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紫芫

23、第二十二节 责任

　　一瞬间跌入谷底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心一点一点坠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如果可以，希望永远都不要知道。
　　络雨呆呆的看着那闪烁的红色字，脑海里浮起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记得那个电话的响起。

　　——“请问，是络雨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亮。”
　　“亮？”惊喜难以言语。
　　“络雨。”为什么亮的声音那么慌张，慌张得让络雨也不由得揪起心来，“叶陌她，出事了。”
　　“什么？！”脑袋一懵，什么情况？
　　“我跟她说了我们俩的事。”
　　络雨震惊，脑海里还残存着曾经某一天，因为亮而完全变了的叶陌。
　　“她怎么了？”心里毛毛的，无端的恐惧蔓延开来。
　　“煤气中毒，怀疑，是自杀……”亮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来情绪。
　　“哪个医院？我马上到！”

　　接而，向领队请假后，就赶到了这里。
　　握住亮的手，既是为他增加勇气，也是为了自己。
　　杂乱乱的想法充斥在头脑，什么都没法想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自杀……？
　　模糊中，那三个鲜红的字幻化成了流淌的鲜血，狰狞的俯冲过来。
　　“亮……我们在一起，真的不会幸福吗？”喃喃道，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络雨才缓缓醒来。
　　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络雨支起身子，意外的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病床上，而旁边，趴在自己病床边睡着的正是亮。
　　怎么回事？隐隐约约记起一些事情，呀！
　　“亮！亮！”急忙摇醒亮。
　　“啊？络雨，你醒了？”穴户揉了揉眼睛。
　　心底愈发的恐惧，为什么亮看起来憔悴了好多？眼底都有了深深的阴影。
　　“叶陌，叶陌她怎么样了？”颤抖着声音，络雨好害怕。
　　“叶陌她……”穴户垂下了头。
　　“她怎么了到底？”
　　“络雨，你先休息一会儿。”穴户把络雨按到床上。
　　“到底怎么了？”络雨哆嗦着。
　　“她，她情况不大好。”穴户躲闪着眼神。
　　“到底，怎么样了啊？”络雨抓着穴户的手，急切的问。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和穴户，而使叶陌……不，不能这么想。叶陌一定会没事的！
　　“络雨，别问了好吗？”穴户低低地说。
　　“对，对不起。”突然发现，自己很不对。发生这么多情况，叶陌出事，接着自己又晕倒，最辛苦的都是亮啊！自己反而不能体谅他，拼命的问到底。歉疚之情涌出，叶陌的事，等亮平静后自会告诉自己的。
　　“我出去一趟。”穴户匆匆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嗯……”叶陌……你千万别出事啊！心里一紧。

　　走出病房，穴户无力的倒在地上。
　　我该，怎么办？

　　“亮，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承担呢？”络雨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络雨……”穴户不敢与络雨目光对视。
　　“亮，叶陌她情况究竟怎么样了？”络雨很是着急，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不是很好反正。”嗫嗫喏喏的亮。
　　“亮，我马上就要归队了，尤伯杯的比赛要开始了，你就不能让我放心的去比赛吗？”离队三天了，自己不能再在这里拖下去，可是，面对沉默不语的亮，自己也无可奈何。
　　穴户还是倔强的沉默。
　　哎……只好放弃。也不能勉强亮啊！络雨把穴户额前的碎发撩开，说：“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多睡一会儿，最近你都没怎么睡。我，我先走了……”
　　转身，又落下一个背影。
　　无法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两个人，真的可以有美好的结局吗？络雨脚步有些沉重。尤其是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里还被抹上了死亡的色彩。有些害怕了，有些动摇了，手心空空的，什么也抓不住。
　　或许是自己选择的路吧！是不是选择了羽毛球，就无法选择亮？当初，若是没有进入国家队，固然可以一直和亮在一起，或许也可以化解叶陌的心结。但是，我的梦想呢？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却放弃了，不是很可悲吗？所以，走上这条路，自己绝不后悔。
　　但是……至于亮……如果真的必要的话，自己也只能放手吧！苦笑。心，痛得难受。
　　“樱络雨？”走到大门口，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抬头，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子。
　　“是的，请问……？”看着眼前女子深紫的眼影和黛青的唇色，络雨感到一点恐惧。
　　“放心，我没敌意。”女子懒懒的挥手，勾勒得细长的眉毛向上扬起，细细的打量着络雨。
　　“请问，你是谁？”络雨没有放松警惕。这个女子穿成这个样子，又画了这么浓的妆，怎么讲呢？不像好人。
　　“你不想见侑士？”互相打量了片刻后，黑衣女子开口。
　　“啊？什么？”完全没有想到她开口是这样的话。
　　“我们谈一谈吧！”女子径直走开，丝毫没有看络雨的意思。
　　“等等。”络雨追了上去，她刚才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络雨皱眉，好奇怪的女子啊。

　　坐在咖啡厅里，气氛有些诡异。
　　“因为你不想见侑士，所以侑士让我带给你一些话。”黑衣女子抱着双臂，冷冷的看了过来。那眼神，让络雨心里发毛。
　　“那个……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络雨小心翼翼的问。
　　“夕之阳漠桑。”女子淡淡的说。

　　夕之阳？络雨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不认识叫夕之阳的人啊！
　　“不用想了，你不认识我的。”女子冷冷说，“我只是代替侑士来的。”
　　“哦。”那个女子的目光让络雨浑身都不舒服。
　　“首先，侑士让我告诉你竹的情况。”夕之阳淡淡的说，“目前竹仍然在昏迷状态，医生说她的生存意识很淡，可以说是自己本身不愿意醒来。”夕之阳停顿了一下，看到眼前的女孩明显的僵住了身体。
　　“第二，侑士要我带他向你道歉。”
　　“道歉？”络雨无意识的重复。
　　“为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一切。”夕之阳目光一凝，缓缓说，“他想请求你的原谅。”
　　“哦。”那件事情，虽然快淡忘了，但是下意识里还是不肯去原谅那个人。
　　“他一直很歉疚，渴望得到你的原谅。”夕之阳咄咄逼人，络雨不由自主的躲开那道慑人的目光。络雨现在的心很乱，全是关于叶陌的，关于亮那黯然的表情。
　　“你原谅他吗？”夕之阳依然问，完全不管络雨现在的心情。
　　“我……”络雨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侑士说，如果你原谅他，他将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
　　“怎么样？”
　　“我……”
　　“嗯？”
　　“我原谅他！”完全被逼出来的，络雨实在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逼视。
　　“我走了。”夕之阳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她，络雨喊了出来。
　　“什么事？”夕之阳没有回头，只是站定，淡淡的问道。
　　“忍足，忍足他还好吗？”毕竟曾经是朋友。
　　夕之阳转过身来，露出了络雨见到的第一个笑容：“他很好。”
　　“谢谢。”络雨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侑士让我来的，我就来了。”夕之阳淡淡说，“况且，我也很想见下你。”看到络雨错愕的表情，夕之阳补充说：“那个当初让侑士憔悴成那样的女孩。”
　　络雨望着那个离去的黑色背影，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没有看见，和黑色身影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蓝发男子。

　　走到加护病房外，穴户突然不想进去了。
　　真的很累，从发现叶陌出事到现在，几乎没有怎么睡觉。脑袋里乱糟糟的，基本上什么都没法思考了。
　　还记得叶陌爸妈来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不得不说，叶陌做得真的很好，用这样的方法牢牢把自己抓住，永远也无法摆脱。
　　眼前恍惚出现络雨的眼眸，温柔如水又寂寞忧伤的眼眸。心不由自主的痛起来。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和络雨在一起，难道真的有错吗？手在微微颤抖，在这一瞬间，穴户觉得自己好没用，属于自己的幸福怎么也抓不住，还连累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孩。真的很失败。
　　“小亮。”病房门突然打开了，叶陌的母亲走了出来。
　　“啊，伯母。”穴户连忙打招呼。
　　“小亮，我要跟你说句话。”叶陌母亲的表情有些严肃，穴户微微一愣，点点头。

　　“小亮，你说叶陌她能醒过来吗？”穴户心里一跳，连忙说：“一定可以的。”“是吗？”叶陌母亲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伯母，我们要相信叶陌，她肯定能醒过来的。”穴户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小亮。”叶陌母亲微微晃晃头，“那个先不说了，我想知道叶陌她为什么会自杀。”“这个……我不清楚。”穴户垂下头。“你真的不知道？”“我……不清楚。”下意识的摆脱责任，穴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小亮，我在我女儿的卧室里看见她写的日记。”叶陌母亲的目光牢牢盯着穴户，“她的日记里写着在她出事的前一天，你拒绝了她。”
　　穴户无言以对，心里却不切实际的想到了曾经，有个女孩塞到他手里的日记本。
　　“小亮，我倒不同意你所说的不清楚，相反，你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看着穴户没有否认，叶陌母亲继续问。
　　“你不认为，你应该负责任吗？”
　　责任……是啊……自己不该负责任吗？是自己害得人这样，都是自己的错啊！
　　“我家叶陌喜欢了你那么久，追随了你那么久，你难道不动心吗？！”看着穴户依然没有反应，叶陌母亲有些怒了，“你难道对叶陌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说——你移情别恋了？！”
　　穴户还是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们家叶陌的，原来叶陌日记里写得都是真的？她看上了一个花心没良心的男人？”叶陌母亲彻底愤怒了。
　　“穴户亮！亏我女儿那么看得起你，你竟然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女儿真不值得为你这样的男人去死！……”
　　穴户低着头，乖乖忍受着叶陌母亲的唾骂。
　　是自己活该受的。自己对不起叶陌，也对不起络雨。
　　“呼~你说！你现在怎么办？”骂了许久，叶陌母亲气喘吁吁的问，“你告诉你，你要对我们家叶陌负责！把你在外面的野狐狸精甩掉，好好来照顾叶陌，知不知道！？”
　　负，责？
　　穴户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