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紫芫

20、第十九节 七年

　　时间过得很快，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转中很快的流过，眨眼间就是七年。

　　“什么！真的？真的给我？哇塞！神呐！感谢你！太太太感谢你了！”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男生冲着手机大声的喊道，脸上堆满了笑意，“真的很谢谢你~下个星期送过来？太好了！~~~~爱死你啦！再见，一定要送来啊！”
　　男生啪的合上手机，一脸兴奋的跑到另一个戴帽子的男生面前：“小亮！太好了！我妈给我弄到票了！票诶~而且是头排！两张！”
　　“两张，两张什么票啊？”戴帽子的男生无奈的看着上蹿下跳的红发男生。
　　“当然是马上举行的羽毛球对内比赛啦！前排诶！可以看见我的偶像了~哇呀呀~小亮跟我一起去吧！好不好？”红发男生突然抓住戴帽子男生的手，晃了起来。
　　“好，好。”戴帽子男生非常无奈的点头。
　　“耶耶！太好了~！！~~哇呀呀~~~好棒哦~”红发男生一跳一跳的走了。
　　“这个川五郎。”戴帽子男生摇头，“对内比赛啊……”

　　“好激动啊~怎么办，小亮，我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红发男生晃着戴帽子男生的手。
　　“伊藤川五郎！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忍无可忍了，一路上就听川五郎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着。
　　“小亮~”叫伊藤的男生可怜兮兮的看着叫穴户亮的男生，“我太激动了吗~终于可以看见我的梦中情人了~哇呜~你说她会不会给我签名呢？会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呢？会不会……”“我认为不会。”穴户闷闷的说，“人家看了你肯定跑都来不及。”“别这么说吗~”伊藤说，“前排诶~零距离接触！”“是，是。”无奈……
　　“你不知道吧！牧田美以前是我同学呢~”伊藤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她男朋友ATP排名第187位的真田以前和我是同桌呢~”“你说过n次了。”穴户摇头，好聒噪的家伙。“是吗？有很多次吗？我记得我没说过啊！”伊藤懵懂的望着穴户。“懒得理你。”穴户撇过头，目光不经意的滑过一张宣传画。
　　女孩很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一刹那间，穴户恍惚觉得女孩清亮的目光直直的向自己看来。
　　呵，怎么可能。穴户晃了晃脑袋，自己又犯神经了。不过……穴户凝视着那张宣传画。今天晚上真的可以见到你本人吗？
　　“小亮！”伊藤生气的叫道。“怎么了？”穴户回头。“小亮你好坏！盯着我的络雨看！”伊藤嘟着嘴。“什么时候成你的了？”穴户好笑的问。“当然是我的！今天晚上你就看着吧！本人伊藤川五郎是怎么让樱络雨爱上我的！”伊藤自信满满的说。“算了吧你！”
　　不知道，她心里，还记不记得我了。

　　“牧田！牧田！往这边看！快点！”旁边红发男生像个大男孩似的举着牌子晃悠，说实话，穴户都不想和伊藤一起出现，真丢脸。“拜托，这里是比赛，不是演唱会。”他到底来干什么的？真怀疑。
　　“小亮~你不也很喜欢羽毛球的嘛~每次你看什么苏迪曼杯啊，尤伯杯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呢~”伊藤的一下子凑了过来，“难道小亮跟我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了？这可不行！我们不就是情敌了吗？不行不行，小亮你重新找个人喜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穴户脸微微有些发红，的确，每当羽毛球比赛时自己都会关注，关注那个曾经为自己哭过，笑过的女孩。
　　“脸红了，脸红了！”什么都逃不过伊藤的眼睛，“我就说嘛~小亮你一定喜欢络雨，对不对？”“算你对。”穴户撇过脸。“什么叫算我对？明明就是我对。”伊藤不依不饶。“你对你对。”穴户凝视着坐在场下的那个女生。
　　“嘿嘿，是不是在看我的络雨？你看看你，本以为我们的穴户亮大人除了叶陌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不料啊，不料……”伊藤吃吃的笑着。“我和叶陌是朋友关系。”真正让自己喜欢过的，只有，她了吧……“别扯了。”伊藤不信，“你们好成那样，还不在交往？”“够了没有！？”真的很讨厌把自己和叶陌联系到一起。
　　“啊啊！络雨上场了！络雨！络雨我爱你！”耳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穴户往旁边挪了挪，可怜的耳朵啊。
　　不过……
　　女孩安静的走上场。
　　看着她，仿佛全世界都为她屏住了呼吸。
　　很瘦削，似乎有些疲惫，远远看去，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黑晕。有好好休息吗？穴户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看着她的比赛，穴户恍恍惚惚回想起以前，曾经不留意看过的一小段。
　　像羽毛飘过，轻盈而纯白。不论比赛多么激烈，看着她的表情，就觉得一切都风淡云清，平静得不可思议。
　　她的技术，比以前更加纯熟，看着她的球，不知怎的，穴户想起当年迹部的网球，华丽到爆炸。她的羽毛球，似乎也在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不舍离去。
　　可是，为什么穴户在那张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快乐？蛾眉微蹙，像是凝结了化不开的忧愁。
　　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抚平皱起的眉间。

　　“小亮，你看到没有？”
　　“什么？”
　　“就是络雨的球袋啊！”
　　球袋？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哎呀你可迟钝？作为喜欢络雨的人，怎么能连络雨这样的习惯都不知道？”
　　“什么习惯？”
　　“就是那个！网球拍啊！络雨的球袋里有一支网球拍！”
　　网球拍……？心一动。
　　“看见没？”
　　虽然视线被挡住了少许，但还是可以看见从球袋边缘露出来的网球拍，有些眼熟的网球拍。
　　“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这都不知道！”伊藤惊讶，“你怎么做Fans的？络雨每次比赛都带着一只网球拍，而且据人们观察，每次带的都是同一只网球拍，看样子都没有用过的，很老式的拍子了。哎哎哎，你啊，还要补充知识~”
　　那个网球拍……你难道一直带着？是不是说明……你还记着我？

　　“果然是我的梦中情人，就是厉害！一眨眼就结束比赛了，我还没看够呢~”伊藤在旁边看的快要流口水了，“看啊！她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打完了比赛的女孩擦了擦汗，向这边走了过来。
　　“小亮，怎么办？我好紧张？你说她会不会走过来给我一个吻啊？”伊藤攥住穴户的胳膊，问。
　　“你做梦哦！”穴户敲了一下伊藤的头，“这边是运动员出口，她不往这边走，往哪走？”

　　刚才比赛有些不舒服，回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络雨走到球袋前。
　　那个球拍还安静的躺在那里，而那个人，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胸口微微一痛。
　　拉上拉链，背起球袋。还是早点检查比较好，不要耽误了后面的比赛。
　　不过最近感觉牧田越来越厉害了，今天的比赛她打得很猛，节奏快，力道狠，换了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跟上。
　　“络雨！我爱你~！”
　　“络雨！”
　　前面传来男子大声的呼喊，激得正在沉思中的络雨回过神来。
　　又是一个比较疯狂球迷，还是去签个字好了。
　　络雨签好字，准备离开。今天感觉有些疲倦，不大舒服。
　　“我，我叫伊藤，伊藤川五郎。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希望你可以收下。”红头发的男子一脸孩子气的激动，递过一张纸。
　　络雨正欲转身，不料目光落在旁边一个人身上，浑身一颤，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接过那张纸条。
　　“哇！小亮！络雨接受我了！”络雨接过纸条的刹那，眼前的男生夸张的叫了一声，倒在了旁边那个男生身上。“喂，川五郎！”那个人扶起红发男生，向这边看了一眼。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面目与记忆中略微有些不同，但是那道目光没有变，深深的把她吸了进去，不能自拔。浸浴在那道目光里，一瞬间也是永恒。
　　可是这道目光很快的垂了下去，络雨忽的清醒过来，捏紧了手里的纸片，离开。
　　身后有道目光，很快的追了上来，直到拐弯处。
　　第十八节 相逢
　　茫然在大街上，与路人擦肩，挤在人群中，却感受不到一点热闹。
　　昨天那一双眼睛依稀在眼前，怎么也抹不去。
　　自己是不是不该妄想，隔别了七年，还痴妄着他不会忘记自己，还认为他还在喜欢着自己。怎么可能的事？
　　不过……
　　自从四年前正式进入国家队以来，就一直忙着比赛的事，其他的也无暇去顾及。终于站在了顶点，再往前望，就是世界。
　　站在球场上，抓在手里的仿佛不再是球拍，已经成为全世界，一切都满足了。
　　世界……这个怎么也不敢想象的渺茫。中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三大国牢牢占据着世界前十。自己再怎么拼，也只不过在四五十名徘徊。现在，有些倦了呢……走到了日本的前端，自己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就这样，很好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还能坚持多久。虽然生活很是充实，但闲暇之余，还是会有些寂寞。队里的姐妹们，既是队友，也是对手，而且自己的性格，不太合得来。当这个时候，就特别想念从前，虽然很累的看着一个人，但是却很开心的生活。
　　现在，却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不，不是再也……昨天，昨天不就见到了吗？
　　其实，如果让自己再选择一遍，自己或许会做以前那个络雨，不引人瞩目的躲在角落，为心上的他，或喜或忧。只要能看着他，就已经满足。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忘记那个人。或许八年都坚持下来了，再多个七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害怕那个人，不知道他对于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好茫然的心绪，一如当初的自己。只不过，现在倦的不只是心，还有身体。
　　“络……雨……真的是你吗？”
　　嗯？络雨抬眼，火红色的头发跃入眼帘，略微有些紧张，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怀期望的看了过来。
　　“真的是你诶，络雨~我好幸福~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呢~”男生看清楚了女孩的容颜，高兴地跳了起来。谁啊？络雨微微皱了下眉，好吵人，好烦的家伙。
　　“太好了~赶快告诉小亮~哇呀呀~太幸福了~”男生一脸陶醉的要晕倒的样子。
　　小，亮？
　　络雨记起谁了，是昨天在那个人旁边的男生。
　　跟着他……是不是可以见到，他？
　　心一动。

　　“络雨在这里干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男生眨巴着一双绝无仅有的纯洁的眼睛巴巴的望着络雨。
　　“随便走走。”络雨说，这个球迷，似乎属于自然熟的那种，见到“偶像”居然一副好朋友的样子。
　　“络雨想不想打网球？”男生问，“络雨跟我来打网球好不好~我一个朋友在这附近开了个网球训练场，你也去嘛~”
　　一个，朋友……？
　　“随便。”很久没有打网球了呢~上一次打，还是在青年选拔的场地上。络雨心里一黯，目光垂了下去。
　　“真的？！太棒了~”男生高兴地蹦了起来。
　　“络雨~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了~”男生絮絮叨叨。
　　“从你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开始，我就喜欢你~其实络雨个子不高，身体又很单薄，在队伍里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样子。但是一比赛就让人大吃一惊，爆冷击败了世界排名第九的黄妙珠。好厉害~”男生很兴奋的说，“后来络雨的表现就越来越厉害~排名一度到达世界第十呢~可是创了日本记录了呢~还有……”
　　“那个……”络雨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打断了男生滔滔不绝的话语，“你的朋友，是上一次，上一次跟你一起来看比赛的那个吗？”
　　“啊？你是说小亮啊~不是他，是另一个朋友啦~小亮才不会打网球呢~”男生摁了下鼻子，“奇怪的是小亮什么运动也不做，身材却那么好，真奇怪不是？”
　　不会打网球……亮……？怎么会……
　　“不过小亮很喜欢羽毛球呢~而且他一定也很喜欢络雨你。每一次络雨比赛，他都会准时观看，而且盯着你眼睛一眨不眨，搞得比我还深情的样子，还死不承认，这个小亮！”
　　亮，你不会……还记得我吧……原来，你真的没有忘记我……
　　心底，浮起丝丝的甜蜜。
　　“啊！到了~”眼前是几个漂亮的网球场，很高级的训练场。
　　“咦？侑士没来？要不络雨在这里先打？我去找我朋友来？”男生问。
　　“恩，也好。”络雨点点头，走到一边，放下球袋。
　　“络~雨~在这里等我哦~”
　　打开球袋，拿出那个沉睡了多年的网球拍。七年时间，好快啊……一眨眼，原来过去了那么久。过去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网球拍。
　　“七年没用了，拍线都散了。”
　　络雨浑身一震。

　　侧头望去，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亮……”唇齿间似乎只留下那个字。
　　女孩眼角边晶莹的泪珠仿佛在一瞬间击中了男孩的心，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涌上。“啪嗒”，清脆的球拍掉地声，男孩结实的双臂在瞬间拥住了女孩。
　　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络雨贴在男孩的胸膛上，感受着心底的激动与兴奋。他，似乎又长高了，自己只到他的肩膀。静静的伏在他的怀里，倾听着他的心跳。
　　“怦、怦……”重叠着自己的心跳，感觉彼此呼吸相连，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将自己裹在其中。
　　七年不见，女孩更加的娇小了。抱在怀里，就像小心翼翼捧着珍宝，不忍用力。将头埋在女孩的秀发里，嗅着从女孩发丝间传来的幽香，一种奇妙的感觉由心而生。

　　“好久不见了。”良久，二人才分开。女孩凝视着男孩的面容，喃喃道。好久不见了，你也变了，唇下有了青色的阴影，面容也有着微小的变化，怎么说呢？更帅了。络雨偷偷在心里笑了下。
　　“这些年，你还好吗？”穴户凝望着女孩的双眸，轻轻问。
　　低沉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曾经小男孩的声音了，更加的悦耳，动听。络雨笑，自己竟然还东想西想他会忘记自己，看来都是自己太没有自信了吧！没有安全感的自己，喜欢胡思乱想的自己，真是不该啊。
　　“我很好，你呢？”淡淡的声音，掩藏不住开心。
　　“恩。”当初没有说过分手，那么现在，依然还算在交往吧！穴户这么想着。“你怎么来了？”“来打网球。”络雨拾起地上的球拍，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弧线，叫做幸福。
　　“网线松了，换一个吧！”穴户拿出一个球拍，微笑。
　　“恩。”点头，伸手。
　　两手交叠在球拍上，暖暖的。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络雨突然想起那个男生，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他？“红头发的那个。”
　　“川五郎？”
　　“好像是的。是他带我来这里的，说是他一个朋友的。”
　　穴户脸色微微一变：“川五郎呢？”
　　“去找他那个朋友了吧！”
　　“络雨，你知道这个训练场是谁的吗？”穴户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谁……？”看着穴户的样子，络雨忽然有些明白了，“难不成是……”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嘴唇微微发白。
　　“就是忍足。”看着女孩持拍的手臂无力的垂下，穴户心底黯然，说，“不想见他就走吧。”那件事情，看来她还没有原谅。
　　“可是……”和你才见面，真的想多看你一会儿。
　　穴户明白女孩的心思，说：“那边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这边，而这边的人看不到你。”
　　络雨明白了，垂头，背起球袋。
　　女孩转过身的瞬间，男生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
　　“其实，只要一直看着你，就好。”
　　有些莫名的悲伤。
　　以前的我，就让你一直默默看着我的背影；现在的我，却还让你站在我看不见的角落，注视着我。
　　我，真的很对不起你。