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紫芫

34、⑧

　　夜深了。
　　白天如同圣殿的医院也灭了灯，没入黑暗中。
　　不时的有几束光闪过，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声音，执勤的护士打着哈欠，走过一扇扇如死水般静谧的病房门。
　　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女孩突然睁了眼，她的眼神清亮，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掀起被子，下了床，赤着脚，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女孩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暗影里，一个黑衣女子走了出来。
　　“你，早就打算好了吧。”女子淡然的说。
　　“你怎么知道？”女孩涩声问道。
　　“你的一言一行已经说明了一切。”女子勾起眼角，黛色的眼影显得妖媚而又冷艳。女孩沉默的看着她。
　　“别误会。”黑衣女子嘴角带上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不是来劝你回头的。”黑衣女子满意的看着女孩惊愕的表情，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死的权利，我管不着。不过，我可以帮你。”顿了下，她说：“没有我你出不去的，侑士他们在外面守着。你跟我来。”

　　医院的后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两个人侧身走了出来。
　　“沿着这条路向前，是日内瓦湖，去吧。”黑衣女子抱着胸，说。
　　“你……为什么……”女孩问。
　　女子笑了，像是冰雪中的一朵雪莲般娇媚。
　　“不用知道为什么，想好了，就去吧。”
　　女孩没有说话，怔了一晃，转身离去。
　　黑衣女子看着她的身影，吞噬在黑暗里。
　　“你干了什么？”一个好听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女子微笑，转身，挑起眉毛：“你说我在干什么。”
　　“你这不是放着络雨去寻死吗？”蓝发的男子拧着眉，话语里夹杂着些不满。
　　“你会把我怎么样。”细长的眉扬起，似是在询问。
　　男子定定的看了女子一会，突然笑了出来。他走上前，拉起女子的手：“小桑，我能把你怎么样？既然络雨想好了，也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或许这样对她会好一点吧。尽管……”脸色一黯，“我还是会难过。”
　　女子上前，轻轻吻了男子：“不要想了，都过去了。”男子回吻着女子，他的眼里有着晶莹的色彩。

　　女孩坐在岸边，风吹过，撩起发丝，额前的流海刺进了眼睛，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湖的那边染上了一片橙红，太阳就要出来了吧！
　　可是，我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
　　络雨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波心荡漾的日内瓦湖。
　　水没过了踝，没过了腿，浸过了腰。
　　冰冷刺骨，身体在水的作用力下变得极其沉重。
　　脖子触到了冰凉，闭上眼，一幕幕的曾经在眼前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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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花飘落的时节，男生褐色的长发在风中招摇。
　　忽而，口袋中的陀螺滑落，他弯腰的瞬间，白光闪过。她得意的摇着手中的照相机，冲着他吐着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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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凶，以后怎么嫁得掉？”
　　“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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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自己似乎醉了，醉倒在这目光中。短短的接触其实不到一秒，但在自己心里，却是凝固的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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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谢谢你……”
　　“那么……一起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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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加油啊！——穴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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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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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络雨……”穴户撇过头，幸亏天很黑，女孩看不见自己长得通红的脸，“我看了你的日记，如果你愿意，在一起试试吧！”
　　安静的夜，将这句话衬托得分外清晰。
　　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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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子，还是给你吧。”
　　“以后也好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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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网球拍。
　　“七年没用了，拍线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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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是络雨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亮。”
　　“亮？”
　　“叶陌她，出事了。”
　　“什么？！”
　　“我跟她说了我们俩的事。”
　　“煤气中毒，怀疑，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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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
　　对不起，不能陪你到永远了。
　　我们本来没有承诺过什么，对吗？那么，我也不能再耽搁你了。那边还有叶陌，叶陌她也很需要你呢~她那么的喜欢你，而我就做不到。他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我却不行。我不能为了你而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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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络雨……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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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流出，还没有滚落，就消融在湖水里。
　　水灌入口鼻，神智渐渐模糊……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