　　“我有点害怕结婚……上次去张峰家里，他妈妈嫌弃门当不户对，避开他跟我谈过要我们分手。”
　　“你没有把这件事情跟张峰说吗？”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们认识时间久，你应该知道他对父母的话通常会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反对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我爸妈离婚了，她妈妈应该更会嫌弃我了吧。”
　　只听见雪芮的叹息声，“你打算怎么办？分手吗？”
　　“大不了就分嘛。”我听到雪芮似有若无的一句话就火了。
　　“我知道你根本就舍不得，你别说气话行吗。”
　　她没再作声，只是拉了一把被子，蒙上自己的头，我知道她又在哭了。
　　“雪芮，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吧，其实，我现在很理解你的心情。”
　　我拉开她捂住头的被子，“大概十几年前，我妈妈就离开我了，那时候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离婚，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儿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只是跟爸爸一起生活到现在，你说啊，人为什么会那么狠心啊，真的再也没有来看过我。所以，如果你问我妈妈长什么样子。我真的不知道。”
　　雪芮攥住我的手，暖暖的温度，“所以啊，雪芮那是他们的人生啊，你不能选择控制别人的人生，但你得为你自己做主。”
　　“我知道，但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根本就没有努力争取过，所以你觉得自己做不到，如果因为这个你跟张峰分手，我会瞧不起你的。”
　　“呀，姜跳跳，你找到男朋友再这么说我吧。”
　　我没有吭声，只听见她问了一句，“你会结婚吗？”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想应该不会的，之前不是也说过，我遇到的男生都没什么感觉，可能以后会有个人改变我吧。”
　　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南木你是改变我的那个人吗？
　　雪芮帮我挪了下枕头，“晚安。”
　　伴着南方初春还带冰冷味道的夜晚，我们各自心里装着满满的事情睡去。

　　南方妹子的心思太过细腻，情绪影响到身体，再加上初春的雨水实在威力太大，第二天早晨起来，雪芮发烧了。她爸爸出差了没在家，妈妈也搬去了别的城市。
　　我赶紧给她出去买了感冒药，退烧药，又给张峰打了个电话，他一听说雪芮生病就赶紧买了今天最早的航班飞过来了，我能看出来他有多紧张雪芮，我就一起把雪芮的担忧告诉了他。
　　给她熬了点粥，喂她吃了感冒药还有退烧药，她就先睡了，她怎么也不同意去医院，所以我拗不过她，只能答应着到下午如果还发烧就一定要去医院。我坐在书桌前摆弄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忙着写PangKong的活动文案，瞥到电脑屏幕旁边的一张全家福，雪芮的爸爸亲切地搂着雪芮跟妈妈，三个人笑得很开心。我看照片正愣的出神，一个电话打进来，吓了我一跳，我连忙跑出去接电话。
　　“喂，怎么啦。”我小声得说，怕吵醒雪芮睡觉。
　　“你在干什么啊，怎么声音那么小。”
　　“我在外面啊，南木你今天没有去拍摄吗？”
　　“一会儿去，现在正在化妆呢，你后天去哪里玩儿啊。”
　　“我不知道啊，还没有计划，大概就是随便走走吧。”
　　“可千万别把我的东西弄丢了。”
　　“什么东西，你又给我塞了什么吗？”
　　“对啊，千万不要把姜跳跳弄丢了，拜托。”
　　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成南木果然是抓姜跳跳的一把好手，我嘱咐他在组里吃饭要小心别吃到海鲜。
　　“跳跳……”雪芮在屋里叫我。
　　“谁叫你啊，你不是一个人去南京的吗？”
　　“回头再跟你说。”
　　我匆匆挂掉了电话，看见雪芮坐了起来，眼睛又红又肿，一点精神都没有，我给她熬了粥端进来，听见一阵嘈杂的敲门声。
　　“张峰，你那边忙完了。”我推开门，看见张峰慌张不安的表情。
　　“雪芮在哪里？还发烧吗？”
　　“我刚才喂她吃过饭了，也吃了药，现在睡觉呢，已经不烧了，放心吧。”
　　他连包都没来得及放，轻声轻脚得走进房间，蹲在床前帮雪芮盖好被子，手又温柔得放在她的额头上，看了她好一阵才肯放下心，走出来到客厅，我招呼他坐下递上去一杯水。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我在想着应该怎么跟张峰说这个事情，他就先说了。
　　“跳跳，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她是我的好朋友，应该的事情，只是她心里的坎儿还过不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你来了想必她能够听进去你的话。”
　　“我知道她心里难过，等她好了我就带她回北京，不在这里了。”张峰的手叠在一起搓来搓去。
　　“张峰，我有件事情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跟你说。”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
　　“雪芮不让我告诉你的，上次她去你家里，阿姨她劝你们分手。”
　　我看见张峰皱了一下眉，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开始一口口灌水，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孝顺到爸妈说的话没有一句是不听的。
　　“张峰，你做什么决定我管不着，但有件事我想提醒你，雪芮是真心喜欢你，别辜负她。”
　　他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六点，雪芮醒过来看见张峰坐在她旁边，没忍住又哭了，憋了那么久的眼泪一如打开阀门的水龙头流个不停，我带上门出去了，张峰来了我就放心多了，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担心hold不住雪芮，她当着我的面已经不怎么敢哭了，她担心我心里难受吧，如果说人都戴着面具生活的话，但是面对着他任何情绪都不需要隐藏吧，我想这就是人生的依赖吧。想来我还挺羡慕雪芮的，能够毫无保留、毫无顾忌得把自己的情绪，甚至把自己生活中最糟糕的一面在爱人面前表现出来。
　　晚上六点半，张峰来之前我都不敢出门，担心放她一个人在家会出什么事情，整的冰箱就跟闹灾荒一样，什么吃的都没有，还好把雪芮交给张峰之后，我终于可以去超市买点我们的口粮了。
　　晚上八点，我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给雪芮熬了皮蛋粥，又炒了几个小菜，“跳跳你的电话，打了好几次了，你看一眼。”张峰递给我落在卧室的手机，我打开屏幕一看，五个未接电话吓了一大跳。
　　“嘟……嘟……喂。”
　　“姜跳跳，你怎么不接电话啊。”还没等我说话，我就听见电话那边以超大分贝传来的声音。
　　“南木，对不起啦，我刚才出去了没有看到，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在哪里？”
　　“南京啊。”
　　“我知道，南京哪里啊。”
　　“江宁万达这边。”
　　“现在马上把具体地址发给我。”
　　“啊？”
　　“不想你男朋友饿死在机场的话，赶快发给我。”
　　“南木，你……来南京了？”
　　“嗯，想来南京散散心。”
　　“我去机场接你吧。”
　　“大小姐您可别，您路痴级别那么高，再走丢了我还得一晚上在外面找你。等着我吧，我已经打到车，赶快把地址给我，一会儿到了说。”
　　挂掉跟南木的电话，真的是一脸懵逼状态，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南木来南京了，等一下，我好像把雪芮家的地址告诉他了，可是我跟他说的是自己一个人来南京玩儿的，他来了看见我跟雪芮在一块儿一定会生气我骗他吧。
　　焦躁不安的我，把饭都摆好招呼雪芮跟张峰出来吃饭，“那个，雪芮，嗯……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是有什么事情吗？”雪芮看着我的眼睛说。
　　“没什么，就出去走走，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别走太远，带好手机，不认路就打电话给我。”雪芮看到我慌张的眼神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我在小区门口溜达来溜达去，手里掂着手机对着屏幕发呆，晚上九点了，应该到了呀。初春南京的夜晚还是有点冷，小区外面都没有几个人在，我连打了几个喷嚏，眼睛被蒙住了。我赶忙扒开那双手，转过身看见南木站在我面前。
　　“南木，你怎么来了，戏拍完了吗？”
　　他开始揉了揉我的头，“提前一天杀青了，下一个通告前我有三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一般休息时间不是都在宿舍里睡大觉吗，怎么这次想起出来透透气了。”
　　“姜跳跳，你是傻吗？我想你啊。”说着他就抱住了我，我的身体僵硬极了。
　　“我想你了”这四个字就那么刻在了我的心里。
　　我一直沉醉在南木温暖的拥抱里，“啊”，“南木，你掐我干吗？”
　　“老实说，你来南京干吗呢，之前跟我说一个人来拍照，看样子现在不是来玩儿的吧。”
　　我开始嘻嘻得笑起来，“南木大人，您饿了吧，我举起手表给他看，都九点多了先去吃东西吧。”
　　他牵着我的手，两个人往里面走，在路上我把雪芮的事情跟说了，我想那时候应该没有谁能比我还有南木更能体会到雪芮的难过吧，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安慰受伤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