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人的小妖怪》任我平生

29、婚

　　在老板娘的建议下，两个人一起去了附近山谷，看到了雪季的晨光，看到了雪季的落日，看到了被风吹拂的雪花，从松柏枝头吹落……

　　待到天气晴好，两个人就去滑雪。

　　遇到附近的孩子，就相邀一起。

　　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家养了只大黄狗，每次玩爬犁的时候，它总是会很兴奋，甚至能把主人拽下来，它自己坐到爬犁上，顺着大缓坡，一路往下遛。

　　主人被它推搡得摔倒在地，只得哭笑不得，看大狗兴奋得像个孩子，耷拉出来的舌头，懒懒地伸着，嘴巴弯起的弧度，像是在微笑。

　　动物的童心，让人拒绝不了，只好自认倒霉地爬起来，回屋去拿多余的爬犁，那个被大狗抢走的，索性给它好了。

　　莫祺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蒋洛就现在她身侧，看着她笑。

　　大狗像是意识到它自己突然有了观众，也胆大起来，给莫祺表演它刨雪的本事。

　　莫祺就笑得更大声了。

　　散心的日子，因为遇到了合拍的人，过得愈发得快。

　　两个人的返程日期就在第二天。

　　莫祺拿着她的上一本书，签了名，亲手送给老板娘。

　　老板娘拥抱了一下莫祺，惹得莫祺莫名伤感。

　　“蜜月的时候，一定还要来看我啊。”

　　“那是自然。”莫祺轻轻拍了拍老板娘的脊背。

　　之前和莫祺一起滑雪的孩子们，也都拿来了各自的宝贝，还有把新买的玩具送给莫祺的。

　　大黄狗显得格外安静，莫祺注意到它，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大黄狗像个乖巧的孩子，蹭了蹭莫祺的小腿，更加惹人疼爱。

　　孩子们给二人找来了马车。

　　看到睫毛长长的马儿，莫祺的眼睛都瞪圆了，她从前不大喜欢动物，可自从拿着小妖怪闯进了她的生活，她的认知，慢慢就变了，像有了孩子的妈，心也变得柔软了。

　　老板娘带着孩子们，还有大黄狗，把两个人用马车，一直送到小镇门口，等待大巴的停靠站。

　　大巴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回到家，两个人各自做了简单的休整，就投入到工作和准备婚礼中了。

　　蒋洛去餐厅，听大家汇报了他不在的这段期间，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务。

　　为了感谢大家最近的辛苦付出，他决定给大家两天调休时间，这个月的月底奖金，每个人可以多拿五百块。

　　餐厅客人写的留言簿，每一个字，他都花了时间认真看。

　　口碑，是一个餐厅能长久经营下去的不二法宝，这一点，蒋洛再清楚不过了。

　　看到有一位顾客的留言，像是带小朋友一起来的，希望餐厅能再多推出一些不辣的菜品，毕竟要照顾到低龄顾客。

　　蒋洛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建议可取，找来菜品研发师傅，进一步讨论了这个想法。

　　研发师傅很赞同这个观点，说要回去连夜琢磨，蒋洛劝他不必这么着急，可师傅就是和急性子，还解释说，灵感转瞬即逝，一定要抓紧时间。

　　蒋洛只好鼓励他加油。

　　给力的团队，让蒋洛不至于因为和团队内部人员沟通，而耗费更多的精力。

　　莫祺开始在家整理，她这次去雪镇所写故事的初稿。

　　她全身心投入的时候，根本不会去理会手机，所以把家里的门铃的音乐设成节奏感强的嘻哈风格。

　　蒋洛尽可能记得带钥匙，他害怕莫祺专注到会把他关在门外一整晚。

　　婚礼部分，两个人是靠每天晚上在家碰头的时候计划。

　　每天拿出一个小时，把心里的想法整合在一起，然后再讨论。

　　他俩的意见比较一致，希望婚礼不必太招摇，请一些关系非常要好的挚友亲朋就可以了，至于份子钱，双方父母并没有说“以前出手的钱就回不来了”之类之类的。他们尊重起孩子的想法来，可不一般。

　　婚礼上播放的音乐歌单，莫祺从两个人平日里爱听的歌里，扒拉出了一大堆。

　　他们俩听的歌，好多都是小众流行，谁说婚礼上就一定要播我爱你你爱我的旋律？张扬个性才重要。

　　关于住的房子，他和莫祺的公寓，就可以用来当婚房。

　　莫祺的那间，一直空着，是前年装修的，不用再翻新了，省了不少事。

　　蒋洛没说一定要住到他名下的房子里，自尊心才会如何如何，只要莫祺觉得有踏实感，他怎样都好。

　　莫祺跟蒋洛说，在这边住够了，就再搬回蒋洛的公寓住几天，这样能保持新鲜感。

　　蒋洛开玩笑说，是不是被你骂生气了，也可以回去住？

　　莫祺回他，那就可以住在那边不用回来了。

　　蒋洛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莫祺的婚纱，是工作室的兄弟姐妹们联合起来送的，据说还是室长联系她认识的朋友，说莫祺可以过去，随便挑，只要她看上了，大家伙就给她买。

　　莫祺听到这个消息，嘴上说那你们可要下血本了，心里其实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早就把工作室的人当娘家人了。

　　婚礼场地，蒋洛通过店长联系好了，她曾经在酒店行业认识的人，很容易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莫祺感慨，还是朋友多了好办事。

　　蒋洛给她纠正，是好朋友多了，才好办事。

　　巍子听说两个人要结婚的消息，从千里之外的南方小镇跑了回来。

　　莫祺见他的第一件事，是问他罗茜和孩子的情况。

　　巍子说，他们这次出去旅游还去对了，孩子跟大自然接触，精神状态还比在医院的时候，好了很多。

　　蒋洛知道，巍子说这话，也有安慰他俩的成分在，毕竟好事将近，听不得更多闹心事。

　　“到时候带上罗茜和孩子一起来。”莫祺正式邀请他。

　　“那必须得来啊，人不来，礼钱也得来，要不，蒋洛还不得跟我掰了啊？”巍子故意腌臜蒋洛。

　　“你小子，一个月不收拾，还真是长能耐了。”蒋洛用胳膊钳制住巍子的脖子。

　　巍子连忙求饶。

　　“你就是管不住你这张嘴，又打不过他，还爱惹他。”莫祺揶揄道。

　　“我这是醋意大发知道吗？蒋洛正式成了你的人了，连法律都承认了，我还能怎么着？当小三儿啊？”巍子继续嘴贫。

　　“哎呦呦，瞧把你能耐的，他□□最美好的那些年，都是跟你厮混在一起的，好吗？去澡堂一起，去游泳一起，去沙滩晒太阳，还是一起，要不要脸啊？”莫祺的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

　　“也是，这样算起来，哥们儿不亏，是吧？”巍子乐呵呵地笑了。

　　看着他一下子沧桑了不少，莫祺心里有些不好受。

　　莫祺的初稿整理完了，先是拿去给她在写作圈子里，关系最好的一个男作家看了。

　　男作家的生活方式，比女人还精致，三十来岁，少年成名，写作风格细腻，人是个高度洁癖症患者。

　　他难伺候，可眼光毒辣，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莫祺故事里的不合理之处，受益颇深。

　　莫祺亲自登门拜访，顺便去送请帖。

　　男人打开门，先是评论了一番莫祺不太整齐的头发。

　　“你一个都快要结婚的人，能不能活得讲究一点？”

　　莫祺抛给他一个白眼。

　　“你看，还不乐意听了，真是的，进来吧，记得换拖鞋。”男人扭身向客厅去了，不再理会莫祺快要翻死他的眼神。

　　莫祺在玄关处换鞋子，闻见空气里好闻的香气。

　　“你又换熏香了？”

　　“嗯，鼻子还挺灵，你要是喜欢，这一盒就拿去用吧。”男人说着，扔给莫祺一个盒子，也不管她能不能接住。

　　莫祺回了句多谢，看包装，也是好东西，男人虽然毒舌，虽然性别不太明朗，可他对莫祺，那是真好，还大方。

　　“你要结婚了啊？是跟那个帅气发小吧？”男人继续他的毒舌。

　　“那是自然，也只有他眼瞎，肯和我在一起。”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要我看，还有好多男人，配不上你呢。”

　　呦，他夸我了？多新鲜啊……莫祺冲男人坏笑起来。

　　“拿来我瞅瞅，去雪镇浪了一圈，可不能白玩啊。”男人冲莫祺伸手。

　　莫祺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把初稿拿出来。

　　“藏着掖着干什么？！”男人一把将稿子拽到跟前。

　　莫祺觉得自己像个受气的太监，战战兢兢地等待太后发落。

　　男人开始看故事了，神色变得和刚才完全不同，眉宇间的那份认真，还有几分严谨，让莫祺觉得既紧张，又崇拜。

　　她想起一句俗套的话“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一夜爆红的天才，他利用一切空档碎片时间，一心扑在写作上，为了提高自己，他整个大学时代，近乎是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

　　他不光读本土文学，外国文学也读了几百本，他看书的速度快，可看的质量却并不马虎，看完一遍，觉得值得读的作品，还会再重读第二遍，第三遍。

　　莫祺的读书速度不慢，可在他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前几章还挺抓人的，但你的景物描写有点多。”男人开始发表观点。

　　莫祺打开了录音笔，她不愿错过一个字。

　　“可你之前说过，环境的渲染，能让读者觉得更真实啊。”莫祺记得清楚。

　　“可你也要知道，大多数读者，会有一看到大段环境描写就跳过的习惯。”男人说了句实话。

　　“所以，还是比重的问题。”莫祺仔细体会。

　　“还有，你起男主的名字，是不是跳不出你家男人的框？”

　　莫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说话能不能含蓄点？

　　“都是两个字的，还都是水字边的名字……”男人丝毫不留情面。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再斟酌一下，下一本换成不是水字边的。”

　　“……”

　　男人针对一些细节，给莫祺提出了更多的建议，“你其实可以尝试加入奇幻元素，比如，男人在故事里，也去世了。”

　　“然后灵魂一直没走，或者灵魂转移到了一个陌生人身上？”莫祺像是开了窍。

　　男人点了点头，“不过，文笔尽可能还是再朴实点，现在都不喜欢读那些辞藻华丽的故事，太累，还显得不是特别接地气。”

　　身为一个故事的创作者，得考虑多方面问题，不是闭着眼睛写就可以了，故事，毕竟是写给读者看的，虽然不用受他们的思路干扰，可可取的地方，还是要适当调整的。

　　“我熬的粥好了，给你也盛点？”厨房传来电饭锅的提示音乐。

　　“好。”莫祺欣然接受。

　　“你有口福了，我的darling买了泡菜，你可以尝个鲜。”

　　莫祺听了，不觉得别扭，她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有男朋友的。虽然，这样的感情，在大环境下，还是不大被接受，可他们相爱的事实，不容置疑。

　　莫祺觉得，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比许多异性恋情还要牢固。男人之间，交流起来，比和女人交流，要容易轻松得多。

　　莫祺自己是异性恋，可她从来没有过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