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青春》子肖婴

16、１６.他和他

　　１６.
　　到了学校一看，还没下晚自习，我俩并排往教室走。
　　当模范生就是好，就算没去上课老师也会自动给他找个理由。果然，上了一半的英语课被有天的一声“报告”打断，小英语老师笑眯眯地说：

　　“朴有天，怎么来晚了，快进去。”

　　我前脚跟上蒙混过关，小英语老师瞟瞟我没说什么，转过身去板书。

　　刚在座位上坐定，书还没抽出来，同桌“广播员”把书立着挡住脸，凑过来了：

　　“你跟朴有天干什么去了？”

　　我厌恶地皱皱眉。下学期一定申请调位置，可不跟这个三八男坐一起了。

　　“哎，去哪了？是不是去找他了？”

　　一时没想到什么好借口，干脆装聋子，摊开书把黑板上刚才讲的那些抄书上。
　　同桌不死心，又等了一会，见我确实不想说，才悻悻地缩回座位。

　　我窃笑。抬头看黑板顺便瞅瞅有天的头发，又黑又亮，还带点自来卷，人长的帅，连头发也好看。正意淫着，有天左胳膊一扬，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扔在我桌上。

　　同桌见了新鲜事，本能地朝我这边挪，我赶紧把纸条压在书底下。同桌装模做样坐正了，眼睛还时刻监督着，一直往我这边瞟。

　　我故意拿胳膊挡在中间，把纸条拉出个角，一看，上面写着：给你同桌。
　　不是给我的呀！好生遗憾。我撅着嘴把纸条扔给同桌。他正愁得看不见，抓耳挠腮，见我主动把纸条给他，狐疑地打开看，变了脸色。

　　我也好奇，使劲斜过眼，有天潇洒的字迹：这么关心同学，让你做生活委员吧？

　　我忍不住趴桌子上笑翻天。真有他的，还生活委员？负责每天打水，给同学往饭卡充钱，班级组织活动跑个腿，总而言之，生活委员，就是个打杂的“人民公仆”。

　　我学着同桌的样子，把书挡脸上凑过去，丧门他：

　　“你真是个人才，让班长发掘出来了，下课快去感谢人家的提拔吧！”

　　同桌咬着牙道：

　　“爱谁干谁干，我才不干！”

　　我撇撇嘴。从英语本上撕下张纸，写上：他不该干生活委员，宣传委员才能充分发挥他的“特长”。
　　把纸对折，脚尖搭有天凳子腿上踢两脚，有天坐直了把后背贴我桌子上。我又捅捅他后脊梁，他把手背过后面伸出来，我把纸条塞他手里。

　　我看着他把纸条看了，又趴桌上写，不过还没等传过来，打下课铃了。当务之急是冲回宿舍抢水龙头。同学们一窝蜂涌出去，小英语老师被困在教室挤不出去。

　　“真没有风度，不知道该让女老师先走。”我啧啧摇头感叹：“看我，都不跟他们挤。”

　　有天不紧不慢收拾桌子，转过脸笑：

　　“你可就是不能挤，那不是占你便宜么？”

　　我也笑，作势伸手去掐他脖子，一下又看见刚才传的纸条，

　　“你写什么了，给我看看。”

　　他伸手摁住纸条，

　　“晚了，不给看了。”

　　“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明知道不能的，随便说说开玩笑，抓住他手腕抢那张纸。他不甘示弱，把拿着纸条的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也上，胡乱阻挡我抢纸的手。
　　我笑的喘不过气，现在已经不是为了看看纸条了，就是为了逗逗他才跟他这样闹。

　　他先求饶的：

　　“好了好了，给你看，我就画了个猪头，没写什么。”

　　“什么？猪头？画的我还是‘广播员’？是你的自画像吧？”

　　免不了又是一阵疯笑。等准备往回走了，教室就剩我俩了，赶紧走，可别再碰上李海淘、李荣那种人了，多少钱也不够给的。我推着他往外走，

　　“快点，赶紧锁门。”

　　他被我推到门口停住了，顺手把灯都关上，走廊本来就没有灯，周围立刻漆黑一片，我本能地抓着有天，湿热的嘴唇便递过来。

　　“有天……恩……”

　　“在中，我喜欢你。”

　　我的心，一惊。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温柔地揽着我，在我耳边说：

　　“金在中，我爱你。”

　　誓言还在耳边，人却已经好久没见。衣服会褪色，感情会变淡，誓言是不是也会忘？

　　有天把我抵在墙上，专心致志地吻我。我顺应着，脑子里混乱的很，一会是允浩，一会是有天，两人的面孔在脑中交相出现。

　　我猛地推开他。

　　“有天……小心有值班老师。”

　　他怀疑地看我一会，点点头，把我扯出门外锁上门。
　　回宿舍的路上我不敢抬头看他，总觉得对不起他，跟他接吻时还想着别的人。也真是够贱的，允浩一次次帮我，也许只是念旧情，我还老对人家有幻想，什么时候金在中成了这样拖泥带水？

　　一想到这，难免想起那天的英姐。既然是玄彬的姐姐，知道我的过往倒也不足为奇，可这奇就奇在她为什么跟踪我？

　　当初是当着允浩的面干脆地拒绝玄彬了，他也再没出现过，按说不该有事，可这英姐摆明了瞒着玄彬来找我，是不是玄彬出事了？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

　　“恩，什、什么？”

　　有天皱皱眉头，

　　“在中，你有什么心里话为什么不能跟我讲？”

　　我和玄彬的事，当初也是自己烦不胜烦，跟允浩讲了，他帮我处理的。现在要怎么跟有天说？一说开就没完了，把以前那点事都得讲出来。

　　“没想什么，困了，走不动了。”

　　“来，背你。”

　　他弯下腰，做好准备。我也不客气，使劲一蹦跳上去，拿胳膊揽在他脖子上。

　　“轻点，勒死我。”

　　“给你人工呼吸。”我趴他耳朵边舔他耳廓。

　　“痒痒，别弄。”他把脑袋歪一边，在我胳膊上蹭蹭耳朵，“我又不用耳朵喘气，你人工呼吸呼错地儿了吧。”

　　我微微笑，松开胳膊，放轻松趴在他后背。有路过的学生惊讶地看看我们，然后匆匆走过，有天背着我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走，他很瘦，肩膀也不算宽阔，趴他后背却觉得分外安心，这种温馨感觉让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有天……”

　　“恩？”

　　“困。”

　　“睡吧。”

　　“恩，可别把我掉下去。”

　　眼皮沉重，实在睁不开了。耳朵也功能丧失，有天说了句什么没听清，迷迷糊糊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