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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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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来的那会功夫,街面上背着斜挎包卖报的小孩挥舞这手上的报纸吆喝着:“号外号外……城西街头疑似出现连环杀手,一天作案两起……”
柳时元让陆祎安将车停了停,手探出窗要了一份,半晌道:“十三,你说还会生出旁的枝节吗?”
陆祎安一踩油门:“你是想问,还会死人不。”
柳时元点头:“现在时局不稳,各处动荡,好不容易这里暂时安稳些,现在闹出这事,这人就更加惶惶不安了。”
林析白就住在西城巷的小楼里,楼里住了几户人家,合租的老老小小都有,环境也不算很好。
按理说他现在也是个腕儿了,住个独立的小洋楼根本没问题,但他却好像没动过搬的念头。
这里的住户和他关系不算亲厚,但也有好些人是他的戏迷,平时遇见和他打招呼,他也会谦和回礼。
门没锁,屋里除了张床、柜子和一个梳妆台什么摆件也没有,倒是角落里码了一摞礼品盒。
跟着进来的人在这一览无余的屋子里搜了一圈。
陆祎安在床边绕了绕,看见他衣柜那有一道上了锁,他径直走过去,将上面的碎纸掸了掸。
柳时远过来时,旁边的人已经把锁打开了,抽屉拉开时,他用手翻了翻:“这个林析白还有收集邮票的习惯啊,十三你看看,民二年十月九号、六年十月十五号、八年十月二十八号……”
“收集邮票能弄成这样?”陆祎安从里面捡出了撕成两半的。
柳时远从他手里接过来,瞧了瞧:“边上怎么还霍了个口子,这……月亮?造型还怪别致的啊。”
“怎么墙上还被钉了一张?”
林析白的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唯一算得上线索的是他和邮票放在一起的记事本,里面零散的记得东西,前期是一些钱财收入支出,显然是他生活拮据时记的,后面则偶尔的备忘录,依稀几个字,也没什么连贯性。
陆祎安在屋外转了一圈,手摸到根烟刚点上,看见前面地板上有一串不太明显的脚印零碎的通到这里。
这两天天气都晴,就昨晚后半夜下了点雨,昨晚有人偷偷潜入过林析白的住处。
“胖子,留几个人在城西路那三条通向这里的巷口排查下,排查对象主要集中在凌晨两点到四点左右。”
萧予从警署昨晚笔录出来,黄包车将他们一路拉到轮渡港口。
初南将票在手里来回看了两下:“少爷,咱们真不走了?”
“可能得推迟几天。”
黄包车车夫将车停下,两人从里面下来,正好有个小孩从楼梯口冲下来、撞到了萧予的身上,手上端着的糖水倒了他一身。
萧予低头看了眼,向初南道:“你先进去,我处理下。”
初南脸上为难的表情一闪而过,最后点了点头:“你自己当心点。”
萧予回头往洗手间那走去,低头间见瓷砖上有一道视线朝他这边扫来。
那人挤在熙攘的赶轮渡的人群里,穿着一身黑,戴着宽檐帽,遮了一半的脸,正定定看着这里。
萧予略过那人的目光,面色不变,将自己衣服简单处理了下,转身朝对面的渡口走去。
后面的人立马就分开人群跟了上来。
船马上就要开了,周围挤了大量的人,拿着行李的,来送行的,被那些逆流的人挤开,有几个不满的想开口教训几句,却在看见那些人的阴郁的眼神后,都通通闭了嘴。
萧予走的方向是货船停的地方,那里有大量堆积要运出海外的瓷器。码得一人多高,纵横交错的。
他闪身进去,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货物与货物之间空隙很小,只留得下一个人通行。
距离越拉越小,有瓷器被撞翻的声音。
萧予根据那声音判断来人的具体位置,一个搬运工与他擦身而过,那人忙喊道:“哎,先生,这里都是易碎物品,不要在这里乱跑…砸到了……”
话刚说了一半,又有几个人冲了过来,还撞翻了几个货箱,搬运工瞬间恼火:“你们几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别跑……砸了东西还想跑,都要照价赔赔……”
“砰!”
声音越拉越远。
刚刚的那一瞬,萧予看清了来人,三个,腰上都别着刀和枪,他快速的调整了方向,一瞬之内将所有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从林析白的住处出来时,几个人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署里又传来消息,卖画的老头出去后、跟着他的两个人把人给跟丢了。
梁剑骂了一声,从街边买了几个包子,几人随便对付着。
陆祎安转头对柳时远道:“你先回署里整理下午取到的线索,那老头那我去看看。”
柳时远点头:“多吃几个,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陆祎安:“吃个屁,几个包子就想贿赂我?”
梁剑:“老大这是为我们警署抛头颅洒热血……”
陆祎安将吃剩的包子往他嘴里一塞:“你闭会嘴吧,这不是明摆着的,用得着你在这拍马屁。”
梁剑嚼着包子嘻嘻道:“谢老大赏赐。”
卖画那老头想抖机灵,仗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将后面跟着的两个尾巴成功甩了。
却不想在他常走的那街口被人堵了,他往后退了退,瞧清楚来人,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不是那些条子。
“各位小哥,辛苦辛苦,这么晚还揽活呢.”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脸上皱纹笑得堆一起:“小小意思,哥几个去吃点宵夜。”
不远处,沈承哲挽了挽袖子:“十三,那糟老头把我们当劫道抢劫的小混混了。”
陆祎安撇了他一眼:“你不像吗?”
“跟你混,怎么着也得当个混子头啊。”
陆祎安瞧了眼身边精瘦的人,这小身板一拳都能打个对折。
朱荣见没人接他手里的钱,以为他们是嫌少,刚暗骂这些小痞子胃口还不小,就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人。
他刚出来,左右的人就将朱荣按下了。
朱荣想抬头,又被按了下去,他心里有点发虚:“各位小哥,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陆祎安将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了:“这么晚了,到哪去了?”
朱荣:“我这正往家赶呢,就被堵这了?”
“荣记在这个方向?你什么时候开了个分店啊,老朱。”
朱荣一愣,反应极快:“哎呦,还好小哥提醒,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走错了,走错了。”
沈承哲迈着大步过来,一巴掌甩在朱荣头上:“你少在这跟老子耍花枪,说,今晚上去哪了?”
问完朝陆祎安挑了个下巴。
朱荣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强行抬头,看见了他身侧的陆祎安,脸色一变,这人他认识,是个条子。
随即正色:“几位是警局的?”
沈承哲照着他的头就是一掌:“谁她妈允许你随便发问的?”
“警察怎么能随便动手?”
“谁她妈又告诉你我是警察了?”又是一脚。
朱荣弯着腰捂着肚子:“哎呦,打人了…警察打……”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腰侧一凉,一把刀斜侧里划开了他里衣,掀开了他一块油皮,他刚一龇嘴就听耳侧有声音道:“你再多蹦一个字,老子废了你信不信?”
朱荣到底是常年在外混的,知道眼下不能硬来,立马闭了嘴。
陆祎安见他老实了,转手将刀插回腿间:“搜了他的身,没什么东西就把他押回局里。”
沈承哲转向身边朝旁边人:“听到了没有?”
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祎哥……人要是我们送回去,那不是抢了人家的饭碗了嘛。”
陆祎安撇了他一眼:“这么容易就被你抢了饭碗,那警察局离关门也不远了。”
沈承哲:“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差劲吗?”
“去不去?”
“得咧。”
沈承哲这货,陆祎安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是怎么脑子进水根跟他搅合到一起的。
当时他爹抡着棍子要敲断他腿时,他就不该多管那闲事,搞得他现在天天被嗡嗡着,一刻不得安生。
“祎哥,这老头都逮着了,走,咱喝一杯去。”
陆祎安一把推开快要把鼻子怼在自己脸上的某人:“起开,凑这么近特么想吓死谁啊。”
沈承哲一蹦老远:“哎呦,你别给我拍瘫了,我还靠着脸找对象呢。”
“你他妈!不拍瘫也够呛,毕竟脑子已经瘫了,人现在姑娘要求可高了。”
“那不至于,智商这事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等被发现了,我也腻歪了…”
陆祎安被他气乐了:“渣男!你这觉悟还得回娘胎里回炉改造一下。”
陆祎安开着他那辆独眼车在路上飞驰,脑子里将这两件杀人案过了一遍,林析白堆在墙角的礼品盒没人动过,首饰店老板家也没出现财产丢失,这情形就基本排除了谋财害命,那仇杀?情杀?
正觉得好多事在脑子里解不开,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个身影直向他车冲过来。
卧槽,他急踩刹车,刚要开口大骂,只见来人一抬头道:“借一下你的车。”
后面有人追上来,陆祎安想也没想,一拉那人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上来。
萧予坐在副驾驶上,脸色有急速奔跑后的潮红。
他微闭双眼,靠在椅背上,胸口一起一伏的,显然还没定下来,领口的扣子被陆祎安拽开了几颗也不知,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陆祎安没那种君子端方的品质,萧予今天穿的衣服很修身,他的腰身修长没有一丝赘肉,他好整以暇的盯了好久,还闲闲的道:“好腰。”
萧予似乎没听见,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向陆祎安说了声谢谢。
陆祎安纠结,这声谢谢到底谢的哪方面?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陆祎安没睬刹车:“这大半夜的,你是被人追杀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不会是那个杀了前面的两个人的嫌犯吧。”
萧予摇摇头。
“你这会儿去哪,我送你回去?你那跟班呢?”
“随便一个地方放我下来。”
“这么说你回不去了,那就去我那吧。”
说完这话,陆祎安被自己的脑回路惊了一下,什么就去他那了?!
但他打方向盘的时候倒是一点没犹豫,径直就往自己住处开去,也没管人家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